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墨归
“尝尝,血是甜的,尤其是自己的血,最甜。”
就算看不见男人的唇,蕊白衣也知道那黑布蒙住的后面,男人在笑,笑意却是阴恻恻的。
他这才继续回答她的问题:“干我们这一行的,只管接单,买主的身份都是机密中的机密,只被掌握在一人手中。”
蕊白衣便问道:“谁?”
黑衣男人说:“雷行猎手,雷厉风行的雷,横行无忌的行。”
蕊白衣:“……”
“他又是谁?”蕊白衣不介意继续拖延时间。
黑衣男人果然又回答了他:“我们杀手局的老大。”
蕊白衣:“……”哦。
下巴的刀又移至她的脖子,拍了拍,“侯府嫡女么,今晚,你就是我刀下的亡魂了。”
蕊白衣水滢的眸子泛弱,她试着做出怜色,“我不想死……”
“不想死也得死。”黑衣男人手上的刀移至她的动脉处,只要轻轻一割,她就香消玉殒了。
蕊白衣却不知道还可以说些什么,她只觉得很累,因为脖子在留着血,那血已经滴到胸口处,她快没了力气。
这当儿,男人手里的刀却松开,他又捏住她的下巴,“不过,只要你满足我一个条件,我也可以不杀你。”
那双冷漠的桃花眼又眯住,黑布上的眼角浅翘。
“什么?”蕊白衣问。
男人道:“让我……亲你一口。”
蕊白衣:“……”
捏在她下巴上的手力道加重,“能不能做到?”
蕊白衣突然额冒黑线,她都成为他刀俎下的鱼肉了,他杀她都轻而易举,更何况只是亲她一口,他却还问她愿不愿?
“……行。”蕊白衣的回答其实是无语的意味,落到黑衣男人眼里,却以为她这是艰难地回答。
人家可是侯府嫡女,自然嫌弃他这样刀尖上舔血之人。
“只要亲一口就好,让我亲一口,我就放过你!”黑衣男人捏着她下巴的手松开,另一只手的刀刃也收回袖中。
他瞧着蕊白衣的脸,蒙着黑巾的大脑袋缓缓凑近。
蕊白衣:“……”
之前说“别看你长大好看,我就不会杀你”的那个人是谁?
男人凑到她的侧脸,蹙了眉,才意识到自己的半张脸还被蒙着,他便道:“闭上眼睛。”
蕊白衣看了他一眼,依言闭上。
听见黑衣男人将自己脸上面巾揭掉的细小声音,不多时,那带着血腥味的冷凛气息又凑近过来,不过过了好一会儿,蕊白衣也没感受到那应该贴过来的唇。
她没耐心等了,睁开眼,发现那张跟魏润一摸一样的大脸凑在与她半寸的距离,正仔仔细细地瞧着她,似乎想把她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瞧清楚。
蕊白衣:“……”
她吐出一口气,只能费着力气把自己的脸挪过去一些,主动贴到他的唇上。
黑衣男人:“………”!
她眼见着那张大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耳尖红到了脖子,空气不知道安静了多久,他才扯了唇,哂道:“为了活命,侯府的千金也真是拼了。”
蕊白衣:“……”
黑衣男人忽地蹙起眉,瞧上她颈部还在往下渗的血丝,立马用匕首从自己黑衣上截出一段布条,缠到她脖子上。
那着急的神色,那快速的身手,若不是后面还在她脖子上打了个结,会让蕊白衣误以为他是想勒死她。
黑衣男人做完此,手摸进她的浴桶中,在她以为他想胡来的时候,听见他说:“水凉了,我抱你出来。”
蕊白衣:?
似以为她羞赧,他道:“放心,我对你娇贵的身子没兴趣!”
“……”哦。
男人抽了挡板上的蓝色浴巾,握住蕊白衣一只光滑的玉臂,将她从水中捞起的瞬间,就将浴巾丢过去以炫酷的身法将她裹了一圈,再横腰将她抱起。
厢房太大,他一时找不到她的床在那,只是看见不远处有一块熏着香炉的矮榻,他将她抱到那儿去。
“水里有人下了迷药。”黑衣男人说。
他说完这句,又去架子上抽了蕊白衣一件衣裳走回来,披到她身上,遮住她那如雪的两边玉肩。
蕊白衣从温热的水里出来,头发还湿着,不由打了一个哆嗦,她将披到身上的衣裳扯紧。
她这个动作落到黑衣男人眼里,却以为她是在怕他会侵犯她的身子。
下巴又被擒住,冷冷的声音响来,“冷血杀手从不贪慕女色,我饶你一命不过是因为我仁慈,你别想歪了去。”
蕊白衣:“……”
那刚才亲她一口的是谁。
男人松开她,将面巾重新蒙到脸上,冷漠不带一丝留恋地说了一句:“你很幸运。”
转身一跳,矫健的身姿跳上房梁,消失在黑夜里,窗外圆月低垂,仿佛会坠下来。
不过一会儿,那黑衣男人又折了回来,跳回矮榻边,直直地盯着她,冰冷的声音:“你,是第一个在我刀下活下来的人。”
蕊白衣:“……”
黑影又离开了,没过多久,他又跳回来,将一瓶药丢到她怀里,“血流太多会死,记得上药。”
“你的命,是我的,我不取,阎王爷也不许拿。”
黑影再次不带一丝留恋的离开,背影冷酷又无情。
蕊白衣嘴角一抽。
第23章 冷血杀手和侯府嫡女(二)
等人走了,蕊白衣才想起来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忘了问对方的名字,这叫她以后如何找到他?
不过思及还有小神龙,又不担心这个问题,当时皇甫润的状况就是小神龙同她说的,这一世魏润的情况,小神龙应该也知晓。
蕊白衣重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她站起身来想去外面看看情况,刚撑着矮榻起身,只觉脑袋那阵眩晕更甚,最终支撑不住,晕倒过去。
再醒来时,听见耳边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
“哭什么哭?叫你贪睡!自家小姐昏在了房里都不知道,若三妹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看你还活不活得过今天?!”
“大姐姐,你说三妹妹她不会醒不过来了吧?”
“你们两个胡说八道些什么?!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除了那哭哭啼啼的声音,还有三个女人吵吵嚷嚷的声音,让蕊白衣心头心里生出一丝烦操,蹙起眉心。
“啊,三妹妹动了!”一道喊声震了她的耳朵。
蕊白衣睁开眼,手腕正被一个老大夫用手帕包住诊脉,而床边围着三个样貌极其相似的女人。
其中两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另外一个年纪长许多,不过保养得极好,穿着富贵,像是她们的母亲。
她睁开眼那刹,三个女人流露出复杂的神色,很快又将神色收住,作出一副“谢天谢地还好你没事!”的表情。
寻着那哭声视线往下移,才注意到床边还跪着一个眼眸通红的小少女。
见她醒来,小少女攥住她袖子,瞪大眼睛:“呜呜呜小姐你醒了!”
她这么叫,多半是原身丫鬟之类的人物。
所以方才被骂的人是她?
老大夫似没想到她能醒来这么快,愣了一下,松开她的手腕,笑道:“三小姐醒了便好,夜凉风寒,三小姐这是沐浴过后未及时暖身,给受寒了,快些先喝完姜汤。”
老大夫一扬手,后面走来一个捧着木盘子的丫鬟,那盘子里搁着一只白玉碗,不见冒热气,估计是凉得差不多了。
立马听床边的妇人厉声说道:“这汤都凉了还叫蕊儿怎么喝?!柳玉,去给三小姐重新温热!”
“是。”端着汤碗的小丫鬟便退出去。
老大夫瞧了那妇人一眼,没说什么,给她开了一副方子,那妇人立马又叫了两个小丫鬟风风火火地跑去给她抓药了去。
蕊白衣躺在床上,没说话,只是睁着一双乌亮的眸子看着她们,床边的小丫鬟还在哭。
从她们你一言我一句的话语里,蕊白衣大致能判断出什么。
昨晚她的贴身丫鬟,也就是床边这个小哭包,不小心在屏风后面睡着了,一直睡到半夜才发现她晕倒在矮榻边。
床边那三个女人,有两个是她的姐姐,有一个是她的母亲,不过似乎不是亲生母亲。
再则,她分明是因为中了迷药,体力不支晕倒过去,那老大夫给她把过脉后,却未瞧出她中过毒,只是说她中了伤寒。
在那矮榻边晕了有一会儿,受寒倒是正常,不过未点出她中毒之事,不知是那老大夫医术不精,还是别有心思。
“我想睡一会,你们都出去。”蕊白衣声音很淡。
三个女人愣了一下,床边的小哭包扑过来,“小姐,让奴婢陪着你吧!呜呜呜小姐,这回奴婢一定要好好看着你!不能再让你出什么事儿了!”
蕊白衣看了她一眼,“……行。”
她最不喜欢别人哭。
“那蕊儿你好生休息,这天儿还早,我们再回去补会儿觉,你也得多补补,你身子骨差,可不能少了瞌睡,等柳玉和菊玲将姜汤和药端来了,你一定要记得喝啊。”
妇人足足唠叨了好一会儿,才带着两个跟她近乎是一个磨子刻出来的两个少女走出房去。
走出去时还假巴一步三回头地看她,满脸挂着“我真不放心你呢”的表情。
…
“娘!周美蕊刚才竟然那么跟你说话!一点礼貌也没有!”等走出房,那伪装成关切的面皮便撕开了,周美香鼻尖哼了一声。
周美娜说:“我怎么觉得这小蹄子昏迷醒来过后,变得冷冷的,以前她再不喜娘,哪里会这么跟娘说话,以前好歹会先喊一声'四姨娘'。”
“咳,晕傻了呗!”周美香歪了嘴角。
孙美美立马瞪她一眼:“瞎说什么?!你们三妹妹好着呢,一点儿事也没有!这些腌臜话可别叫你们爹爹听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