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糖话梅
沈延玉抿了抿唇,心下也有些歉意。她这几日忙着处理病人,都忘了派人给沈琏说一声。他肯定是来回春堂见不到人,才急得半夜翻墙进来看她。
“是我不对,我日后有什么事肯定跟你说,好不好?可这次实在是事出有急。”沈延玉怕他误会,连忙同他解释。
“下不为例。”沈琏应了一声,语气缓和了很多。
“好。”沈延玉见他不生气了,这才放心了些。她往窗台上靠了靠,看着他映在窗户上的影子。
他像是侧站着的,走廊外的垂灯将他的睫毛和挺拔的鼻梁映在了纸糊的窗户上。
“我今日来,给你带了些四喜阁的吃食。”
“真的啊?”一听到是四喜阁的吃食,沈延玉一双眼睛都立马恢复生气了,“阿琏,果然你对我最好了。”
她这两天忙得饭都没时间好好吃,何况她一直很喜欢四喜阁的小食,奈何最近一直忙着救人,都没有精力去想这些。
听到她的话,沈琏轻笑了一声,窗户上投下的睫毛微颤,像是蝴蝶扑棱着翅膀。
“你还想要什么,我给你带来。”
“我想想,就冰枣糖吧,这几天喝了好多药,可苦死我了。”
她当了大夫这么多年,却偏偏不习惯喝苦药,所以她的袖兜里除了必备的药瓶,就是各式各样的糖了。
“好,那这些你先收下吧。你若是困了,就放着明日做早膳。”沈琏的身影动了动,窗台上像是放了什么东西。
沈延玉将窗户支开,就看见沈琏正偏过头看着她,整个人都笼在橘黄色的烛光下。
毕竟是女子的闺房,深夜里也应当避嫌,沈延玉拿了食盒就缓缓将窗户关上了。
沈琏清冷的眉眼在缝隙中渐渐隐去,只剩下窗户上的影子。
“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窗户上的影子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离开。
沈延玉打了个哈欠,她确实有些累了,每日都是忙着看顾那几个病人:“行,阿琏也你快回去吧,我去睡了。”
窗外人轻轻应了一声,沈延玉吹熄了灯,解了衣袍,便躺在床塌上了。
她想探头看看沈琏走没走,可是头一挨枕头,整个人就困得不行,迷迷糊糊地就睡过去了。
窗外,垂灯摇曳,照得窗户上的人影忽明忽暗。
直到确认屋内人睡着了,沈琏才离开。
第二日下午,郑府尹也来了回春堂。
“郑大人,那些病人可差清了?”
郑府尹面色也有些凝重:“多亏公主派人通知了臣,臣当日便派人去清查,果然发现了好几个呕血的病人。”
沈延玉听到这个消息才安心了些,这个郑府尹确实不是一个尸位素餐之辈:“多谢郑大人,只不过,不知道大人可否听我一言?”
“不知公主有何事,不妨直说。”
“大人,你可知,那些病人来自何处?”
“听说是岳县。”郑府尹犹豫了一番,这事来自岳县,便免不得让人多加猜疑了。
“大人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来自岳县。而且我听说岳县一个月前就闹了旱灾,而朝廷早就着手赈灾了,但为何过了一个月,岳县却莫名其妙发了这样呕血的病症?这怪病究竟发了多久,岳县此时又是什么情况?那县令又为何知情不报?”
沈延玉心中的担忧不是兆京,而是岳县的百姓。
窗外的郑府尹沉默好一会儿,他心里岂能不知这些天灾人祸就是地方官的摇钱树。不过此事也不在他的管辖范围内,他不好越权。
“公主,此事虽不是臣的职权,但臣会通报上去的,届时圣上自会派人查清。”
“有劳郑大人了。”沈延玉听到他的话,才稍稍安心了些。
“不知道回春堂的那位病人如何了?”郑府尹想起了其他的几位病人,安置在济世堂,连傅老爷子一时都想不透这病症的解决办法。
沈延玉摇了摇头:“这几日,一直在用药,却不见好。”
郑府尹忖量了一番,心中还在想着岳县的事,他抬手行了礼:“既如此,臣得去向上面通报此事,就先行告辞了。”
“大人慢走。”沈延玉送走了郑府尹,却没有觉得放松,对于岳县的情况,她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京中出现怪病的事一时也传开了,各家各户纷纷上了艾草祛毒。
而雀翎宫内,皇上看着站在旁边的几个皇子。
“京中出了怪病,已经查明是从岳县传染的。朕和丞相他们商议过了,决定再派人去赈灾。你们也是皇家子弟,虽然那病因还未查清,也当由你们去才稳妥。托给那帮废物,又要给朕办砸了。”
皇上言辞间都带了些火气,连茶都凉了也没喝一口。赈灾一直是个肥差,只要将该发放的做到位,贪点小便宜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偏偏这些贪心的东西将岳县捅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也是该整治了。
赈灾是树立威望的好机会,可岳县有怪病,而且现在还指不定闹成了什么样子,几个皇子自然也有些犹豫了。
“父皇,儿臣身为东宫之主,此事自当亲力而为。”太子沈成岸向皇上请旨,他一向有贤德之名,遇上这样的事,心中也是担忧百姓。
皇上听到他的话,面露赞赏,却也只是避重就轻地夸他了几句。
“父皇,太子乃国之根本,实在不宜涉险,儿臣请求替太子前去。”二皇子沈元朗开了口,言辞恳切,似乎真的在担心太子的安全。
虽然二皇子突然冒出来,沈成岸的神色却也没有半点变化。
皇上的目光在太子和二皇子之间流转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只是吩咐人换了杯热茶。
他抿了口茶,才指了指二皇子沈朗:“老二,就你去吧。”
“谢父皇。”沈元朗弯腰行礼,隐藏在袖袍下的脸,神色莫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