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客水
格根塔娜身边的侍从也是恭谨朝锦甯行了蒙古国的礼才有眼色地出了门,只待屋中只留了她们二人,格根塔娜才兴奋地惊叫,“多年未见,你已经出落得这般娇艳了!甯和,你就像我们天山顶的雪莲一般美丽!”
甚少听闻这般直接而大胆的夸赞,锦甯赧然地红了红面颊,轻言细语道,“多谢。”她乌黑如泉溪般的眼眸直视着格根塔娜,真诚而温柔,“格根塔娜,你也一样美丽。”
格根塔娜心性单纯且明媚活泼,这些习性从她长年寄来的书信与笑容灿烂的人像画中不难看出,只是待当真见了其本人锦甯才察觉自己还是眼高于顶了些,不能单以猜测便笃定其人。
这个看似熊无城府的姑娘,实则是大智若愚。
女子以其容而悦,仍是如何清高的女子自然是乐意听别人对其容貌的称赞夸耀,锦甯自也不例外。
可如何夸得令人舒服,夸得真性情而不造作,尤其是两个容貌绝伦皆是万中无一的女子之间,便要靠其中智慧与涵养了。
“虽说你时而寄来画像,可我当真见了你之后才知晓那些画的百中之一都不及你,我可是真心的,你比我要美丽多了!”
锦甯红着脸咬了咬嘴,“也不知是同谁学的,信中也不见你这张小嘴尝了蜜糖一般甜。”她嗔恼道,“我面皮可薄,不知如何会会你这张巧嘴的,若是我夫君在……”
“诶呀!是了,我便想着此事!”格根塔娜被她未尽之言提点得突然想起来什么,眸中一亮,“我听你说你已嫁人了?快同我说说,你那位郎君是个怎么样的勇士?”
“他……”锦甯顿了顿,似乎是不知从何处启口,“他很好。”她柔柔地抿着嘴笑了起来,“他是个很好的人,待我也很好。”
“待你好便是再好不过。”格根塔娜钦羡地撅着嘴,“瞧你如今的模样,想必是欢喜极了的。”
“嗯。”锦甯宛转地侧垂着首,眉眼间具是留恋的满足,“这般便足矣,我今生也别无他求了。”
格根塔娜“哇”得小声惊叹了起来,眼睛噌得便亮了一亮,“真好,若是我也能……”她连忙闭了嘴,眸子羞赧地往旁处斜去。
草原的姑娘相较大珝更是大胆泼辣些,可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子,饶是格根塔娜常同相熟的友人一同大碗喝酒,笑闹骑马,提及这些也是难免害羞的。
锦甯捂着嘴咯咯娇笑了起来,杏眸嗔睨她一眼,“原是咱们的格根塔娜原是想找个如意郎君了啊。”
格根塔娜红着脸摇头,嘴上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若说如意郎君……”锦甯笑意渐深,调侃道,“我却是识得几人品行样貌皆是极好的,若是能促成一段好姻缘,岂不妙哉?”
格根塔娜羞得掩了脸,先头还带的半分生疏也尽数抛开了,“呀!甯和!莫要再拿我打趣儿了!”她嘟囔着道,“再说…再说我如今都十六了,还是没遇上一个瞧得上眼的,哪里是说找便能找上的?”
锦甯轻拍了拍她的手,方才还握着手炉的手热乎乎的,令人心安,“格根塔娜生得这般模样,还怕寻不着好郎君?你欢喜什么样的男子我却是还略知一二,若你有意,我便为你引荐引荐。”
“大珝男子?”格根塔娜咬着嘴悄悄望她,眼珠子犹豫地转了转,不免动了心。
她心悦的男子,确实是大珝男子那般温文尔雅,君子端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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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马车临至忈王府,珠忆欲言又止。
“如何?”
珠忆踌躇不已,终还是将满腔疑惑问出口,“殿下同科尔沁公主,怎瞧着仿佛相识已久?”
锦甯哑然失笑,“你这丫头,今日怎么糊涂了?本宫同格根塔娜本便相识六年之久了。”
“不…奴婢不是说殿下同科尔沁公主相识已久。”珠忆皱着眉,不明所以,“奴婢是想,殿下虽同公主常有书信往来,可多年未曾会面,如何能这般融洽交好?”
锦甯笑而不语,只问,“宝念,你以为呢?”
宝念犹豫片刻,轻声道,“奴婢以为,殿下当年和科尔沁公主一见如故,自然便有其原因所在。”
锦甯似是怀念地眯了眯眼,感慨道,“确实,此为其一。”
“其二……”她看着苦思冥想的珠忆,语重心长道,“为人处世乃人之根本,如何与人相处,自然也是一门大学问。”
锦甯温和耐心地解释,却又仿佛在谆谆教导着谁,“见人下菜碟儿亦并非单单意喻投机取巧、偷奸耍滑,人人皆有不同,待人自要看人的不同之处,先将人看准了,才能下准了菜碟子。”
下准了菜碟,气氛才会被自个儿拽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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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欢迎蒙古公主与使臣,被皇帝新提上来的礼部也是铆足了劲儿想要立个上上功,自然是紧锣密鼓地打点了起来,不敢出分毫差错。
离着宴席还有不少时日,姒乐耘便向忈王府递了帖子来。
自婚后锦甯便鲜少去京城学府了,一来是为了避嫌,她身为太子伴读,如今嫁做人妇自然不好再同太子一道习课,二来是京城学艺堂本便多是无心干涉朝堂的世家才子才女待的地方,先前她还颇有闲情雅致,而待如今每日忙里忙外,自也没那闲暇了。
姒乐耘见相熟的好友一个个不在学堂待了,自然深觉无趣,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再加上她们几个都是声名赫赫的才女,皇帝悬赏也无人敢自告奋勇来皇宫里给公主殿下为师育人,姒乐耘闲来无事,这几日便净是四处串门儿。
“稀客亲临,甯和有失远迎。”锦甯笑盈盈,有模有样福了福身,“失礼失礼。”
“你也净是清闲的,如今竟同我耍起宝来了。”姒乐耘被她逗乐得合不拢嘴,“快快快,进屋坐去。”
锦甯眉心微跳,平日里她再是急,也素来不这般紧着慌。
“珠忆,去沏壶金骏眉,懿尊公主向来偏好这口,”
“诺。”
守门的婢子推开门,锦甯领着姒乐耘绕过屏风坐下,“宝念与白嬷嬷便去门口守着罢。”
“是。”
宝念与白嬷嬷对视一眼,作揖应声便出了门,将门口原本守着的两个丫鬟打发到院中打扫才安分守着门。
“说吧。”锦甯起身,亲自将窗棂合上,才转身望她,“到底出了何事?”
姒乐耘深深叹了口气,苦笑道,“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
“莫同我矫情那些。”锦甯安抚地握紧她的手,“你我之间,不必瞒藏。”
姒乐耘紧紧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可是甯儿……”她咬着嘴,颤抖着出声,“可是甯儿,父皇…父皇昨日同我说了,若无意外,要送我去蒙古……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