姜萱 第155章

作者:秀木成林 标签: 天作之和 甜文 穿越重生

  “滴答”,不知从哪处传来的滴水声,地下一层更阴冷,火杖穿不透阴森的暗色,冰冷的石廊半昏半明。

  沿着廊道走到最尽头,进门顺石阶转下,姜萱终于见到的姜铄,这位她曾经的庶弟,娄夫人膝下长子。

  陈旧却结实的圆木栅栏后,姜铄正囚于后,正一动不动趴在陈腐的茅草堆上,一件新旧血迹斑斑的囚衣,头发披散凌乱盖住颜面,左脚小腿呈不正常弧度弯折,他瘸了。

  姜钰没有因私仇擅自将其杀死,但他不可能让仇人好过的,在初擒获姜铄挣扎那会,他直接一脚碾在对方的伤处,狠狠的。

  旧伤未愈,又添新创,哪怕好好养,姜铄也瘸定了,更甭提如今的环境。

  脚步声在寂静的石牢中十分清晰,趴在茅草堆的姜铄动了动,沉重铁锁“哐当”一声,栅栏门被拉开。

  一个阴影投在姜铄头上,是姜钰,他当先而行,冷冷立在栅栏门前。

  四目相对,姜铄手倏地攒紧。

  这次来的,却不仅仅姜钰一人。

  贺拔拓在前头引路,他的身后,石阶上先出现了一双玄黑军靴,不疾不徐,稳健有力。慢军靴些许,是一双小巧的杏色绣鞋,茱萸绣纹被淡蓝色的裙摆覆住,昂贵精致的丝织物颜色清浅,来人脚下轻缓无声,步履从容优雅。

  姜铄将目光投向石阶。

  一步接着一步,一个高大英武的玄甲男子扶着窈窕纤细的女子,缓缓步下。

  姜铄都认得,一个正是卫桓,而另一个,即是他那个嫡姐。

  多年不见,她青涩尽褪,如玉兰初绽姿容绰约,不见半点憔悴黯淡,青葱年岁风华无限。

  离了姜家,离了阳信侯府,这对姐弟非但没有落魄一蹶不振,反而高高在上更盛旧日。

  姜萱青丝绾成一个少妇样式,她已成婚,是并州之主及冀州新主之妻。

  而他,如今则是阶下囚。

  姜铄慢慢坐起,挺直肩腰。

  姜钰嗤笑一声:“哟,这是没舍得死呢?”

  初擒获姜铄时,还五花大绑防止他自尽,受过几次刑后,贺拔拓对姜钰说,松绑吧,这人不会死的。

  一个高高在上的侯公子,他父亲还雄踞青州呢,怎可能没有一点脱身的希冀。

  贺拔拓底层打滚多年,一眼就看透了。

  果然,姜铄没自尽,哪怕他腿都瘸了,就算回去也注定一辈子不良于行。

  姜钰非常直接的一记讥讽,让姜铄脸色变了变,又青又白,他“呸”一声,一口浓痰啐了过去,落在姜钰靴边。

  姜钰大怒,不待狱卒上前呵斥惩戒,他已接过狱卒手上的长鞭,“嗖”地一下毫不留情。

  姜铄惨呼一声,长鞭擦过他的脸面,重重落在他的身上腿上,登时一道重重血痕。

  姜钰犹自不解气,连连挥鞭。

  姜萱没有阻止,只冷冷看着。

  姜钰连续打了七八鞭,怕打死了,没有继续,他扔下长鞭,俯身恶意冷笑:“我可不能将你打死了。”

  “我还要将你从城头上扔下去,一般摔个稀巴烂!”

  姜铄终于色变。

  姜钰呵呵冷笑:“怕了吧?”

  他笑意骤一收,厉声:“我母亲受过的苦楚,我要你们统统都受一遍!”

  ……

  姜钰不是说笑,他是真这么想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直接杀了太便宜姜铄了,他母亲经历过的伤害苦痛,他要这些人统统都经历一遍。

  这般,那娄氏才痛彻心扉吧?

  回去后,姜钰也是这样和姐姐姐夫说的,切齿一阵,又恨道:“还有那个恶贼!我还要将那个恶贼的所作所为广告天下!”

  还有姜琨!

  这个罪魁!

  姜钰要将他那层虚伪的脸皮扒下来,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看看这仁厚宽和义薄云天的阳信侯究竟是怎么一个真面目!

  如今,他和阿姐已有了这样做的底气!

  可话一出口,姜钰自己却先皱了眉头,喃喃:“可是,可是阿娘还在青州。”

  董夫人还葬在姜氏祖陵,母亲的尸骨棺椁都在青州,有张岱令人发指的行为在,投鼠忌器,姜钰怎敢?

  可就这样按下,恨意心气俱难平,姜钰看姐姐姐夫:“阿姐,我们能不能把阿娘也接过来。”

  他面带希冀。

  姜萱又何尝不想,她蹙眉:“可姜氏祖陵又增了守军。”

  不是不想,而是无法。

  在得悉姜萱姐弟在并州崛起的那时,姜琨就往给祖陵增强了防卫,卫氏掘棺一事发后,他更是直接增遣了守军。

  他心里也很明白,这是在防着姜萱姐弟。

  他知道有董夫人棺椁在,姜萱姐弟就不敢。

  这个消息,姜钰也是早知道的,沉默了片刻,他忽想起一个人,“裴大哥?”

  心里一虚,忍不住偷偷望一眼卫桓,姜钰小声问:“咱们能不能去信裴大哥,问问他可有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又是小小肥的一章~么么啾!明天见啦宝宝们~(*^▽^*)

第99章

  姜钰也不是无的放矢。

  徐州和青州接壤,同样是百年望族,裴氏和阳信侯府相交已数代人。然适逢乱世,交好的同时互相防备也是必然的,细作眼线定不会少放。

  裴氏在青州的经营,绝非卫桓这等新崛起的势力可相比拟的。

  哪怕现在卫桓雄踞并冀,已是当世雄主,实力并不逊色于徐州裴氏。

  裴文舒能想的办法比他们多,且观他一直以来的表现,他本人应会愿意的。

  故姜钰有此一问。

  不过他心里有点虚,话说得小心翼翼的,偷偷瞄了眼他姐夫。

  这小子,姜萱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的,也被他弄得有点点不自然。

  她也不禁看了一眼卫桓。

  卫桓就坐在姜萱身侧,他一只手搁在案上,另一只手搭在姜萱椅背,姿态随意间却极亲昵,被姐弟俩瞅着,他表情没见什么变化,只“嗯”了一声。

  瞥了姜钰一眼。

  姜钰觉有点头皮发麻,忙找个借口溜了。

  这事交给他姐。

  “你吓他做什么?”

  姜萱嗔他。

  “我怎么就吓他了?”

  卫桓并不承认,“这小子自己作怪。”他补充:“裴文舒给我们传过几回信,算友方,这我知道。”

  言下之意,说裴文舒大方说就是了,很不必顾忌他,他坦然得很。

  当然,如果他嘴角没微微抿着,会更有说服力一点。

  姜萱失笑摇头。

  她知要卫桓真就对裴文舒没芥蒂了,怕是难,不过他记着旧日二人争执时曾说的话,不管心里如何想,面上却是收敛了许多。

  这暗中吃醋的样子,她看出了一分可爱,心里软软的又疼他,瞅了半晌,她仰脸亲了亲他的下巴。

  卫桓这才高兴了,唇角勾起也低头回亲她。

  阳光自半开的槛窗洒进,室内温暖明亮,两人亲热了一阵,最后姜萱侧头靠在卫桓肩膀,他轻轻抚着她的鬓发:“如果能把岳母大人的骸骨请回,那自然是极好的。”

  心里不得劲归不得劲,只说到这事卫桓并不含糊。

  眼下姜萱虽带笑和他亲近,但他能感觉到,她情绪并不高。

  搂着她无声安抚,他沉吟片刻,“我们先和文尚商议商议可好?”

  这事不但是私人,还涉及局势和战事的部署,动作之前先和张济商议一番很有必要。

  姜萱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于是卫桓便命人请张济来外书房。

  张济很快就到了。

  这阵子忙碌,又夏日炎炎,张济清减了些,只精神头却极好,步履如风神采奕奕的。

  “主公,唤我何事?”

  见了礼,三人坐下,张济也不迂回,端起茶盏啜了口搁下,就直接问。

  卫桓也不废话,将姜钰对姜铄的打算,还有方才说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至此,才算正式说破了姜萱姐弟的身份。

  在这之前,张济等人其实已猜到,但卫桓三人没说,大家就揣着明白装不知。

  对于姜萱来说,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

  平时卫桓寡言,私下总是她代表说话的多,只这会她微微垂眸,抿唇不语。

  卫桓简明扼要,将旧事说了一遍,并道:“阿钰希望广告天下,彻底揭破此贼假面。”

  张济听得简直是目瞪口呆,他是猜到父子女成仇,且应会很不堪,但他真没想到能到这程度。这姜琨所为和张岱简直难分高下,甚至比张岱要震撼,毕竟张岱名声在外,和姜琨这等仁义君子是不同的。

  “为父不仁!为夫无义啊!”

  简直闻所未闻,听所未听,张济憋了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

  “夫人和阿钰真真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