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荔箫
他这般一说,方贵太君倒也觉得颇有几分道理。
楚休年纪是小了些,但陛下总归年纪也不大,与楚休不过相差三四岁,喜欢楚休也不是多令人意外的事。
“若是这样……”方贵太君斟酌须臾,淡声,“倒好办了。”
方云书颔首不严。
他自知舅舅是什么意思――元君从前再如何为陛下所不喜,也还是元君。
楚休就不同了。
楚休是个宫奴,且还不同于邺风这样正常入宫的良家公子,而是正经没入奴籍的,在宫里就不算个人。
死了也不值什么。
趁着他还没得封,不明不白地没了,陛下就是喜欢他也不好大动干戈地追究。
等过一阵子,陛下自会忘了他,也就自能再看到别人的好处了。不论她喜欢谁,都好过楚休。
这宫里,由不得楚家人再出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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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栖殿,虞锦沐浴更衣后就上了床,却因为说媒失败睡不着,翻来覆去半晌之后,唤人取了奏章进来。
正好,吴芷昨日恰有新的奏章呈进来,她还没来得及看。
吴芷在奏章里说,附近几个村子的情形都已经摸清楚了,大约是因为地方偏僻的缘故,情形比陛下所想还要糟糕些――识字的人连一两成都没有。
其中最严重的的一村,男女老幼共一百二十号人,就两个人认字。平时迫不得已要写书信的时候都要托帮着代为执笔,有信回过来,也得让她们帮着读。
吴芷已向村中转达了皇令要他们识字的意思,百姓莫敢不从,但私下里,犹能品到几许嗤之以鼻。
有年轻人说,读书识字有什么用,有那闲工夫不如多种点庄稼来得实在。
有老年人道,读书识字实无必要――他们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不也活到了这个岁数?
吴芷为此气得够呛,觉得这些人鼠目寸光,在奏章中都多有几分忍不住的气愤,可想而知身在那里更没少发火。
虞锦反倒对此并不意外。
“读书无用论”这种东西,在二十一世纪都还活着呢。上微博一刷,总会有人侃侃而谈,说些什么“你们读大学有什么用,还没我搬砖挣得多”之类的话。
冷静下来想,你还不能完全说这些人不对。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人类的发展就是这样的,有人拼脑力有人拼体力,站在个体角度说,拼体力的人确实未必比拼脑力的过得差。
她派吴芷出去,也不是为了与这些人争对错。而是要站在一个跟为宏观角度去看,为了长远发展把这事办妥就行。
硬去和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乡民说道理,现下是说不通的。不是吴芷的学识不行,而是她与这些乡民根本没在一个世界里,互相都没有同理心。
所以大道理现在不必多提,用些接地气的方法让他们接受这件事、不抵触地好好开始学就可以了。
开头的一两带或许学得勉强,往后慢慢尝到了读书的带来的生活便利,后面自然就更容易推行。
所谓润物细无声。
虞锦边先在奏章里宽慰了吴芷几句,让她不必与这些闲话较真。接着复又提笔蘸墨,将自己的想法一一写下:
“扫盲班”;
“义务教育”;
“从娃娃抓起”;
“积分奖励制”。
……
她突然怀疑老天让她投胎十七年又把她搞回来,是把未来世界当成治国培训班让她补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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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时分,御前宫人们照例是在女皇去鸾政殿上朝时轮值。
楚休打着哈欠往殿后走,快到院门口时被个遥遥赶来的宫人拦住:“哎,楚休!”
“嗯?”他睡眼惺忪地偏头,那人道:“花房那边有新的花要送来,人手不够,你去搭把手,帮着搬两趟。”
“……哦。”他迷迷瞪瞪地一应,那人又急匆匆往院子里去了:“你快去吧,我再喊几个人。”
楚休只得提一提精神,往花房去。
花房位处御花园北侧,要经过一片太液池支流汇成的小湖,小湖不宽,上有石桥,过了桥便到了。
楚休困得脑子发木,一路上哈欠连天,走得也不快。过石桥时隐隐约约地听到脚步声也没理会,忽闻有人一喊:“楚休?”
楚休回头,就见一物猛地袭至眼前!
他不太真切地感觉头上一痛,痛感一直震到脖子,继而不知怎的已置身水中。
再往后,他就没太多意识了。只觉湖水大口大口地灌进喉咙里,很快撑得腹中发胀,五脏六腑都被胀得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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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政殿,虞锦下朝出来的时候心里有点冒火。
需要“教育经费”这事,她过年时就与户部说了,户部当时答应得很好,现下要动这钱了,户部竟开始砍价?
这原本倒也是个常规操作,在国库空虚之时银子必须省着花,皇帝一时兴起户部也给钱会很危险。但现下这个年月,虞锦就算上辈子许多事做得不够好,也很清楚这时候是不缺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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