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熙禾
……知道您老口味重,就不用大大咧咧地嚷嚷出来了吧?
汪展瑞取了一块布来擦手,慢吞吞解下围裙,将几人的点评照单全收,脸上瞧不出喜怒,对花小麦道:“食材的种类太少,像龙井蛤蜊汤、白毫扣肉、龙饼炖鸭这些菜色,都没办法做,你们随便尝尝,大略晓得我手艺如何也就罢了。至于今后,每日里我需要什么食材,会在头一天预先告诉你,你只要打发伙计按照单子置办就行。”
花小麦一挑眉:“你如何得知我一定会留下你?”
“除非你缺心眼儿。”汪展瑞淡淡地道。
花小麦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会不会说话?!这位大哥,虽然你的确很有两把刷子,可坐在你面前的,好歹是你未来的东家,要不要这样不讲情面啊?
“好吧。”她不愿在同行面前拿乔,垂下眼皮细想一回,也就点了点头,“你的手艺确实很不错,假若能来我这饭馆儿帮忙,对生意肯定是大有助益。你也瞧见了,此处眼下正在装潢扩建,约莫在八月里会重新开张,到时候,园子里的鱼塘和东北角上的竹林,你自己任选一个地方做厨,因我现下不便,到时你和另一位厨子也得一起照管这饭馆儿里的买卖。至于工钱,与那位厨子一样,待将要开张时你再来,我会与你细说。”
“好。”汪展瑞似乎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立刻应了一声,顿了顿,又道,“听说你曾经办过名士宴?”
“没错。”花小麦微微颔首,“如何?”
“我听城里人说,这小饭馆儿虽然开在村间,外头看着不起眼,但东家的厨艺却十分了得,就连芙泽县那些有名酒楼的大厨也不是对手——他们口中的东家,就是你?”
“我说了是我,到底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汪展瑞神色稍稍一凛,“以后我就在你这里为厨,得了空,咱们切磋一番。”
原来是为了这个!
斗厨这种事,果然每一位厨子都乐此不疲啊。
花小麦没答他的话,只站起身来,笑着道:“天儿不早了,你不是火刀村人,得快些找个地方歇脚才是,我们也要赶紧回家,中秋节之前你再来。”
说罢,便与孟老娘和孟郁槐一块儿往村子南边而去。
……
春喜和腊梅两个在小饭馆儿里吃了七八成饱,孟老娘却是压根儿没怎么动筷,回到家中,犹自饥肠辘辘。
花小麦也晓得是那茶叶做的菜不合她口味,入了院门,便立即将装着牛百叶的大盆端出,麻利地淘洗干净,切成细丝上灶烹饪。
与茶叶的馥郁柔和不同,番椒的滋味是咄咄逼人的,少顷,厨房里就飘出一股鲜辣辛香之味,直直钻进人的鼻子里。
灶旁油烟浓重,孟老娘远远地倚在门口,一边猛吸鼻子,一边不住地催促花小麦动作快些,不要在那油烟里泡得久了。
正在此时,隔壁院子忽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我不!”
紧接着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号。
那动静着实不小,花小麦冷不丁给唬了一跳,手里的铲子掉进锅里,发出咣啷一声。
孟老娘赶紧凑上来,拉着她上下看了一回,见她并不曾被烫到,便没好气地道:“你当心点能死?”
话音未落,又冲到厨房外,对着院墙大骂:“大晚上的嚎甚么丧?你自己家晦气,可不要带累了旁人跟着一块儿倒霉!倘若吓坏了我的小孙孙,你全家人的命加在一块儿也不够赔!你再嚎,再嚎一声试试?老娘掀了你家的屋顶!”
这怒骂声格外有效,仅隔着一道院墙的隔壁院子里,嚎哭声立刻低了下去,变成了喉咙里有一声没一声的抽噎。
花小麦把锅铲捡起来,低头看了看火,眉头轻轻一皱,不自觉地转脸望了望院墙的方向。
要是她没听错的话,那哭声,好像是关蓉发出来的。
第二百六十四话 喜事
关蓉这个人,花小麦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来了。
自打与孟郁槐成了亲,这大半年的时间里,花小麦一直没怎么见过关蓉的面,也不知是她实在病得重了出不了门,还是有意回避。
这孟关两家明明只隔着一道院墙,从前往来的那样稠密,现在却是在路上碰见了都不打招呼,就住在隔壁,平日里竟一点声息不闻,花小麦几乎要忘了关蓉这个人的存在。
今日冷不丁听见她爆出这样一声中气十足的哭号,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会是为了什么?
“啪!”
没等花小麦听出个子丑寅卯来,后脑勺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掌,倒是不疼,却很唬人。她赶忙捂住脑袋回过头,就见孟老娘正一脸气势汹汹地望着她。
“他家人跟你有一个铜板的关系?都什么时候了,还只管发呆,赶紧把菜做得了咱们好吃饭呀!你吃不吃没所谓,肚子里的那个可饿不得!”
“我就是想听个热闹。”花小麦嘿嘿一笑。
这倒是真话,关家在折腾些什么,关蓉又因何哭成这样,与她何干?说句不厚道的,若关家真个遇上难事或遭了殃,她能控制住自己不笑出声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理他呢?”孟老娘没好气地翻了翻眼皮,“说白了,他家人就是在作死,这也不是头一回了!你喜欢看热闹我不拦你,先把饭菜张罗好,凭你怎么看去!”
若搁在平常。她大约早就将锅铲抢了去,然而眼下,那道馋了她许久的“九味牛百叶”只有花小麦会做,除了催促。她也没别的法子。
花小麦答应一声,将用葱、蒜、辣椒酱和香醋等九种调味料做成的酱汁倒进油锅中炸香,切成细丝的牛百叶在滚水中汆熟,再把那酱汁一淋,撒上一小簇芫荽,便*辣地端上桌。
洗净煮熟的牛百叶色泽柔白。与红亮的辣油、青油油的芫荽相映成趣,只是看看,也叫人食欲大增。孟老娘直到这时方觉得对了胃口,忙忙地温一壶酒,痛快吃了两碗饭,心情瞬间转好,再看向花小麦时,脸色就和善不少。
隔壁的哭声始终未停,直至花小麦和孟郁槐晚间回房睡下,仍然断断续续地传来。呜呜咽咽,悲悲戚戚,说不出地凄凉。孟老娘耐不住,又骂了两嗓子,那动静才渐渐小下去,再听不见一分一毫。
翌日上午。送了孟郁槐出门不久,花二娘抱着小铁锤来孟家院子串门了。
说起来,这也算是她与景泰和搬回景家老宅的一个好处。从前住在村西,两姐妹要见上一面,得走不少路,如今却是好了,若是心里挂念,只要穿过那条土路就随时能见到,委实很便当。
花小麦在家里正闲得慌,瞧见她来了。自然很欢喜,忙不迭地招呼她坐,又巴巴儿地跑去洗了手,将小铁锤接过来好好儿抱了抱。
小家伙被照顾得不错,白白胖胖。肉墩墩地一团,小脸似个红苹果一般,很是喜人,让人一抱住就舍不得撒手。花二娘在旁笑着看花小麦与小铁锤玩了一会儿,便把孩子接了过去,杏目一弯:“行了,这小东西个头不大,分量却重得很,抱一会儿就胳膊发酸。你现下是不能多使力的时候,以免有损伤,待将来你肚子里的那个落了地,想怎么逗都没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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