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族长 第85章

作者:从南而生 标签: 种田 爽文 穿越重生

秦昕然皱眉,抹掉眼泪,显得有些自暴自弃,也终于不再刻意压着嗓子,道:“我那日说的真心话,绝无半分欺瞒。”

“你若真心,也不急在这一时,若今晚圆房,一不小心有了孩子,我若出了意外,你难道独自抚养孩子长大?这样一来,未免太过凄苦了。”长生一想到那个画面,便觉得就像是在重复罗家的过去一般。

秦昕然突然有些不服气了,气鼓鼓的道:“我可不怕吃苦。”

长生抬头定定的看着秦昕然,忽然轻笑一声,道:“你这是在激我吗?小姑娘家家的,这么上赶着作甚。”

秦昕然听了,脸色爆红,道:“夜深了,不跟你说话了,我困了!”

长生轻轻的摇了摇头,女人百变,他到底是见识到了,在拐子院里初见时他便觉得秦昕然极为大胆,而后道观偶遇,又觉得这女子颇为凶悍,茶楼约见,见识到她心思缜密的一面,退亲之时,这人言语间深明大义,活似贞女典范,刚刚假哭时,又刻意装出一副温柔贤淑的可怜模样。

如今这般虽然显得像个杠精,倒也显出几分少女的娇俏来,先前他便觉得秦昕然有些不真实,如今这般,倒更像是她的本性。

长生躺在榻上,头一偏,眼睛正好望着那顶寓意百子千孙的喜帐,想了想,便开口说道:“祖母和善,两个婶婶亦是知礼之人,几个妹妹也乖巧懂事,她们都不是难相处的人。”

长生等了数秒,在他都以为她已经睡着了时,方才自床上传来一声闷闷的:“我也不难相处。”

长生闻言轻笑一声,道:“若我活着回来,日后定会好好待你,你也不必将自己伪装成那副模样。若我回不来了,你就带着嫁妆改嫁,女子二嫁由自己,你全凭本心,不需顾念旁人。”

秦昕然躺在大红色的喜床上,心中思绪万千,她想起出嫁之前,嬷嬷说的新婚会有点疼,她也看了那些所谓的秘戏图,此时是完全不一样的情况,但她心里竟然觉得格外踏实。

她并非普通闺阁千金,幼时便随着祖父往来游历,早早见过人生百态,女子大多情深不悔,男子却往往背信弃义,从贩夫走卒,到达官贵人,女子忠贞乃是寻常,男子坚守本心者却万中无一。

她生而聪慧,总是比常人多想一分,过早就自旁人身上见识到身为女子的苦楚,亦明白婚姻也并非改变人生的捷径,她习惯于分析别人言行背后的意图,以此为突破口寻找最合适的方式,达成最有利于自己的局面。

继母和妹妹尚且要费心讨好父亲,她却早早就找到了与伪善父亲最合适的相处之道,若非被拐之事意外爆出,她的人生就该继续一帆风顺下去。

往日里无往不胜的策略,在面对长生时,秦昕然却觉得像在面对一个束手无策的难题,她能分析他的行为,却始终无法理解他的想法,她想不通,世上为何会有长生这样的人。

与长生这般相处,是一种她自出生以来,就从未有过的体验。

此时的她,未曾想明白,这种特殊的体验名叫“尊重”。

第70章 请人

两人未曾圆房,第二日大陈氏见了未有落红的白布眼神一暗,她起先怀疑秦昕然的贞洁,而后见两人俱是神色坦然,秦昕然眉心依旧聚拢,她便明白昨夜什么都不曾发生,略一思索,她便知晓了自家孙儿的打算,感慨之余又颇觉可惜。

长生再有一日便要离京启程,赶不及送秦昕然回门,本想今日送秦昕然回一趟秦家,但秦家那边一改之前的态度,变得十分强硬,只道新妇提前回去会妨碍娘家,很是不吉。

秦家更有言道,若事有不便,秦昕然不回门也行。

罗家人听了这话,都觉得十分寒心,唯独秦昕然听了,只是露出了然的神情。

长生本以为今日无人上门,未曾想却来了意料之外的贵客。

“三殿下?”长生赶紧行礼,将人迎了进来。

三皇子上前一步,按住长生的手,又见罗家处处挂着红绸,显然才经历一场喜事,便道:“我听闻你即将到任陵南府,急匆匆从定葭县赶了回来,今早方才入城,看这院子张灯结彩的,你家中有喜事?”

十天前三皇子被陛下派往定葭县寻人,两人许久未见,此时长生见三皇子风尘仆仆的模样,定葭县离京城约莫两日路程,显然三皇子得了消息便匆匆赶了回来。

长生心下感动,道:“我昨日成亲,陵南府是我主动向陛下请缨,殿下本有公干,何必为了我这点小事赶回来。”

“人命关天,如何是小事?”三皇子顿了顿,接着道:“且你身上,还系着陵南几十万百姓呢。”

“罗恒谢过殿下抬爱。”长生道。

三皇子左右看了看,又问道:“你昨日成亲,那新妇可是秦氏女?”

“正是。”长生答道。

三皇子又道:“如此时刻,她能不离不弃,纵然名声微瑕,也算是情深义重。我来的匆忙,竟忘了备一份贺礼。”

长生忙道:“不知者不怪,殿下日理万机,还能抽空回来,我已经感激不尽。”

三皇子听了,想起自己今日来的目的,拉起长生就要往外走,直道:“你跟我去见一个人。”

长生今日无事,原本要收拾行囊,但此事家中女眷包揽了过去,不让他插手,跟秦昕然说了一声,便急匆匆的随着三皇子出了京城。

“殿下究竟要带我去何处?”长生不解的问答。

“西郊有一山庄,庄主姓薛,能谋善断,素有名声。”三皇子解释道。

“薛先生既然住在京郊,又这般厉害,为何……”

长生话刚问出来,三皇子便道:“此人性格古怪,行事十分不羁,并且他往日里做的事情,颇有些上不了台面,因而很少有达官显贵相请。”

长生听了这话,神情有些古怪。

三皇子怕他误解,忙道:“我说他上不了台面,并未有半点瞧不起你的意思,他家几代都是治水的河务官,他父亲在任内得罪了上峰,获罪贬官,因着他家学渊源,我方才想要带你来见见他,试试能不能请他出手相助。”

长生知道三皇子是一片好心,道:“无妨,自接了这调职之后,往日里围绕奉承的人,全都消失不见,殿下百忙之中,还抽空来忙我的事,我怎么会误解殿下呢。”

三皇子听了心下一叹,建业帝膝下诸子,大皇子二皇子势大,按理说他母家安国公府势力不小,但偏偏他天生不讨喜,不得舅舅母妃疼爱,在宫中也糟了不少冷眼,因而对于长生的遭遇倒颇为理解。

“世人追名逐利,多是如此,这些墙头草一般的人,日后也不会有大出息,德固不必放在心上。”

长生一路听了不少薛先生的事迹,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人明明名声不小,但却没有达官贵人请薛先生出山了。

在薛采那些广为流传的事迹里,全是什么帮助商贾寻回家财,替镖局寻被盗的镖,为村民寻回走丢的耕牛,各种故事都有,这位薛先生丝毫没有半点谋士的神秘,反而活得跟个热心的居委会大妈一般。

庄子外此时十分热闹,围了不少指指点点的村人。

长生和三皇子往里走了几步,便见到众人围聚的原因,一个少年郎一身麻衣,旁边地上放着一具尸体,尸体上盖着白布。

少年脊背挺直的跪在那里,双眼通红,面朝着薛家庄的大门。

薛家庄大门紧闭,三皇子本要命人前去敲门,长生拦住了他,两人未在庄子外等多久,大门便自内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