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渃栀
“阿祉?”听到熟悉的清澈稚嫩的声音,姚槿一顿,转过身来,“阿祉你怎么又回来啦。找姐姐有什么事情吗?”
席祉只抿了抿唇,并没有说话。阿槿居然还是没有看出来吗?
“姚姑娘,还请莫要再耽搁了。”那位皮笑肉不笑的公公见姚槿停下了脚步,便出声提醒道,语气却并不见催促。
催催催的,催什么催,又不是说去奔丧,去晚了就见不到了。不过,那北岳皇也的确是生命力顽强的很啊,昏迷了整整一月半,连众太医们都心照不宣地以为陛下恐怕是马上就要入土为安了,居然还是给他醒了过来。姚槿只得接着道,“姐姐要去一趟皇宫,有什么事情的话,阿祉就留下来等姐姐回来了再说可好?”
“好。”席祉想说的,想问的,到了嘴边也只是变成了一字‘好’。
“那姐姐走了啊。”说完姚槿揉了揉席祉的小脸,便又跟上了那个宫人。
“阿槿要快些回来啊。”自席祉被带入这国师府以来,他还从未与姚槿分开过,姚槿出门一定会带上他,在府中时也是时常在他眼前晃悠,即使是近日他在其他院子里泡药浴,见到的好像不怎么多了,但是最起码,他知道姚槿是跟他在同一个府中的。
“好。”
听着姚槿的回答,席祉在原地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许久,一直到不见了姚槿的身影,他依旧是在那里站着。某时却是自嘲一笑,他现在是真的离不开阿槿了吗?
姚槿来到门外才发现这北岳皇居然连轿子都给她准备好了。这目的性也不要太明显了吧。不过如今,姚槿也只能装作一副天真无邪,感恩戴德的样子,然后爬上了轿子。
皇家的轿子果然不一样,比起长公主府的更气派,用料装饰极尽奢华,坐在上面舒服极了,也没有马车那般晃荡。她们国师府……算了,她们国师府岂是那种只注重虚伪浮华外表的府邸?咱们要的是涵养。
国师府离皇宫还是有些距离的,称得上是有点儿远。姚槿一个人坐在舒服的轿子里,那是一个无聊透顶,轿子这般舒服,不自觉便打起了瞌睡。
良久,姚槿突感一阵的东摇西摆,直接就将她给晃醒了,还不等她问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轿子就又仿若是失去了支撑一般朝地面砸去。姚槿被颠得够呛,也不知被砸到轿子上几次了。人都快被撞散架啦。
她揉了揉酸痛的四肢,轻轻撩开了轿子的帘子便要从轿子里出来,外面是一处人烟较为稀少的巷子,她还是有些印象的,之前去赏花盛会的时候有从这里经过过。然而,她才刚跨步却是被绊了一个踉跄,等姚槿稳住了身形,定睛一看……妈呀!这些人是都死了吗?
差点绊倒她的正是刚刚抬轿辇的其中一人,她蹲下身来探了探那人的呼吸跟脉搏,已经停了。面色黑灰的,像是中了毒,心口处插了根暗器,漆黑的污血染上了伤口周遭的衣物。顿时姚槿连腿都软了,她数了数在地上东倒西歪的躺着的人的数量,不多不少,刚好是她们出府时宫人的总数。也就是说,如今只有她一人还活着。
看着一地的死人。姚槿后背发凉,头皮发麻。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多死人呢,又或者说她还从未见过死人呢。姚槿心中顿时凉了,跟她一路之人都挂了,那接下来,不就是她了吗?
从惊吓中反应过来,这个时候,自然是逃命要紧了,姚槿下意识地想要逃走。然而还尚未付诸行动她便听到了金属破空而来的声音,她不自觉有些颤抖的偏了偏头,那暗器刚好擦着她的发梢而过,一缕头发就这样被削了下来。
不慌不慌,咱还有法宝,姚槿一边强行稳住自己的心神躲着暗器,一边从袖中掏出她便宜老爹之前偷偷塞给她的信号球,用力去捏它。
然而……姚槿要哭了,她便宜老爹啊,都这种生死关头了还要坑她一把的吗?这信号球给她的不会是个次品吧?
她捏不动!要命啊!
又躲过一记暗器,姚槿正是焦灼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紧跟其后还有一记暗器闪着尖锐的光泽朝她飞来,直直地指着她心脏的位置。那时那刻,姚槿在想的却是,那位发射暗器的老兄,咱就不能歇一会儿吗?等她捏碎了这个球就好。
暗中的敌人自是听不到姚槿在想什么,听到了也肯定是不会住手。待姚槿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她潋波闪闪的桃花眼里,瞳孔猛缩,就这么眼睁睁地看到那暗器‘噗哧’一声直直地插进了她的心脏。
“阿槿!”
她好像听到了阿祉的声音诶。这毒可真毒。连痛都没感觉到,姚槿便没了意识。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姚槿想的是,原来她命归处,并非奚止大佬吗?那究竟是谁要取她的命呢?炮灰路人甲果然是活不出主角的命啊!
席祉用上了轻功内力,一下子就飞到了姚槿身边,姚槿却已是失去了意识软软地倒在地上。
第二十章
国师府,姚元目送宫人与乖女离开后,原本温和可亲的面容突得一变,温和中带着满满的嫌弃,“王管家,将那里仔细地打扫一下。”
王管家看向国师大人眼神示意之处,正是刚刚公公所站之处,那里竟是有一层薄薄的粉,白了一片地面,王管家依言默默去打扫了。
而就在王管家打扫的时候,姚元却是感觉心中隐隐的不安。虽说以他对北岳皇的了解,那北岳皇还真不至于对他乖女下杀手,乖女又有那信号球在手,按理说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也才这一小会儿的样子,他的眼皮却是一直在跳,心中的担忧也愈发浓重了,那是比起上次乖女的失踪更是让人不安的感觉,不禁就开始为他的乖女卜算起来。
那卦象先是显示出愈演愈烈的大凶之兆,某一刻却又突然归为虚无,什么也窥探不到了。瞧得姚元心惊肉跳的,立刻就坐不住了,当即便派人前去查探,自己也一刻不停地匆匆朝着皇宫的方向赶去。
等姚元赶到那处人烟稀少的小巷之时,只见满地的血腥狼藉中间小小的席祉抱着乖女一动不动的坐着,而乖女原来那红润的面色如今泛着黑灰色,心口处插了一枚暗器。
“小……小槿。”姚元踉跄着来到了乖女的身边,却是不敢去探乖女的气息跟脉搏。
席祉依旧是一动不动的,原来那漆黑明亮的眸子再也不见了光彩,无尽的悲伤混着沉沉的墨色在他的眼中越聚越浓几乎可以化作实质了,渐渐地又在不知不觉间染上了狠戾偏执的光泽。
压抑了许久的魔头终于放开了束缚,回归了他的本真。
只在前一刻,他也只是不想阿槿离开他的身边而已,他只是想就跟以前一样,去哪里他们都一起而已。所以他后来还是实在按捺不住地偷偷跟上来了。没想到才刚刚跟上,阿槿便……为何他没能早一点儿跟上来呢?那样他的阿槿是不是就不会……
北岳皇,好得很呐……父母之仇他还尚未去报了,甚至于在与阿槿一同生活的这段时间里,他甚至想过就这样一直跟阿槿生活下去了。而如今,你却又来将我的阿槿也给带走了吗?凭什么我的阿槿因你一旨口谕白白死在了去皇宫的路上,而你却还是在你的皇宫宝座上安稳地苟活着……至于那在背后放暗剑之人,阿槿,他只会让那人更惨的……
他想着姚槿姣美如花的笑颜,温柔地唤着他‘阿祉’,疯狂而阴沉的小脸上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阿槿,等我报完仇便来找你如何?你可千万要等着我啊!说好了的,等我长高了,你便嫁给我的啊……
席祉正沉浸在无尽的悲痛之中,突然之间却见姚元哀呼一声直接倒了下去。
莫非是那放暗剑之人还没走?下一刻还不等他有所反应,也没有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只见一庞然大物迎面而来,一下子也将他给砸晕了。这时不知从哪里传出一个语气有些无奈抓狂的正太音:“终于晕啦!”转眼之间面色黑灰的姚槿便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刚刚,那……那是什么?原是那个传口谕的公公并没有中暗器,他只是在那暗器擦身而过之时被吓得晕了过去,刚刚醒来却又再次遭受到了惊吓。他手脚冰凉的,一动也不敢动,连睁开的眼睛也不敢再闭上。
那……可是一个拳头?这么大?
那个拳头还四下里转了转,好像是在确定四周是否还有人,那个公公则是惊吓更重,瞪着一双死鱼眼,大气也不敢出,仿佛自己真的是一个死人。
那个巨大的拳头见四下里无人,一转也凭空消失了。
福公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皇宫的,一路上他都是神思恍惚的,也不知他今日究竟是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这般的恐吓他啊,他平日里也就只是面相显得心机深沉的样子,这样也才显得他这个总管更有威信,私下里那是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的。
听到了福公公的脚步声,北岳皇齐鸿操作着轮椅转过身来,偌大的宫殿里如今只有齐鸿一人,光线也有些昏暗,“阿福,姚家小姐可是请回来了?”
“陛……陛下……”福公公还是在惊吓中,话也说的不利索了,支支吾吾的。“姚……”
“没请来?不是说好务必将人给请来的吗?”齐鸿不禁训斥出声,“要你有何用!”
“陛下恕罪!”福公公这下才被惊醒,浑身冒汗,“那……那姚小姐中了抹毒的暗器,已,已经身亡,就在来皇宫的路上,同其他宫人……一起。”
“什么?”这下齐鸿是脸色大变,惶惶不安起来,“那么多人?只有你一个回来啦!连姚小姐也遇害啦!”
“是……是是。”福公公在地上发抖,再也不见之前皮笑肉不笑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