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岛樱桃
“家里来人的时候你嫂子就搬个石板盖上去,出不了事儿,这是方便二哥他们过来打水。我家这头平时没啥人来,现在冬菇还小连翻身都不会,也过不来这边。”
“铁牛呢?不过来玩?”
“跟我们有啥好玩?他更爱往大伯他们院子跑,那头娃娃多。”
“铁牛这都奔着七岁去了,大哥没给人取个大名?我在镇上,镇上人就是小时候喊小名,到该读书认字的岁数就取个大名,出门都喊大名。”
程家兴慢吞吞拽了一桶水上来,提着往灶屋走,边走边说:“你回头问问大哥,他怕是忙忘了吧。”
……
今年的买**去年还早两天停,头年他们米胖糖卖到腊月二十九,后来三十到初一初二也都很忙,大哥他们累得够呛。这不瞧着几头都挣得差不多了,而自家准备的材料也差不多全用光光,程家兴跟两头兄弟商量之后决定提前打住,合计好生休息一日,再为过年准备起来。
何娇杏他们做糖做到二十六。
程家富他们卖到二十七。
二十七这天,三合院里还来了几个陌生人,一眼看去就不是乡下人的打扮,他们穿着说不上非常好,却不是方便干活的样子。反正乡下男人没两个穿长袄,乡下女人也没两个穿裙子。
程家兴累了个把月,昨晚还跟何娇杏点了遍钱,今儿搂着媳妇儿补觉呢。
那几个人过来看到的就是人在院子里干活的黄氏以及过来搭把手的刘氏,程家旺都不在,他难得回来一趟跑出去找人唠嗑去了。
刘氏牵过来的狗崽子在汪汪叫唤,叫到一半挨了主人家骂。
“别吵吵,一边儿待着!吵醒了弟妹他们看我不扒了你的皮炖狗肉汤!”
黄氏跟看傻子一样看了眼大媳妇:“那就是个畜生,你还跟畜生讲起道理来,怕它叫唤倒是牵回家去!”
“我忘了今天不做字糖,牵过来栓这儿才想起……”
刚好说到这里,过来拿几个眼前亮了。
“这果真是程家院子?主人家是程三?”
刘氏一回头,把这几个上下打量过,狐疑问道:“你们谁啊?咋没见过?”
这几个看着像一家子,领头的男人四十几岁模样,还有个差不多岁数的中年女人,另外又有两个看着像儿子辈的……听刘枣花那么问了,那男人就说他是这家的姑爹,说那个穿裙子的胖女人姓何,是程家兴他媳妇儿的姑母。
刘枣花哪怕不清楚何家亲戚都有些谁,也知道那头相处和睦,想着这是财神爷的姑母她顿时就笑开了,拽着对陌生人充满敌意的黄狗让这一家子上院坝去,看他们走到狗子咬不着的地方才松手。
狗通人性,看来客是主人家放进院子的,就没追着咬上去,而刘枣花则进屋去拿了条凳出来,同时黄氏已经跟据说是何娇杏她姑母的女人唠上了。
何家亲戚刘氏认识不多,黄氏还是认识一些的,她对这个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就问了,问这个老姑是哪一房的?为啥事来?
“杏儿他爷行三,我爹行二,是她堂姑来着。”这女人有介绍了跟她一起过来的,说是她男人跟儿子,她夫家姓丁,太平镇上人,离这边有点远,过来一趟还不容易。
都说过来一趟不容易,那必然不是寻常的走亲戚,黄氏又问了一遍,问是不是有啥事。
何老姑却不直接应答,她扭头看了一圈,问杏儿人呢?程三又上哪儿去了。
程家兴睡得好好的,让旁边小床上的闺女闹醒了,刚才给换过屎尿布把人哄睡着才洗了个手准备上床就听到外边有动静。说话声使得杏儿都醒转过来,程家兴给她掖了掖被角,让接着睡,自己披上衣裳打着哈欠出屋去了。
睡得好好的给人吵醒本来就烦,是大宝贝他才没发作,本来把小冬菇哄好了就能接着睡的,外头偏来了扰人清梦的。
程家兴慢吞吞走出去,跨过门槛站在屋檐下不耐烦问:“不知道屋里有人在睡觉啊吵什么吵?”
“老三你来得正好,也把杏儿叫起来吧,这是她堂姑,说有事找她来。”
堂姑?
刚才起床的程家兴脑子没平时转得快,他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站那儿想了一会儿才从记忆里挖出一件事,上一年正月初八他陪杏儿回娘家时被东子拉到旁边,说前几天二爷爷那一房的老姑回来,问了很多跟何娇杏有关的事,东子让他当心点,怕这个老姑嫁出去年头久了人也变了。
当时程家兴还把这事放在心上,结果出了正月也没见着人,再后来媳妇儿就怀上他彻底把这人抛到脑后。
所以说有些人兴许会迟到,但她终究会来。
晚了一年这不还是过来了吗?
会在这时候过来,目的大概也想得到,该是想说字糖买卖的事。
心里面猜到了,流程还是要走,程家兴跟来这几个打过招呼,又拜托大嫂帮忙烧个水泡几碗茶,才道:“前阵子忙买卖,把我媳妇儿累得很了,人在补觉,老姑你不着急就等会儿,到吃饭的时候她总会起来,要着急就直接跟我说吧。从太平镇过来距离不近,费这劲总不是闲话家常来的。”
丁家几个噎得不轻。
这都什么时辰人还在睡觉???
见过懒的没见过这样懒的。
这话却不敢当程家兴的面说,何老姑笑道:“也没啥事,就是吧,这几天听人说隔壁镇上出了个吉祥如意字糖,还说是头年卖米胖糖那些人整出来的。我一想,米胖糖不是杏儿捣鼓的买卖?那什么字糖也是她做出来你们挑出去卖的?生意听说很好?”
“是还行。”
“那个字糖我们镇上没得卖,只听说过还没尝过呢……”
程家兴想想,说:“那就没法子,那玩意儿我们家里人早吃腻味,做出来的全挑出去卖了,一块没剩。”
“正好啊!让表妹现做一回,我们听人说得神乎其神早好奇那玩意儿是咋做出来的!”话是何家老姑她大儿子说的,程家兴瞅他一眼,实在好奇得有多厚的脸皮才能纵容的说出这种话来套方子。
换个人兴许就尴尬了。
程家兴就是有那种本事,他不尴尬,反倒能让别人下不来台。
只听他说:“材料全用完了,做不了,就哪怕能做也没得放人进灶上看的,我媳妇儿做糖的时候亲爹娘也别想进去,老姑您别嫌我说话直,就这么回事,咱们做吃食的把方子看得比啥都要紧。”
何老姑头一回遇上这么难缠的人,程家兴说完她都不知道该咋接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