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岛樱桃
“对了娘,你跟费婆子商量着看上谁了?”
黄氏说具体还没定下,多看看,看明白再说。反正总要给老三娶个好的,不然这日子真没发过了。
程家兴也觉得这日子没发过了……
尤其最近几个月,他娘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收拾他。
用过午饭,程老爹端着碗咕咚咕咚灌着水,儿子们几个都歇着,歇好了还得扛上锄头下地接着忙。黄氏安排两个媳妇把碗筷收拾了,她自个儿站院子里边剔牙边看天色,盘算着温度应该不会再降,准备过两天就去抱猪崽来。
后来半下午的时候,程来财那媳妇儿就过来了一趟,也说到抱猪崽鸡崽,又问起程家兴的婚事,问有着落没有?她劝黄氏有差不多的就定下来,这么拖也拖不来个天仙,岁数越大反而行情越差。
“说是这么说,我当娘的还是想给他说个好一点的,说亲这种事也不好太着急,急起来没看明白后半辈子不造孽吗?”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不过我看你们老三比往常懂事些了,这几天还跟着下地不是?”
黄氏心道那都是被逼的,她嘴上不这么说,还摆出一脸欣慰的样子,笑眯眯说:“老头子一年年的岁数起来了,当儿子的看在眼里,不得帮忙多分担些?家兴也不像外头说的那么不懂事,前头在小云岭上打着野味拿回来都知道劝我们多吃。”
程来财媳妇点点头:“我早说了,男人家或早或晚都会懂事。像我们老幺,他占着是最小的,家里人人都让他,早那几年也不像话。头年他成亲那会儿,我娘家兄弟媳妇才给出了个主意。”
“她说哪怕亲兄弟各自成家以后第一想的都是自家妻儿,兄弟之中有人能干有人孬,就有人要生怨怼。想想看,父母在不分家的,儿子们挣回来的家当都捏在父母手里,兄弟几个一碗水端平,吃穿用度一个样,那有出息的心里能没想法?”
“兄弟媳妇就说,家不能分,但是可以允许他们干私活。先把家里的活派下去,比如说老大家照管一块地,只要他把地里的活做完了,还有空档去做什么都行,挣了钱交一半给家里,一半自个儿攒着。就我家那几个,原先让下地去干活就是你指望我,我指望你,谁也不肯多做。现在不用我催,都赶着去,早点做完才不耽误他挣钱。几个摩擦比从前少多了,他们心里有盼头,都肯上进。”
程来财媳妇说起这个,就是想让黄氏学她,现在这样程家兴没压力,一天天想怎么混就怎么混,要给他加点压逼着人想法子挣钱回来,人是逼出来的。
“那他们不会一心想着干私活耽误地里收成?”
“都没分家,你当娘的还怕收拾不了他?”
黄氏想想,倒还真是!
就算家里有吃有喝,他看见兄弟荷包越来越鼓能不眼馋?只要他眼馋,总要打主意挣钱,事情就成了一半。“嫂子你这主意是好,可我这会儿没心思去安排,还是家兴的亲事更要紧些。”
“我也不过是说到这里跟你闲唠几句,他要是成了亲还不上进,这法子你试试。”
黄氏谢她一声,才把话题带回到抱猪崽上,她跟大嫂约了个时候,准备一起去看。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一看就看到河对面去,黄氏跟她大嫂穿何家院子过去,正好何娇杏用过年做汤圆剩下的糯米磨成粉做了盆鱼皮花生,放凉之后她装了一碗给阿爷送去,送到说了几句话,才从大伯家回来。
何娇杏系着蓝布围裙走在院子里,就跟黄氏撞个正着,她不认识人,还是冲那两个过路的婶子笑了笑。
黄氏刚就在想这是何家哪个闺女?看她笑得好看,便起了攀谈之心,停下来问:“闺女你是这院子里人?能不能借口水喝?走了一路,我渴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 OvO
第4章 004
出了何家院子程来财那婆娘还在嘀咕,说没想到那就是何娇杏。做兄弟媳妇的黄氏跟着附和:“看她走出来大大方方的,待人接物很有些模样,哪像外头传的那么荒唐?”
“我借着端碗喝水的功夫晃了一眼,她老何家日子好,屋里房梁上挂着全是香肠腊肉,灶屋里一股油香,也不知道做了啥好吃的。”
那香味儿黄氏也闻到了,看她家爹娘都没在,料想是何娇杏在捣鼓啥,闻着喷香,她手艺该是不错的。
“嫂子你看何家这丫头咋样?”
“挺好的啊,比外面那些人形容的不知道好多少。”
黄氏前后看了一眼,瞅着村道上没别人才摆手道:“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我托人把她说回来给老三当媳妇咋样?”
程来财那婆娘就停下来:“就瞅了这么一眼,你看上了?”
“我想着这模样这岁数跟我们家兴都还匹配,你看她系着围裙挽着衣袖,就是干活的样,家里没人盯着也知道做事情,该是踏实过日子的勤快人。咱选儿媳妇一看本人二看家里,她本人我瞧着不错,家里就不说了,哪怕隔一条河都听说过老何家的名声。”
“你都说到这份上,还问我干啥?回去找媒人提亲来啊。”
黄氏心里有一点虚,跟她嫂子咬耳朵说:“我看着是好,就怕人家爹娘瞧不上我家这个!”
“你换一方想想,假如是你要嫁女儿,你指望女婿占哪几样,咱对症下药,把人哄过来!”程来财那婆娘脑筋动得飞快,帮着出主意说,“你们家兴别的不说,那模样在我们大榕树村是数一数二的周正,我就知道有好几家的闺女中意他。你这样,你让他赶明也跑趟何家院子,想法跟人家姑娘见个面,只要这一见面,他两个看对眼了,事情就好办得多。”
“平白无故的,他去何家院子干啥?”
“还能干啥?买鱼啊!”
程来财婆娘这么一说,黄氏就想起来,她是听人说过何家几房都有大水缸养活鱼,谁家想吃一口随时过去都能买到,这倒是现成的由头。
当夜,黄氏关上门把前前后后的事跟男人说了,程老爹起先还恍惚不敢相信,全听完以后都不放心问了一嘴:“终身大事不是儿戏,你看明白了?”
“咋的?你不信我?”
“信……就是外头那些话到底咋传的?跟她本人相差十万八千里了,照你说的,不挺好一闺女?”
“你管他咋传的,他们全都眼瞎才好,他不瞎能便宜咱?”
黄氏说着又拍了拍枕边人:“那咱俩可说好了,我跟着就给安排上,你看情况帮衬,不许拆台。”黄氏还说呢,给前头两个选媳妇的时候都没这么挑过,老大老二是勤快人,娶个媳妇儿他看着中意没大毛病就得了,也就是老三太不着调,才要多指望媳妇一些。
这些话程老爹天天听,耳朵都听起茧子了,他应了一声,让别说了,睡觉。
他眼一闭没多会儿就打起鼾来,黄氏兴奋劲儿上来,胡思乱想到半夜才来了倦意,睡到天蒙蒙亮,鸡才叫了一声,她就起来了。
平常吧,有爹娘纵着,程家兴能睡到日上三竿才慢吞吞起来,洗漱过后再溜进灶屋去找吃的。黄氏或者给他留碗稀粥,或者在灶膛里埋俩红薯,总不会叫他挨饿。
这一日他却没能睡到自然醒,天刚亮当娘的就摸进他屋,进去喊一声没动静,喊两声还是没动静,黄氏一伸手就把他铺盖掀了。
初春的早晨还是有点冷的,黄氏眼睁睁看着三儿子缩缩缩,不过片刻就把自己团成个球。
她气啊,一气之下伸手就往程家兴身上招呼去了,一巴掌结结实实拍在他手膀子上。
程家兴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一手抱着铺盖站在床边他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