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客水
庶妃,甚至连侧妃都不是。
教安常静乐不可支的缘由更不仅如此,禾锦华被贬了庶妃,那锦甯便自然被默许为堂堂正正的正妃,倒是终于让安常静心中那一口憋了近半年的郁气消了去,总算是将为女儿吊了的心放了下去。
心情顺当了,连带着府里的事也愈发上心了些,禾锦垣大婚之事便尽快被提上了日程,原本便是早早便打点准备好了的,只待大婚即可,如今太后寿辰已过,这事自然也可以张罗起来了。
待将事情一一吩咐下去,安常静便向忈王府递了帖子,春风得意地进了王府看女儿,可谓是举步带风婀婀娜娜,生怕旁人不知晓那欢快劲儿似的。
安常静此次来忈王府本便也没多大事,只是心中恶气吐了,迫不及待想见上女儿一面罢了,便是借着同锦甯递禾锦垣婚帖的由头来的。
“拜见郡王妃!”众丫鬟福身作揖,一齐声儿道。
“娘亲。”见安常静进了院门,锦甯笑盈盈迎上去,“娘亲可算是来了。”
安常静瞧了她便眉眼捎上笑意,忙挽了她的手,埋怨道,“我若是不来,你倒也不回娘家瞧我去?”
“女儿自然不敢。”锦甯抿嘴一笑,搀扶着她进内室,“只是这几日琐事着实多,确实是没得空闲看娘亲去,该罚,该罚。”
安常静斜睨了她一眼,扑哧笑道,“个鬼灵精!这些天烦心事可谓是一桩接一桩,你也确实是累坏了,我哪里舍得罚你。”她哼笑道,“不过如今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安常静兀自喃喃了句,“也不知赵氏那般的女人,怎竟生出个这般不知羞耻的女儿。”听着倒像是为她可惜,可心里头却是细细密密钻出隐晦的,数不尽的快意。
锦甯好笑,“娘亲不是不喜赵氏?”
安常静垂下眼睑,“自是不喜,可那般女子,十数年前,又有几个女儿家不羡慕?”
这世上,男人为天。
可当年的赵大小姐可真真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玩过真枪上过战场,骑过烈马打过胜仗。
当时的万千女子何其不羡慕?而她,又何其不妒忌?
谁人不想向她那般,不必依靠着男人活过,潇潇洒洒快活肆意地自己给自己撑出一片天。
可先帝到底没有给她一个封号,只每每夸道赵家育子有方。
甚至那般女子,最后竟输在了她手上。
所以安常静对那样的女子再钦慕仰慕,也狠下心来将自己女儿圈在这小小的内宅之中,教她琴棋书画诗词绣舞,教她心计谋略城府人心。
那样的日子再快活,却是活不下去的。
她只想,自己的女儿尊贵的,崇高的,好好过完一生。
可现在,那样的女子生下的女儿,竟成了个□□败类。
当真是…令人仍不住心生快意。
锦甯见她神不思蜀,便侧了侧眸给宝念使了个眼色。
白嬷嬷忽悠着珠忆去了膳房,说是要给含甯阁的小厨房进些新鲜东西,除却二三等小丫头与在门口守着的白嬷嬷,屋子里头自然便只有宝念侍候着。
宝念捧来茶盏,一面为二人斟茶,一面笑着同安常静道,“郡王妃是不知晓,殿下这几日都没闲着,先前出了那档子晦气事,后头又为太后娘娘打点寿礼,前些日子那位又……”她朝着外头意有所指撇了撇嘴,才道“如今殿下才算是可以歇上些日子了。”
安常静听罢自然是心疼不已,拍了拍锦甯的手,“那事过了不便是过了,哪来的那么些事?”
“瞧瞧。”她摸了摸锦甯的脸,“这些日子果然是消瘦了些。”
锦甯握下她的手,忍俊不禁,“娘亲那是许久未见我了,甯儿自然是好好的,哪里有消瘦一说。”
她说着又同安常静不徐不缓解释道,“虽说那事是过了,可是锦华却为忈王府的人,皇帝下了封口令,为了将此事掩盖一二,我自然也是少不了忙上一阵的……”
锦甯猛地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略微闪了闪。
安常静只听她突然停下,察觉不对微微皱了皱眉,问道,“怎的了?”
锦甯笑意不变,摇了摇头,“无事,只是突然想起锦华身边新跟的那个丫头,才来王府不久便…着实可怜了些。”
“有甚么可怜的。”安常静鄙夷地笑了声,嘴角的柔媚掩盖了那丝冷嗤,“当日她当着圣上与诸位贵人的面信口胡诌满嘴乱语,甚至帮衬着那小贱人陷害于你,果然是跟着什么样的主子便是怎么样的狗,呸!”
蒋湘元当初跪在保平殿上的一袭话安常静记得可谓是清清楚楚,虽说不知晓她那名讳,可锦甯一提她自然便对上脸了知晓是谁。
锦甯但笑不语,眼波淡淡流转,思绪倏地飘回几日前她出荣华楼后,“她被杖毙了。”
安常静挑了挑眉,“那李嬷嬷?”
锦甯笑了,温言细语道,“是王爷的意思,锦华身边的人都…不能留。”
安常静端起茶盏饮了口,“你阿弟大婚,锦瑟丫头说是也要回来。”这便是将话头揭过的意思。
安常静此番自然是为锦甯好的意思,不比在禾府,还是担忧着隔墙有耳。
锦甯自然心中了然,也不多说,便随了她的意轻声道,“听闻锦瑟嫁过去…那夫家不是个省心的?”
安常静柔柔笑道,“人家尚书府来提亲,可是她区区庶女高攀了的。”
锦甯端起茶盏,摩挲着杯壁,“娘亲当初不是为她择了门好亲事?”
“称不上好,顶多是不上不下。”安常静也同她一般,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滑过杯壁,“当初我有孕时,柳依然可不是个省心的,我哪有闲工夫为她女儿操心?不过相较这礼部尚书府,那户人家可是干净多了。”
锦甯有些讶异,“她偏要去?”锦瑟可不是那等鼠目寸光之人。
“哪能?”安常静摇着头笑了声,“那丫头瞧着张扬跋扈,心里头却是个精明的,不过是她那个娘想让她高嫁——还是正室,她便去了。”
天下娘亲,又有几个不为自个儿孩子想的?
可……
“柳姨娘的眼光,着实短浅了些。”锦甯止不住轻叹,便道,“她既想来,便让她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