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喜桃
御前大太监笑了笑,尖着嗓子道,“贵妃娘娘折煞奴才了!”
不料话音儿刚落,那殿门便“嘎吱——”一声被宫人推开,只见太后娘娘携着贴身的嬷嬷从紫宸殿中走出,周遭宫人皆伏跪于地下高呼,“恭送太后娘娘!”
太后目不斜视,威仪万千,本欲径直离去,不料凤目一扫,竟是瞄见了下首跪着的尹贵妃。
尹贵妃今日穿了件粉蝶织锦的宫装,领口开的极低,露出一片莹白的雪腻,那高高绾着的发髻上插了几只凤衔东珠的步摇,长长的流苏随着她的一举一动摇摆不止。
太后看着尹贵妃这般打扮,当即来了气,一甩广袖,怒斥道,“如今皇帝有病在身,你身为永乐宫主位,虽自荐来皇帝近前侍奉汤药,却日日打扮成这般烟视媚行的模样!你难道是那狐媚子化了人形!想吸了龙气成精吗!”
太后这一骂,真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留,尹贵妃忙跌跪下来,连声告罪,“臣妾知错!臣妾这边回去换了衣裳再来,求太后娘娘息怒!”
这些日子,成安帝缠绵病榻,拟了圣旨叫太子暂理国政。那“名为养病,实则禁足”的谢皇后也被成安帝的一纸圣旨从凤栖宫里放了出来,重掌三宫凤印。
经过上次谢王之乱,谢皇后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尹贵妃对谢王两家的二心,和与四皇子勾结的猫腻,对尹贵妃的态度大变,存了心的不教她在这后宫里好过,竟是用计一连斩杀了永乐宫中的数位心腹宫人。
偏偏尹贵妃如今骑虎难下,除了那态度莫测的四皇子,再无旁人可以依靠,只好把浑身解数都使在成安帝身上。
她自请来御前侍奉汤药,每回来紫宸殿都往娇媚勾人了打扮,那成安帝虽不是重欲之人,终是被尹贵妃勾着在病榻上缠绵了两回,如此一来二去,那本就沉重的病情竟是更加严重了。
太后冷笑一声,伸了长长的护甲兀自端详,淡淡道,“如今皇儿身处病中,本宫便代皇上来处置你这妖妃一番——贵妃德不配位,屡教不改,便罚贵妃在这紫宸殿的长廊尽头跪上两个时辰罢。”
紫宸殿长廊的尽头正对着紫宸殿的殿门。成安帝在此养病,每日不知道有多少妃嫔宫人前来探看!叫一宫主位、当朝贵妃跪在这般人来人往的地界,想来太后是诚心想下尹贵妃的面子,才选了这么个狠辣的法子!
此话一出,尹贵妃身后的宫人们皆是纷纷磕起了响头,涕泪俱下地求情道,“太后娘娘赎罪!娘娘纵然有罪,可如何跪的了两个时辰!”
太后神色冷淡,高高俯视了尹贵妃片刻,转身带着一众宫人离去,头也不回道:“永乐宫大胆刁奴,以下犯上,罚永乐宫三个月的份例,贵妃娘娘便替这等刁奴赎些罪——再多跪一个时辰罢!”
跪上整整三个时辰,虽说没有皮肉之苦,不见血光之灾,可这么跪下来,只怕一双腿也动弹不得了。
尹贵妃咬碎银牙,朝着太后离去的身影俯首磕了个响头,“臣妾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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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汗轻
(捉虫)
一转眼间便到了四月份, 天气渐热,日光鼎盛,这样的时节,在外面略微走动一会儿,便能生出一身汗意来。
这时节虽略有些燥热, 倒也比不上夏日酷暑。奈何顾熙言体弱又贪凉,一早便换上了薄纱衣衫, 外头一出毒日头便整日的呆在正房里足不出户。
顾熙言几次提了从冰库里取冰雕消暑, 都被萧让一口驳了回来, 美人儿气不打一处来, 又看看自己三五天一生病的穸弱模样,只能“迫于淫威”、“委曲求全”, 每日歪在软塌上吃些冰镇过的樱桃、枇杷,再饮些冰镇下火的汤水,才算是好过。
平阳侯府, 凝园正房里。
许多日前,软榻上便铺上了一套竹编的凉席,此时, 顾熙言正穿着一身轻纱薄衫倚在引枕上, 歪着头看手里握着的的一卷话本杂谈。
掐着指头算算,竟是快到了午膳时分,顾熙言放下手中的话本子,问道,“侯爷可说了什么时辰回来?”
桂妈妈躬身道, “回主母的话,侯爷早上出门之前便说了要回府同主母一同用午膳,眼下已经是巳时二刻,估摸着侯爷也快该回来了。”
顾熙言点点头,只道“知道了。”
几人正说着话,便有外头的婆子打帘子来报,说是“侯爷回府了”。
顾熙言起身迎了出去,只见萧让一身朱色圆领官袍,衣袂随着步子飘飘生风,更显丰神俊朗。
男人面带笑意,伸了大掌将美人儿的小手紧紧握住,两人一路说这话行到了内室里。
顾熙言一边解了男人身上的官袍,一边问道,“侯爷今日上朝,可是遇到了什么大喜事?”
最近朝野不安,萧让每次上完朝回来总是神色郁郁,眉头不展,今日却一反常态——方才没进屋门便是面带笑意,如今到了内室里,唇边更是抑制不住地溢出几丝笑来。
萧让素来七情不上面,一贯是神情冷淡,老成持重的模样,只有在闺中和顾熙言相对之时,才偶有展露笑容。故而,今日萧让这般喜形于色,顾熙言真真是分外好奇。
萧让闻言,当即捉住那双素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朝野哪有什么大喜事可言。原是淮南王府逢了添丁之喜——淮南王妃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顾熙言闻言,登时便呆了,等回过神儿来,小脸儿上也是绽开一抹喜色,“当真!?自打咱们从南余山回来,这才过去了几天!王妃竟是有孕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萧让含着浅笑,看着美人儿这副真心实意为别人的喜事儿欢喜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
顾熙言兀自高兴了一会儿,心中突然漫上来一股子酸楚之感。
想来,她和萧让成亲也有半年多了,眼看着晖如公主怀了身孕,再看看自己,顾熙言不禁郁闷——她这肚子怎么就没有一点儿动静呢?
话说,萧让和淮南王李肃从小一起长大,因着两家世代交好,两人虽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故而如今淮南王妃有喜,萧让也为之感到开怀。
淮南王李肃一朝被喜事砸中了脑袋,知道自己竟是要当父王了,竟是消化了两日都没缓过来,今日散了朝,当即拉住萧让在他耳边叨叨了半天,一会儿说“不知道是个儿子还是个女儿”,一会儿又说“本王可要好好想一想该给孩子起个什么名讳”。如此喋喋不休,嗡嗡嗡的止都止不住,哪里还有在沙场上横眉冷对,横扫千军的凌厉模样!
萧让被淮南王吵了一路,真真是烦的透顶,偏偏又不好开口说他,真真是喜忧交加。
自从那日李太医说了顾熙言身子的情况,萧让便没在顾熙言跟前提过子嗣的事儿。
如今顾熙言年纪尚小,体质过于寒凉,若是一味强求子嗣之事,只怕会对她的身子大有损伤。萧让早已想好,顾熙言养好身子才是一等一的大事,至于子嗣的事儿,等顾熙言养好了身子再要也是不急的。
方才萧让没有直接告诉顾熙言“淮南王妃有孕”的事儿,就是怕她听了之后胡思乱想。这会儿见美人儿脸上没了笑容,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便伸了手臂将人揽在怀中,温声安慰道,“王爷和王妃成亲多年,直到如今才喜得麟儿。本候和夫人成亲不过半年,且夫人年纪尚小,咱们自然是无需着急的。”
顾熙言听着这熨帖的安慰之语,心中如有融融暖流划过。微微抬了一双美目看向俊朗的男人,咬着樱唇轻轻点了点头。
.......
等萧让换好了常服,挽着美人儿的手从内室里出来,下头的丫鬟婆子已经从红漆木托盘上取下数碟菜色,纷纷打帘子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