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天无尘
皇室终究是皇室,不论当朝的皇帝如何爱民如子,如何仁慈大度,但有一条原则是绝对不会打破的。
帝王永远不会错。
白子轩死了就是死了,绝对不能复活,白氏被灭了满门,也是仇家所为。当初邢狱对白氏下手的时候,李临不知道吗?
他自然是知道一些消息的,只不过定远大将军辞官返乡,现在手握兵权的人是邢狱,自己如果动手阻止了邢狱,白泽骞又不愿回朝当官。将军之位空缺,找谁来顶上?
还是那句话,若不是邢狱已有反意,李临根本不会理会白泽骞的死活,更妄论像现在这般,和白泽骞合作拿下邢狱了。
但是现在大事已成,即使李临想要白泽骞重回军中,带兵镇守边疆,用的理由也只能是“朕出巡江南,偶得一良将之才”,而决不能是“我以前看他被人追杀懒得管,现在又后悔了”。
陈公公跟着李临走进房间里,拿腔捏调地挑三拣四了一会儿,枯树枝般的指头这儿摸一下那儿蹭一蹭,搓了搓手指,最后才满意地从鼻腔里“嗯”了一声:“不错,还算干净。”
于阎弯着腰,堆着笑跟在后头,心中稍稍吁了口气。
贾伯结果小二端上来的茶盘,端到李临面前,毕恭毕敬地道:“皇上,这是新出的龙井。”
李临点了点头,抿了一口,满意:“不错,好像是比朕在京城里喝的好些。”
说着,他悄悄向陈祯使了个眼色。陈公公跟着他伺候多年,自然明白李临的意思,清了清嗓子,阴阳怪气地道:“这江南知府真是大胆,好茶自个儿留着,进贡的居然都是次品,真是罪该万死。”
王发财在一旁听着,冷汗就流下来了,正欲辩解自己每年都是挑上好的茶叶进贡,却暗中被于阎扯了扯袖子,好像要阻止他说话。王发财不解地看着他。
于阎上前一步,低声道:“陈公公说笑了,这送进宫里的东西自然是最好,只不过皇上现在喝的茶,是用新汲的西湖水冲泡的,因此才有所区别。”
李临暗暗挑了挑眉,没说话。
陈祯“哟”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咱们京城里的龙泉水比不上你这儿的湖水?好大的胆子啊!”
王发财被慑得一抖,低着头用眼睛瞪于阎:让你胡说八道,现在好了吧,看你怎么辩解!
“公公说的哪里话。”于阎一笑,他纵横商场多年,自然能看出不论是李临还是陈公公都没有真正不悦的意思。
为商贾者,临危不惧,大气为上。商场如战场,自己如果胆小如鼠,自然也做不了大生意。玄布之前就说了,如果于氏布行的布料好,说不定以后就成了宫中的专供。
但即使布料再好,若布行的掌柜格局太小,气量不够,也不足以入皇族的眼。
说白了,他们在考验自己。
“宫中的龙泉自然是哪儿的泉水都比不过的。”于阎抱拳笑笑,“只是天天山珍海味,总也会有想要吃萝卜白菜的一天,皇上觉得这茶水好,也只是因为从未尝过用西湖水泡的龙井茶,觉得味道新鲜罢了。”
李临哈哈大笑,抚掌道:“有趣,有趣。”
于阎一笑,不再多话。在帝王面前,不能怯场,但也切忌多言,说得多错的多,这个道理到哪里都是适用的。
于云笙回到云梦泽的时候,已经入夜了。院子里,贾伯正笑容满面地站在院子里跟何伯闲聊,身后的绣娘排了两条长队,每一人都捧着一匹布,恭恭敬敬地等候着。
“哟,云笙回来啦。”何伯抬手跟他俩打招呼,何伯的养子小炀则是兴奋地跑了过来,抱住于云笙的手臂:“姐姐!”
于云笙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小炀也来啦,吃东西了没有?姐姐这儿的厨师做的糕点可好吃了。”
糕点师傅是贾伯专门从扬州请的,手艺即使放到现代也绝对是一流。
小炀摇了摇头,道:“爹爹说要忙完了才能去吃东西。”
“忙?”于云笙抬头,看向何伯,“出什么事儿了?”
何伯笑呵呵道:“皇上住在这儿,你爹正带着他看布料呢。看皇上的意思,似乎想把咱们布行里的布料作为专供,送去宫里给大人娘娘们做衣裳呢。”
于云笙一愣,转过头看白泽骞。白泽骞走上前和她对视,道:“进去吧。”
于云笙点了点头,跟着白泽骞往房里走。
于阎听见声响,回头就见二人走了进来,连忙向李临介绍道:“皇上,这是小女云笙,这是……客栈的掌柜,白泽骞白公子。”
说着,他向两人使眼色——快跪下行礼啊。
于云笙眨了眨眼,白泽骞正抓着她的手臂,那意味很明显:不准跪。
其实我也没想跪……于云笙心中暗道。
于阎老爷子急了,这是干吗啊,小心一会儿治你俩大不敬之罪!他生怕龙颜不悦,赶忙回头想要解释,就听李临笑着道:“白公子……仙家之徒,朕听过。”
于云笙有些意外,李临这算是……帮自己二人吗?
“哦!”于阎喜出望外,哈哈笑了一会儿,发现没人理他,有些尴尬地闭上了嘴。
这时,陈公公将拂尘一甩,又发话了:“皇上和白公子的师父有旧交情,想和公子叙叙旧,你们先退下吧。”
于阎不疑有他,弯下腰:“草民告退。”他往外走了两步,发现于云笙没有跟上,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云笙!”
白泽骞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不用担心,可于云笙还是一脸忧愁,她转头看了一眼李临,后者依旧是带着微微的笑容,但很显然,李临是不想让她留下的。
“二小姐放心。”陈公公嗓音尖细地道,“白公子和咱们皇上也算是有渊源,也只是聊聊过去的往事罢了。”
于阎看着态度明显好了不少的陈公公,心里暗暗琢磨白泽骞的师父究竟是怎样的一位得道高人,能让皇宫里的大太监都对白泽骞这么客气。除此之外,他心里更多的是高兴,毕竟现在的白泽骞已经是半边身子成为他女婿的人了。
于云笙点了点头,浅浅行了一礼:“民女告退。”
一出门,于阎就兴奋地问自己的女儿:“云笙啊,你知道白公子和皇上认识的事儿吗?他俩怎么认识的啊?白公子有没有和你说过啊……”
“哎呀爹。”于云笙烦躁地甩了甩头发,“我哪能知道啊。”
于阎皱起眉,心说既然两人相互喜欢,问问白泽骞的过去又怎么了,这也是体现关心的一种方式么。他刚想教导一下于云笙,外头突然跑来一个下人,是在于府里伺候的。
“老爷,老爷!”
于阎急忙看了眼屋内,见没有惊动到贵客,才回头板起面孔:“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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