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歌且行
说着就把自己的里衣给脱了,露出结实的臂膀,“脱完睡多舒服。”
牧杨平日里没少锻炼,手臂和腹部都呈现出少年应该有的蓬勃,肌理分明。他的肤色也偏白,腹肌很漂亮。闻砚桐暗自诧异,没想到牧杨也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池京禧就站在一旁,当下把衣裳扔他头上,“穿上。”
牧杨把衣裳拽下来,回头道,“我习惯不穿衣裳睡。”
池京禧哪管他什么习惯,重复了一遍,“穿上。”
牧杨还是十分听话的,噘着嘴不满道,“凭什么闻砚桐的习惯就可以纵容,我的就不成?你让我穿上,那也得让他脱下。”
闻砚桐立马揪了一把自己的衣领,“你这是什么鬼逻辑?”
程昕便在一旁笑道,“你就是穿着外袍睡也不会有人说你什么。”
牧杨不停的碎碎念,念完就往被窝里一趟,舒服的喟叹一声,拍了拍傅子献的床铺,着急催促,“你快点,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傅子献大概是从没有这样睡过,而且与程昕和池京禧实在算不上熟悉,所以这会儿感觉有些别扭。
他脱了外衣之后,跟闻砚桐一样留着里衣睡,这就让牧杨更加看不惯了,“你也有这习惯?”
傅子献随口扯了个理由,“我怕晚上睡觉冷。”
牧杨立即道,“来人,再送两床被子上来。”
傅子献连阻拦的机会都没有,这两床被子就被压在了傅子献身上,牧杨道高兴道,“这下不怕了吧,睡觉的时候少穿点,你也不嫌难受。”
闻砚桐暗暗叹气,心道牧杨可真不是人。
傅子献没法,只得脱了中衣,留了里衣钻进三层被子里。最后还是程昕命人去了一床,才让傅子献身上轻松了点。
灯一盏一盏的落下,殿中逐渐暗了下来,视线里的东西都被蒙上了模糊的轮廓。池京禧便是最后一个躺下来的。
几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近,若是都睡在中间的话,一伸手还不一定能够相互碰上。但是闻砚桐感觉池京禧的呼吸就在后脑勺,她转头一看,池京禧就躺在自己被褥的边际。
他察觉到闻砚桐的转头,于是也侧躺,朝她看来。
闻砚桐的旁边不远处,正好有一盏留着微光的落地长灯,灯芒映在池京禧漂亮的眼睛里,泛出点点专注和深沉。
闻砚桐也放轻动作转身,与池京禧对视。
正在这时,牧杨却突然说话了,“好久没有这样躺在一起睡觉了。”
程昕也道,“的确如此。”
牧杨道,“算起来我们上一次在一起睡地铺,还是四年之前了。”
闻砚桐听了后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牧杨,程昕和池京禧三个人确实有好些年的交情了,他们真的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所以池京禧从不嫌弃牧杨的粗性子蠢脑袋。程昕也向来纵容牧杨的行为和言语。
后来牧杨战死,池京禧将白布绑在手腕上,绑了整整两年的时间,即便是在睡觉的时候也不曾摘下。原书中并没有写池京禧因为牧杨和程昕的死有多痛苦,只是偶尔写池京禧会突然放着好好的床不睡,叫人铺上地铺,两张合并在一起。
现在想来,那是池京禧在思念逝去的牧杨和程昕。两张床铺并在一起,正好够三个人睡下。
正想着,牧杨便道,“只是咱们以前用两张床铺就行了,现在长大了,两张床铺都睡不下我们仨了。”
闻砚桐听闻轻轻的叹一口气。
池京禧原本静静的听着,见她叹气,手突然从被子里伸出来,轻轻搭在她的眉毛上,目光有些疑惑,好似在问闻砚桐为何突然叹气。
她自己也看不见,其实方才想到那些的时候,她眉毛眼睛攀上了忧愁。
池京禧的指尖温暖极了,好似一下子抚平了她微微皱起的眉毛。她便冲他笑了一下,示意自己没事。
牧杨与程昕闲聊了几句,见池京禧没出声,便忍不住招惹,“禧哥你怎么不说话?你已经想睡了吗?”
池京禧把手慢慢收回,应道,“没有。”
牧杨抱怨的声音传来,“既然没有,就陪我说几句嘛。”
池京禧躺平了,问道,“你想说什么?”
牧杨想了想,而后道,“不如我们一人讲一件难以忘怀的事吧?”
他道:“我先说吧,以你们磨磨唧唧的性子,正好给你们时间想想。”
池京禧微微弯唇,“你难以忘怀的事应该挺多的。”
牧杨道,“确实,不过我随便挑一件来讲。”
“今日闻砚桐问我娶妻生子的事,其实我以前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你今日问的时候我顺口把心里所想说了出来,然后我就想了下原因。”牧杨的声音趋于平稳,在安静之中有些柔和了,“我以前跟兄弟姐妹的关系还是挺好的。”
“不过那是在我娘死之前,那时候我爹的妾室很多,但是我爹从不允许妾室跟我娘顶嘴置气,若是有人敢犯,他都是立地重惩,最严重的一次是有个妾室在争执中推了我娘一把,被我爹罚了三十鞭子,差点打死,最后还是我娘不忍心劝下,直接给发卖了。”牧杨说起往事时,总算有些正经了,似乎是想到了心里不舒服的地方,所以语气也有些沉重。
“所有妾室都敬畏我娘,看着我娘的眼色行事。我那些哥哥妹妹们也待我很好,比我大的总是隔山差五给我买好吃好玩的东西,比我小的也喜欢跟我玩耍,所以我那时对同父异母没什么清楚的概念。”
闻砚桐听到这,约莫就已经能猜出来了,牧杨定是幼年时受到了亲兄弟们的心理伤害,所以有些抵触父亲三妻四妾的行为。
“后来我娘去世了,他们就完全换了一副面孔,谁也不愿意跟我玩,那些个妾室为了争妻位斗得头破血流,兄弟姐妹之间也斗得厉害,我爹有常年征战,那段时间我在牧家感觉像个外人。”牧杨道。
闻砚桐又轻轻叹了一口气,再亲的兄弟都有可能你死我活,更何况这种同父异母的孩子。她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她自小离家在外念书,而弟弟则是在哪里读书,母亲就会在哪里租房陪读,所以闻砚桐与弟弟见面的时间也不多。她好像也没怎么体会过兄弟之间的亲情。
牧杨说到最后,才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所以兄弟们,你们以后也不要纳那么多妾,娶一个妻子就够了。”
傅子献和程昕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说了半天,你就是为了说这个?”
牧杨挠挠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你们,但是这些事我真的记了很多年,心里总是难受的,现在回家看见他们,我都觉得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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