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看朱忽成碧
少倾,赵岩极为谨慎的问道:“可是真的看到他们故意将你丢下了?”
赵漪点头,将一路上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之事说了一番,薛氏又是一阵后怕。
“会不会是看错了?抑或是出了什么意外?想来和哥儿桃姐儿在祠堂潜心抄书,也受到了教训,今后定是能行事有度,严于律己……”
赵恳的这番圆场可是直接刺激到了薛氏,直惹得她大冒肝火,干脆将未发泄的怒气一股脑撒在了两父子身上,骂的两人脸色难看,也差点蹭起火。
一家人气氛不快的上了马车,一路无言。
夜风冷的像刀子,赵漪撩开帘子看到满天繁星,大抵也能体会到亲人心碎的神伤。设身处地而言,她现在反而能体会到赵恳作为一个儿子、大哥、父亲所兼顾的责任,从来都是不可任意妄为的。
可惜,最终不仅不能如父亲所愿,赵漪还会亲手点起这把火,让它越烧越旺。
直到那些该去的都成了灰……
马车里温度骤降,绿翘赶忙起身弯腰去关窗,才将思绪恍惚到天边的赵漪瞬间惊了回来,抬手阻止了她。
“外面什么事这么热闹?”天上似乎有一盏明亮的孔明灯,像是地上的火龙腾空而起,忽忽悠悠飞上了天际,直奔月宫。
衬着一轮圆月,让她有些舍不得这佳节美景。
绿翘找车夫去打探了一番才知道,原是今年中秋猜灯谜的魁首出了,正是郝家的郝敏行。后来有富商老爷灯下捉婿,被他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不成想这却只是个引子,后来灯展老板问这魁首想要什么样的奖品,他不要金银财宝,不要书帛字画,却一心想要一盏载着心愿的孔明灯。
且要这皇城里的独一份。
好巧不巧,被他的同窗抓到这郝公子在这灯里放情书呢,死活也不肯说是哪家姑娘,只光念叨着‘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著相思’。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尤其街边的姑娘们闹将起来,大伙都起哄,这句什么情痴啊相思啊一下就火了。好多街上的商贩为了做生意,竟都在灯上描了这句话,还有画在扇面的,绣在帕子上的……
觉得新鲜的赵漪也让绿翘去买了一盏回来,取来一瞧,果然有这么一行字。
看不出,看不出,这倒是稀奇,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郝圣人竟也会为情所困?
难不成是借住在府中的关月月,日久之下生了情?
家中事务繁重,倒是疏忽了,许久未注意过那方。这么想着,赵漪觉得该抽个空去趟郝家了。
第34章 阴差阳错
赵府的车队慢慢悠悠回了府,此时夜已深,喧闹旖旎的灯市也开始散场……星星之火一点点被吞噬,沉寂在黑一般的浓墨中。
奔波一天早已疲惫不堪的赵漪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听到外面有吵吵嚷嚷的声音,干脆起身掌了灯。恰逢绿翘和小彩提着灯笼进来,见赵漪对着烛火发呆,忧心忡忡的对视一眼。
原是三婶娘和二婶娘在院外骂人,无非是一些不着调的难听之语,见到院里的灯亮了,骂的更起劲了。
小彩说:“外院的嬷嬷和小鬟早听到了,见是二房和三房夫人没敢做声。问姑娘可要赶她们走?”
赵漪说:“难道她们喜欢吹冷风我还拦着?”
本觉得此种泼妇骂街的行径十分幼稚,却听到刘氏在院外叫嚣:“不就是仗着有门好婚事吗,成天拿王府啊王爷的吓唬谁呢,你倒是嫁啊!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这么猖狂,当心嫁不出去成了全城的笑柄!”
郭氏:“就是,还闹分家,吓唬谁呢!真当自己是王妃娘娘了?好大的脸面啊!我呸!自己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什么破清流人家,好像皇亲国戚多稀罕似的……自己心里没鬼能在灯市上跑丢了吗?作戏给谁看呢!”
两人声音越大,越发肆无忌惮,绿翘气的脸色通红,闷头猛地冲了出去打开了院门。随着砰一声开门巨响,突兀的噪音也戛然而止,院内院外复又变得静悄悄……
竖耳聆听,夜风吹动树叶沙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院外的林木森冷的可怕,绿翘什么都看不见,跟木头人一样望着冷夜,无所适从。
少倾,她忽的反应过来,精神一抖,从旁端了一盆凉水就向门外泼去:“哪个半夜不睡觉的下人婆子在别人家院子里嚼舌根呢!”
她大吼着,水应声落地,哗啦啦的,惊起几声别院的狗吠。
自然是什么都没泼到,但是被溅到了也好啊,再能把郭氏和刘氏吓得摔个狗吃屎,就最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绿翘得意的轰一声关上院门,飞一般跑回院子里邀功:“瞧瞧我这些日子跟着姑娘是不是都变聪明了?”
小彩围上去把她一顿夸:“是啊!绿翘姐好厉害,把我都看呆了!”
院内院外都清净的很,两人噗嗤一声乐了。
赵漪本想将她们都赶去睡了,没成想绿翘执意要留在床边守夜。想到今晚两人也算共经生死,赵漪问:“可是吓坏了?”
“是害怕,可见不着姑娘奴婢更怕。”
昏黄的灯光映在她乌黑的发顶,看不清表情,赵漪干脆将绿翘拉上床,熄了灯,两人并排躺着。赵漪听着身旁的人抽噎了两声,伸手去摸了摸,却什么都没摸到。正纳闷,绿翘不好意思的哼唧了一声。
“今晚哭的太厉害……眼泪都流光了。”
本想叹气的赵漪直被她逗乐了。
“可还怕吗?”
“好些了……”绿翘将两人分手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还心有余悸,“奴婢照姑娘说的边跑边叫,还专挑人多的地方跑,后面那个男人倒是没追多久。只是后来跑得太远了,找不到姑娘又找不到回去的路,在路边哭的厉害……有个,额,小屁孩给指路才回来的。”
赵漪突然想起青云说过绿翘是被好心人送回去的。
“小孩子?”
黑暗中看不清绿翘的表情,但是她的语气倒是很别扭,嘟囔道:“十四五岁……比奴婢还小,可不就是小屁孩。他说他是王府的人,还是王爷的贴身护卫……”
“王府的人?”
赵漪惊讶的扭过脸去,绿翘慌忙解释道。
“我看他面生,年岁又尚小,定是胡说的。况且他十分多话惹人嫌,说奴婢这么大个人在路边涕泪横流羞不羞耻,王爷身边哪能留这种多嘴多舌人?我问他叫什么,他竟说他叫锦祥。那王府的锦祥奴婢又不是没有见过……怎能听他胡诌。”
“是他将你送回去的?”
“嗯……后来他说先走了,奴婢也没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