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岛樱桃
还有怀孕的事,她逮着机会就跟家里人说“嫂子今天又不舒服,去看看吧”,也就程家贵那傻子觉得他媳妇儿人好关心大嫂,这不是告状去的?!
前后一联系,刘氏惊觉小看了她,姓周的要不是没生出娃,早该掀起大浪。她想得过于入神差点把饼子摊糊,回过神收了杂念赶紧把锅里那薄饼翻个面。她又抽空收拾了一番,不想让铁牛看到这丑态,也不想让周氏笑话她。
想到周氏也很不想分家,刘氏心里竟痛快了点,那种心态大概就是:我虽然不好过你也不比我好,咱走着瞧。
程家富回来听说他媳妇儿让弟妹娘家打了,他手上一抖差点把锄头砸地上,前后的事缠在一起搞得这么复杂,他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才是对的,这时候刘氏端着饼子出来,又端了碗水。
“没来得及煮粥,你凑合吃,我回屋歇会儿。”
周氏刚才也回来了,她人在屋里,听到大房夫妻说话声才走出来,陪着笑对刘氏说:“嫂子真对不住,我也没想到大伯娘会找上你,我赶明回去一趟告诉她们你不是故意跟我动手,就是没了娃心里难受,她们听了就不会怪你了。”
刘氏看向她那一双眼里恨意滔天,比起老三这种当面驳人脸面的,果然周氏更可恶些。她也知道这会儿全家上下谁都看她不爽,不敢再跟周氏纠缠,把人撞开径直回屋去了。
她进屋不多会儿,房门就被叩响,黄氏推门进去。刘氏侧躺在床上抹眼泪,听到嘎吱声回头看了一眼,原以为是程家富,她还想给诉诉心里的苦,一看是婆婆,人都僵了。
“娘找我有事?”
黄氏反手把门带上,说:“前面的事闹到分家就收尾了,不管谁对谁错,旧账不要再翻,在这里折腾着过不去看了心烦。家富每天要干那么多活,你当媳妇的还闹不停是想逼死他?他程家富不光是你男人,也是我们这房长子,是铁牛的爹,你别把他脸面糟蹋光让他出门抬不起头,你想想吧。”
“下午的时候铁牛饿成啥样了?你看没看到?早几年你刚进门时好好的,咋变成这样了?”
也不管她是什么反应,黄氏说完要走,临走前给了她一个忠告。
“哪怕你这么折腾,家富也没跟你动拳脚,你做错事他跟兄弟赔罪,听说你挨了毒打还担心你,你最好把德行改改,别让你男人寒了心,那有你悔的。”
这时天近乎全黑,黄氏从里屋出来将油灯点亮摆到桌上,程家富还在吃,而程家旺已经在洗脚准备睡了,他在家待了两日明儿个就要回师傅那边干活。
“老三呢?我看他吃好带铁牛出了门,说没说上哪儿去了?”
程家旺回说:“该是在大伯家。”
“他去那头干啥?”
“说是去借点人力,多搭个灶台。”
程家兴人的确在他大伯程来财家,那头兄弟多,他去借人手。先说想搭个灶台,说完也没急着走,又把那头的小崽子们招过来,说给他们每人一碗鱼皮花生,让堂侄子闲着没事给他捡田螺去。
那一群都是五六七岁大,正是馋嘴的时候,听说有好吃的,都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我们把田螺捡回来,堂叔你真会给花生吗?”
“咋的还不信?”
就有个小姑娘歪了歪头:“可我娘说堂叔的花生是要卖钱的,卖得可贵,不让我们跟你讨去。”
程家兴在侄女儿头顶揉了一把,笑嘻嘻说:“反正说给你们就会给,给你装一大碗行不行?”
小姑娘糯唧唧说:“那我也给堂叔捡一大盆。”
又有几个在旁边挤:“我捡最多,要最大碗!”“你才捡不了最多!”“就是,木头你最笨了!”
铁牛看他们吵吵,看够之后也扑上去,从后面一把抱住他叔,眼巴巴道:“三叔别忘了我!”
程家兴戳戳他脸:“那你们明天一起去捡,都小心点。”
……
程家兴跟家里小崽子们玩得好,他平常嬉皮笑脸的,看着不像其他长辈那么严肃,这些侄儿侄女有啥话都敢跟他说。看天色很晚了,堂嫂们都出来抓人,逮他们去洗脸洗脚,程家兴这才打了声招呼牵铁牛回去。
半路上铁牛说他感觉家里怪怪的。
“下午我娘是哭了吧?好像也不是饿哭的,是不是因为她不听话挨了打?”
“叔不清楚。”
“哭成那样肯定很疼,我还想去给娘吹吹,四叔说吃饭就好好吃饭。”
程家兴低头看他一眼:“大人的事你小孩一个就别管了,该吃饭吃饭,该玩玩去。”
铁牛的想法还是很单纯的,他有时也因为犟着不听话挨揍,次数虽不多,碰上一回就是嗷嗷叫屁股开花。所以说,哪怕稍稍有点心疼,他没觉得事情有多严重,反正每回挨打的时候他也哭得很凶,睡一觉起来就忘了,又很快乐。
看他没再多问,程家兴把人牵回家交给大哥,他则转头找上老娘黄氏,说明后两天就能把灶台搭起来,再放两天就能正常使用。
“我跟堂兄弟几个讲好了,请他们来帮忙,娘你割点肉置办一桌,自家人来搭把手也不好给钱,就招待一顿好的。”
黄氏说知道了。
“那我洗漱去,昨儿就没太睡够,今儿不能再晚了。”
……
就像程家兴计划的那样,新的灶台在两天之内搭建好了,是两个灶膛的,同时能起两锅。新灶台建起来之后大大方便了家里,每到做饭的时候也不像之前那么挤了,无形之中少了许多摩擦。
为答谢来帮忙的亲戚,黄氏整了四道肉菜,又蒸了一大锅米饭,让他们吃了个痛快。大人们在爽快吃肉,小崽子们也拿到了许诺的鱼皮花生,一人一碗端着,吃得嘎嘣儿响,别提多香。
程家兴照何娇杏说的给田螺吐了沙,水还是当娘的盯着在换,看差不多干净了,他一手提着装田螺的桶子,一手揽着装银子的布包,从大榕树村出发往对面去。
真该感谢陈麻子家摆起来的凉茶摊儿,让他们的买卖在热天里也能照样做下去,根据程家兴的观察,自从香辣肉丝出来,攒着钱买肉丝的变多了,辣条多少受了些影响,他想着伏天推磨煮浆揭豆皮都挺熬人,这回过去也想顺便跟杏儿商量看看,辣条是不是该暂停下来?就只卖肉丝好了,只要生意好就一直卖,卖到蛐蛐儿赌坊关门,然后拿钱请人盖房子去。
等他进了何家院子,没来得及说事,就看见他们屋檐下排排蹲着好几个,人手一碗面条样的东西,吃得正香。
“家兴哥来了!来得正好!让我姐也给你拌一碗,有事吃完再说!”
程家兴把那桶田螺放下,跟过去看了一眼。
并不是面条,这个是白的,更宽更厚更有韧性,看着还有些透亮,闻着香辣香辣的。
“这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