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枝呦九
说什么呢?
莫名其妙的。
此时快到九月中旬了,太子殿下快要班师回朝了,各人各部都在抓紧时间完善后续,沈明臻如今被定义为伤残人员,只需要躺在屋子里就行,于是藩院的人就把上奏折子的事情交给他了。
这就好像是工作总结一样,写自己来江南干了些什么事,再写点感悟,建议,齐活。
最重要的只是论功行赏那部分,可那部分是藩院的大人写的,沈明臻插不上手,那剩下的其他假大空事情就好写了,于是欣然应允,呆在屋子里拿着毛笔琢磨怎么写比较地道。
他闲着没事干,就用了心思去琢磨,写这种折子也是有讲究的,沈明臻之前就知道,以前大理寺卿还不是穆大人的时候,前任大理寺卿之所以能上位,就是靠写的一手好案宗出彩,这才让先皇记住了他。
如此这般一想,就在奏折上大下功夫,写了一遍还必行,还要提炼一遍,提炼一遍也不行,读几遍之后,又插进些暗戳戳说藩院作用巨大的好话,这样写了好几天,终于将一篇集马屁,邀功,赞扬等于一体的折子写了出来,再交到藩院给事那里,被给事一夸,回院子的时候走路都飘了。
他真是个天才!
他回了院子,空夏正好取来了沈路寄来的信,沈明臻算算路程,正好是他掉下河道被捞出来时那封表彰信送到的时间,于是心里再次嘚瑟起来:瞧瞧,他都上大天听了吧!
他打开信,信上沈路第一段就表明了对沈明臻这段时间的肯定,说他还是龙生龙,凤生凤,他老人家的龙凤之姿终于没生出个老鼠儿子来打洞。
并暗暗表示,若是沈明臻在他的护航下再做不出一番成就来,他很怀疑沈明臻是不是他的种了!
当然,他倒不是怀疑热爱画画的原配妻子对他头上那片草原添了点颜色,而是怀疑他的亲生儿子是不是犹如话本里狸猫换太子般被换了——言下之意,沈明臻应当是那只狸猫。
沈明臻拿着信勃然大怒,呸了好几声,越看越生气:这死老头!不知道现在什么都贵,还废话连篇,这不是浪费我朝的纸和墨水吗!
我呸!
不过看到后面,他的怒火又消了,因为纵观沈路虽然对他进行了人身攻击,但是后面还是不由自主的显示了一个父亲应有的样子:他说儿子,你这次算是出去历练了,履历上好看的很。
人家说“不历州县,不拟台省”,我朝自来是这样,你没有再底层混过,老子我都不好给你升。
沈明臻叹气,人家是没背景,一个一个的稳扎稳打从底层县衙一步步往上面走,可他是背景深厚,因为起点高,所以沈路特地给他弄了个能快速升迁的江南之行。
沈明臻那心,就有些复杂。
哎,所以他从不清高。
沈路一片苦心,从字里行间露了出来。
他说你这样子,你老子也清楚,大官你做不了,心理素质不行嘛。那就在礼部好好的干,这次回来,等一年,估计你就能升个给事,等给事的活计干熟悉了,就再往上升。
你野心也不要太大,升到许大人的那个位置,也差不多了,到时候你就养儿子逗孙子,等再过几年你老子我死了,你就收拾行礼带着你媳妇儿子孙子麻溜的滚蛋,别给你哥哥嫂子添麻烦。
再过几年,估计你自己也老了,那你就可以告老还乡了,当然,你也没乡,那就在京都好好的种白菜吧,养鸭子也行,我看你李先生最近因为养鸭子身体也健壮了(想吃就要跟着鸭子跑),皮肤也白嫩了(李先生非要说是常年吃他自己种的白菜的缘故),你就跟你李先生一般,当个健壮白嫩的小老头也挺好的。
反正这封信,就将沈明臻的将来定好了,安排的妥妥当当。
沈明臻晚上便又睡不着了。
他虽然甘于平庸,可是有时候吧,有人给他定好了一条固定的路,他又觉得自己有些抗拒——反正就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让人食之无味的。
——他也曾幻想过少年。
少年的他,应该是大杀四方的盖世英雄,是骑马上战场的烈血将军,是笔杆子写出好文章的肱股之臣。
可是现在,少年他是不想了,因为少年已经在这里了,已经到了,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变成幻想里的人。
少年的他,倒是没来得及幻想过老年。
可沈路已经告诉他了,老年的你,养了鸭子,种了白菜,因为鸭子和白菜,最后你会变成一个俊俏的老头。
这也未尝不好。
可就是有点不好。
不好在哪里,他也说不上来。
他翻来覆去的,躺在床上又睡不着,索性起来到院子里的小石桌子上坐着,望月吐愁,捧着茶壶倒水,一杯一杯的喝起茶来——他不敢喝酒,没那胆子。
然后有些尿急。
太着急了!
于是看看四周,贼兮兮的脱开裤子,紧张的准备给旁边的杂草一点肥料。
他一边解决需求,一边总结了个新的人生哲理:怪不得古来的文人墨客都喜欢借酒浇愁。
喝酒可没这么容易——
那啥。
嘿嘿。
他迷迷糊糊的,自以为今晚很诗意的自己,不太合适说出撒尿两个字来。
然后,他就觉得脑袋有点疼。
眼睛一闭,什么也不知道了。
***
沈明臻的头炸裂似的,他没睁开眼睛之前,还想着这种疼的形容词:就好像绛绛拿着擀面棒一下一下擀面似的——他就是那被擀的面。
然后后知后觉恍然大悟:自己被打晕了。
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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