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岛樱桃
东子也没辜负他姐姐姐夫,他是学做事来的,每天清早天不亮第一个起床,下楼就开始为开张做准备。黄氏一般比他稍晚一点,早中晚三顿饭是黄氏在做,冬菇主要也是她照管着。何娇杏清早会陪闺女一会儿,用过早饭她就开始揉面,还不忘记使唤程家兴提刀剁馅儿……在剁肉声与油酥香中烧饼买卖开张了。
程家铺子卖的烧饼个头小,一块还没有女人家手掌心大,就这么一块,却要卖到四文钱。店里的规矩是一口气花十文钱的话,可以买三块烧饼,这样会比较划算。即便这样,对程家来说利润还是相当大的。
虽然要用肥膘肉以及梅菜做馅,烧饼个头毕竟不大,程家兴用油纸包着称过,将近三十个烧饼才有一斤。三十个烧饼要一百文才能买到,一斤肉才能卖二十文钱。
然而排成长队抢着购买的却不觉得很贵,还说呢,一个肉包子不也要三文钱么?
不远处支摊卖包子的听到这话差点吐血。
那烧饼的用料能跟大肉包子比?
肉包子咬开实实在在有坨肉,吃两个就能管饱。那烧饼咔嚓咔嚓两口就没,吃着是带馅儿,咬开也没多少东西,就那分量啃十个八个未必能有饱意,这成本比肉包子要低得多,卖价还稍稍高出一线,这不坑么?
最气人的是,这么实在的肉包子没多少人买,程记门口却热闹极了,听说有些个大户人家的小少爷特别爱吃,天天都让家仆出来排队,像这么还吃不够。不说大户,县里寻常人家也比镇上要富,三天两头花点小钱过个嘴瘾的也不少。
南边天气回暖乡下准备春耕春种的时候,县城里的人渐渐脱下臃肿的厚棉袄,他们穿上薄袄出门,吃茶听戏遛鸟,还有闻着香味儿排队买烧饼的。
进县做买卖的几个一天天脸都笑烂了,是比闲在乡下要累,可这些辛苦还回来一篓篓的钱。
相较于他们的快乐,香饴坊那头就心塞多了,香饴坊就是早先问程家兴买了字糖方子那家。
早就说了他们生意做得大,家里铺子多了一铺个新货捞钱是块,也有个弊端就是保密工作很难开展,就哪怕是签了卖身契的,也不是绝对可靠。具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不清楚,另外一家叫如意斋的也在过年那阵推出了如意字糖,从这里开始,字糖就成了两家生意,哪怕还是挣钱,想到自家利润让别人分了去,东家能不难受?
他们还怀疑过程家兴,查了一遍,抽丝剥茧下来问题出在自己这头。
只能说生意大了,养的人多,隐患自然也多。
是自家的疏漏,这个亏就只能吃下,香饴坊跟如意斋勉强达成默契,两家一起守着方子,一起赚钱。这事程家兴本来还不知道,是当娘的出去买菜,路过如意斋看见摆出来卖的字糖。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瞧着是要比他们当初做那个精细,又去看招牌,也没看明白,问过路的这是哪家糕饼铺?人家告诉她叫如意斋。
还说县城里有两家很出名的点心铺子,东市这边是如意斋,西市那边叫香饴坊,两家各有特色。
第92章 092
黄氏出门之前把冬菇塞给儿媳妇了, 割了肉买了菜回去抱人的时候她道:“三媳妇我问你个事。”
“娘您说。”
“你们那个字糖方子是卖给哪家的来着?我记得是香饴坊?”
何娇杏点头说没错:“是香饴坊,咋突然想起来问这个?娘出门时看见人家摆出来卖的字糖了?”
“是看见了,但不是在香饴坊看见的。我上东市路过如意斋, 在他们家看见有卖, 还以为是我记错了。照你这么说,要不是卖了二手就是泄了方子吧。我又想不明白, 这么好的买卖他一家能吃下来凭啥卖个二手?要是泄了方子, 香饴坊的东家咋没来找过咱们?”
刚才外面有点动静, 程家兴上前头去了,这会儿兴许是处理好了才回到后面,听见这话插句嘴说:“那就是查过了,知道跟咱没关系。他生意能做这么大,总是讲道理的人。”
“这么挣钱的买卖让人用卑鄙手段啃下一半, 香饴坊的东家还沉得住气, 这气性真够好的。”
程家兴瞅他娘一眼,说不是气性好, 是到这份上了没更好的办法。与其闹个鱼死网破不如一起赚钱,至于这笔账, 先记上, 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讨回来。
生意人就是这样, 关上门咒他祖宗八辈, 走出来还得笑脸迎客。就哪怕恨死人了, 真碰上也是一拱手老哥老弟的招呼然后你嘿嘿笑我嘿嘿笑,顶多在嘿嘿笑的背后藏点机锋, 互相之间挖个坑设个套……
黄氏还为香饴坊担忧来着,说他们花了不少钱来买方子,这样一来该不会亏了?
程家兴笑了一声。
说做生意就是这样,总有些你料想不到的突发状况,就比如头年冬天,突然冷成那样就搅黄了许多买卖,同时也让棉布以及药材商人挣了大钱。地里刨食儿的都有可能赶上灾年,别说做生意的。香饴坊从开门第一天到现在遇上的麻烦事不会只是一件两件,都撑过来了,这一回又算啥呢?
人家总有补救的办法。
再说如意斋不是这回过年才卖的字糖,前面一整年就足够香饴坊回本了,这么大的商号,那么多铺面,整整一年时间能挣不回这个钱?
“我说娘您真是穷人替富人着急,还担心他亏本,也不想想人多大的家业。”
得,黄氏也不想再说了。
“你就扫兴吧!天大的事到你嘴里都不痛不痒的,我倒真想看看有啥事能吓着你小子。”
……
眼看做婆婆的抱着冬菇上二楼去了,何娇杏这才问他:“前头什么情况?”
程家兴没直接说,让猜猜。
“不是遇上麻烦的客人,就是来了找事的同行,再不然就是谈生意来的,东子他拿不定主意才会找你。”看程家兴的反应,何娇杏一挑眉,“我猜对了?”
“是啊,我媳妇儿这脑袋就是灵光。前头来了三个谈生意的,告诉我说要想安生做买卖就得按月给他们交钱。我问他一个月交多少,他说要二十两。”
何娇杏:……
这特么叫谈生意?
这不是收保护费的???
“那你怎么答复他?”
“咱们做生意的哪能随便跟人翻脸你说是吧?我就告诉他们,大白天的,做啥梦呢?”
何娇杏:……
“人没揍你?”
“老子就是混混出身还怕他动手?他也没动手,估计是有其他办法收拾咱,刚才跟我说走着瞧。”
简单几句话,何娇杏噎了三回,最后才说:“他要直接动手还好,他敢来打砸抢老娘当场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可这些个混混也怕直接动手招来衙差,估摸会找几个人到咱们店门口来扯皮骂架,或者找些要饭的来堵咱们门口,这样也能搅咱生意。”
程家兴伸手给他媳妇儿捏捏肩膀,浑不在意说:“他来就对了。”
何娇杏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