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启夫微安
夏淳想想,从兜里掏出一把腌果子,搁到桌子上。
周卿玉抬眼深深看了一眼夏淳,夏淳低头微微挑起一边眉头。两人无声地对视一眼,少傅冷笑地端起了药碗,仰头一口干了。
夏淳明显注意到他嘴角抽了一下,少傅却冷着脸看也没看那把腌果子。
……好吧,男人的自尊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夏淳表示十分理解。于是就在少傅的眼皮子底下将那把腌果子又抓起来,一口一个。
周卿玉:“……”
喂了药,周卿玉沐浴更衣之后就要歇下。大山里按理说不可能有那条件每日沐浴,奈何阿花有心惯着,周少傅自然能继续保持每日沐浴的习惯。
不得不说,这人当真是金贵讲究。哪怕沦落山村,他也依旧是那个一尘不染的周卿玉。
因着阿花这夜没去小姐妹家借宿,夏淳就有些尴尬。阿花家统共就两间屋子,一间少傅占了,一间西屋。这夜里,夏淳要么去替周卿玉守夜要么就得跟阿花挤一床。老实说,作为一个曾经的富三代,夏淳其实也很讲究的。阿花虽说不是什么体臭之人,但那股子狐臭,闻多了还是有点儿叫人上头,尤其贴很近的时候。
夏淳犹豫了片刻,溜进周卿玉的屋子与他商量:“公子,奴婢夜里能不能与公子睡?”
周卿玉此时已经坐在炕上,衣衫半解。修长俊逸的身形若隐若现。他倏地合上衣襟扭过头去,如画的眉眼在晃动的灯火之下仿佛崖间被淡化了初雪。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虎狼之词荼毒,少傅还是绷不住这等羞耻之心。
“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他怒斥道。
夏淳十分苦恼。她虽然没什么素质,但人身攻击还是做不出来的。她可怜巴巴:“阿花姑娘今夜要夜宿西屋,奴婢,奴婢不大习惯与旁人挤一床……”
周卿玉不由没好气道:“你来我这,难道就有旁的地方给你睡?”
“那不是奴婢本就是公子的暖床丫头!”
周卿玉喉咙一哽,白皙的脸颊立即就泛了一层薄红:“闭嘴!你给我出去!”这蠢货到底记不记得自己是个姑娘家,怎地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夏淳不甘心:“公子……”
“再不去歇息,你今夜就给我在堂屋站一夜!”
夏淳:“……”
求救不得,夏淳憋屈地回了西屋。西屋跟东屋大小差不多,床榻却差许多。夏淳掀了帘子进来,阿花正坐在桌前拿个木梳子一下一下地篦着头发。她的头发比起夏淳这墨缎似的头发差许多,但比起山里人却已然算得上乌黑。
抬眼瞧见夏淳进来,她淡淡勾了下唇,灯光下显得温柔似水。
早早洗漱过,也不必去梳洗。夏淳也勾唇回了她一个笑脸,在屋里踱来踱去。事实上,自上辈子起,她就有个裸睡的坏习惯。前几日没人就她一人睡之时,自然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今夜多了阿花,夏淳只能憋憋屈屈地合着亵衣面朝里躺下去。
阿花篦了一会儿头发,特地去墙角又换了一身亵衣,才吹了灯在外床躺下。
两人谁也不贴着谁,但床榻太小,彼此的气息丝丝缕缕往鼻子里钻。
夏淳这些时日没用什么好的香胰子洗漱,只用了清水。或许是越没什么就越在意什么,阿花这才发觉贴这么近,她就没闻见夏淳身上的香味儿。除了热气,没什么香味儿也没什么臭味儿,心里不由有点平衡。瞧,没了上好的香料涂抹,这夏淳还不是跟普通人没两样,甚至比有些姑娘家还不及,连个女儿香都没有。
夏淳不知她心里所想,屏息了会儿,她悄悄捂住鼻子。头一会儿发觉自己的嗅觉竟然如此灵敏。阿花或许是怕狐臭熏着别人,特地用了很重的香去遮。这会儿浓厚的香味和那股子苦涩的中药味儿混在一处,她很快就上头了。
越闻越头昏,越闻越想吐。夏淳捏着鼻子用嘴呼吸,还是觉得那股令人不能呼吸的味道无孔不入。憋了一刻钟,她受不了了,掀了被子就要下榻。
“夏姑娘是要去哪儿?”夏淳刚一动,阿花立即起身警觉道。
夏淳不想伤她自尊,善良道:“晚间喝多了水,去趟茅厕,你先睡。”
说着,趿了鞋子就下榻。
阿花想想也起身下了榻,在床头捡了件外衫披上,趿着鞋子跟上来道:“奴家胸口有些闷,睡不着,也去透透气儿吧。”
夏淳心里翻着白眼,只好真去一趟茅厕。
一出了屋子,屋外大雨之后清新的味道令人心旷神怡。夏淳看了眼布满星星的夜幕,操着手从屋檐边绕了一圈,寻到了东屋的后窗。
翻窗是她的老本行,到哪儿都利索。
夏淳嘿嘿一笑,啪嗒一声开了窗,蹑手蹑脚地就翻了进去。
阿花一手扶着门框盯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心下大定。转头看向东屋,眼眸闪了闪,面上染上一层羞红。到底是个黄花闺女,哪怕打定了决心,也忍不住羞涩。
东屋的门是没门栓的,除了门帘儿,只能掩上。屋里灯吹了,想来人已经歇下。阿花的手指抠在门框上,胸腔里这颗心砰砰砰地鼓噪个不停,仿佛能从嘴里跳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地推开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巴巴的作者君失去了信心呜呜呜……
第二十六章
翻窗窍门,夏淳也算是多年来实践出真知, 天底下除了撬锁匠和小偷, 其他人任谁都比不上她娴熟。只见一道纤细的影子在屋里一晃儿,眨眼就上了炕。
炕上之人一动不动的躺着, 仿佛睡死了一般,半点反应也无。
如此的顺利, 夏淳自然感到奇怪, 但此时却没心思去分析这其中原因。只因她不知为何实在太是困了。就是刚才那一阵子,她才打了个哈欠,就接连的打了三四个哈欠。眼睛此时仿佛被什么千金的坠子给挂住了上眼皮, 叫她恨不得躺上去就闭上眼睛。
上了炕, 她小心地将睡在正中间的人推到里头,到头就在外床睡下。
门突然吱呀一声轻响,被人从外头推开了。睡在床外的夏淳已然失去了五感, 神志坠入昏沉之中。反而是里侧一动不动之人静静地睁开了眼睛……
大雨过后的月色格外的皎洁, 没有纱窗的遮挡穿过窗倾洒在屋中,仿佛给整间屋子镀上一层荧光。又或者就因里头住着的人, 往日她简陋的闺房都显得清贵了起来。
阿花放缓了脚步,想着她爱慕之人就睡在她的闺房之中,面皮子不由滚烫起来。
老人常说, 这老天爷都是公道的。人的这一生, 年少时遭了多少苦难,往后就有多少后福在。她林阿花年幼丧母,十三四岁守望门寡, 十五岁丧父,也算是命途多舛的人。果不其然,身处马林村这山沟沟里,就她捡到了旁人一辈子都不定能遇到的贵人。
阿花想着周卿玉那神仙也难比的容貌和官老爷也比不得的出尘气度,只觉得老天爷待她不薄。若是她自个儿不学会把握机会,那才是真的辜负了老天爷的厚爱!
这般一想,她对今夜的作为就更多了底气。
她小心地解开了腰带,却并不取下来,只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衣领扯得凌乱,衣裳料子在月光下薄得有些偷,内里的红色都显露了出来。她低头瞧了自个儿两眼,心里对自己的身段是十分满意的。阿花心中暗想着,转头不由头啐了自己一口,面颊烧得能烫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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