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客水
“尽快。”姒琹赟食指扣了扣木桌,“我怕她操之过急,会出其不意,伤害甯儿。”
“甯儿……”司寇延休有些玩味地重复这两个字,似笑非笑望向他。
姒琹赟面色不变,对上他的眼淡笑了下,“管住你的嘴。”
司寇延休捂住嘴,向他扬了扬眉。
姒琹赟起身望向窗外,温声道,“过几日是甯儿生辰,我做了一幅画,你说她可会欢喜?”
“画?”司寇延休嗤笑一声,“丞烜,如今还有谁会穷酸地送幅画?你好歹是当今王爷,金装玉裹连城之璧什么不好?偏要送那?”
“你不懂。”姒琹赟嗓音中含着几分笑意,“她自小锦衣玉食,如何对那般庸俗之物有意?自然是心意之作更合口味。”
司寇延休却罕见静默良久。
“你动真情了。”
姒琹赟默了默,柔声,“是。”
“挺好,”司寇延休似乎有些欣慰地喟叹一声,“只是…姒琹灏的打算…你没告诉她?”
姒琹赟垂首,大半张脸映下一片阴影,“还没。”
司寇延休皱了皱眉,“你不怕她日后得知会怨恨你?甯和郡主那般人儿,如何甘愿为平妻?”
平妻…还不是妾。
姒琹赟嗓音极轻,“我怕,她会……”戛然而止。
他怕,她若是知晓了,便会放弃他了。
甯儿,抱歉,此生此世,他仅会自私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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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甯生辰自五岁起便从没大办,这是她自己的主张。
虽说贵为郡主,却不奢华布置,甚至连一个好友也不邀请,从来只是办个家宴小席便算作草草过了。
而原本准备大肆铺张的钱财却是常年在佛寺门口捐献施粥,只要是穷苦人家,便能帮则帮。这样一做便是整整七八年,不说在京城平民百姓间的威望,便是大珝也人人无不称赞。
甯和郡主这般善美心地世间无人能及!
如今的十四岁生辰依旧是小办,虽说她从不邀请人,但亲友的贺礼却是从来络绎不绝,与她交好的人可以从禾府排出京城,更不用说年年挂念着她的百姓们,不知多少人送来家里手工做的小心意。
往年一向是珠忆打点这些,如今珠忆去了,便换成香茗了。
贺礼皆堆在含甯阁偏房,香茗带着两个三等小丫鬟在分类整理,一抬首,便见是老夫人房里的夏桃笑意盈盈地走来。
香茗起身笑道,“夏桃姐姐怎的来了?快请坐。”
夏桃笑着道不必,“我坐一旁就行,你忙你的。”
香茗闻言又叫一个小丫鬟搬来椅子,见夏桃坐下了才自己坐下,“夏桃姐姐怎与我这般客气,是我对不住才是!今日帮小姐整顿贺礼呢,没闲下来的手伺候姐姐。”
夏桃摆摆手,“哪来的那般规矩?老夫人唤我来瞧瞧这里情况如何了,我便坐着瞧瞧,过一会儿给老夫人回个信儿便罢。”
香茗闻言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才落下,笑道,“原如是呢!我还心里惴惴这呢,如今终是放宽心了。”
“且安心吧,你忙你呢,我坐会儿便是。”
香茗点点头,又归类起小件来,一边同夏桃闲聊,“姐姐若是做的烦了便四处转转,左右这偏房也没个旁人。”
夏桃笑着起身转了转,状似随口问道,“这偏房怎的只有一张床?”
香茗将一只桃花鎏金木盒放到一旁,应声道,“宝念与白嬷嬷每日守夜,随殿下住在正房那小间儿里,珠忆那事......”她朝夏桃挤挤眼,“想必殿下是不再相信外人了,我便没随殿下住。”
“只不过我到底是大丫鬟,殿下怕我心中委屈,便将这间小偏房许了我一人住。”她笑嘻嘻道,“如今哪里又委屈了?一人住宽畅又舒适,姐姐可莫怪我炫耀两句。”
夏桃确认这床是香茗的后便坐了上去,见香茗没注意她,从袖管掩了个东西,飞快塞进被褥子里,又仿若什么也没发生般佯作钦羡道,“妹妹真是好命!”
香茗咧嘴笑了笑,“哪里,不过是殿下照拂罢了。”
她正等着夏桃再奉承两句,没想夏桃却没再开口。
香茗转头望去,便见夏桃眉头紧紧蹙着,扶着额有气无力道,“呀,我这头不知怎地,忽地有些晕,可否借妹妹的床一歇息?”
香茗自然是点头,语气担忧道,“姐姐快歇歇罢,想必是今日累了。”
“些许吧。”夏桃一边随意应和,一边铺开褥子,“老毛病了,冬日里常犯。”
玉石敲击木板的声响清脆得咚咚两三下,几人皆是惊得闻声望去,却见正是一颗碧玉扣子被甩落地上,翠绿得发油。
“呀!”夏桃佯讶,弯腰捡起平安扣,“这…这是何物?”
香茗如何知道。
她舌头发麻,眼睛一眨不眨,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平安扣,心头不安地大跳不止。
“这…这可是妹妹的?”夏桃捻着那扣子,将信将疑望向香茗。
香茗面色一白,这扣子一看便不是凡物,如何是她一届丫鬟可以指染的?
香茗勉强一笑,“姐姐说笑呢罢,这宝贝如何会是我的?”
“可…这是从妹妹床上掉出来的呀。”
香茗面色愈发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