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渲色芳华
“已经让人拿着钥匙去喊了。”宋衍领着她出门,“我们先去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外此刻被手持绳索配着大刀的侍卫团团围住,等萧挽澜和宋衍过去,名簿已经差点完毕了。
宣汉县县令穿着一身青色官袍,见了宋衍进来,便上前给他行礼,毕恭毕敬道:“大人,查点完毕,人都已经到了。”
宋衍略一颔首,看向大雄宝殿内集合的僧众,下令让他们都脱下上身僧袍。
和尚们都有些不明所以,可也不敢不从,纷纷将僧袍摘下,露出上身来。
其中居然有三人的后背像是被什么血红的东西沾染,一眼看去,醒目极了。
宋衍让人将那三人捆了,押上前来,冷笑道:“你们可知后背之物为何?”
那三人彼此看了眼对方的后背,登时面如土色,其中正有两人是那慧觉与慧真,如今见了宋衍,心道中计,更是两股战战。
倒是三人中的另一人机灵,推说道:“这是朱砂笔绘的,不过是我们师兄弟之间的玩笑罢了。”
宋衍脸上的笑容不减,像是极有耐心,不疾不徐的说:“很好,只怕除了你们三人,还有一人与你们同戏,我让她出来与你们对质。”
说着,便让人领了杨妙儿进来。
杨妙儿虽说是青楼女子,但在也不是谁都能入得她的香闺。如今一夜间勉力应付他们三人,已经是精疲力竭,体骨酥软,被两个侍女扶进殿来。
她的指尖原本白玉如葱,如今指腹间却染着片片赤红,与那三个和尚头上的别无二致。
宋衍的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掠过,淡笑着道:“这可是与你们相嬉之人?”
三个和尚脸上都露出几分骇然,浑身战战,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宋衍又让杨妙儿将入睡后所见所闻说来。
纵然是风月场中的女子,可人前说出闺中事到底还有几分羞意。杨妙儿有那么一瞬的踟蹰,红着脸只捡了要紧的说:“入更时分我在净室熄灯歇下,不知为何,竟觉十分困倦,沾枕便睡。等朦胧醒来,只觉鼻尖有股异香,身子已经被这三个和尚淫辱了去。原来地砖下竟有暗道通往净室,他们将我抱到密室中肆意逞凶。也不知是不是那异香的缘故,交接之间,遍体酥软,五感不甚清明。待到后来,他们三人尽兴,喂我吃了一粒药丸,我总算是全然清醒。密室黑暗看不清来人样貌,我便佯装顺从想要从中套话。他们却也不报姓名,只说若是不嫌弃,让我常来。他们三人以为万无一失,却不想我的指甲盖中藏了胭脂虫制成的软膏,只需轻轻抹过便能留下鲜红的印子。”
说到这,杨妙儿顿了一顿,扬起手来,给众人相看,之后才道:“再后来,他们听到寺中钟鸣,匆忙穿衣,将我送回净室。在不能视物的情况下,也是轻车熟路,想来是惯犯了。”
如今证据确凿,那三个和尚只得纷纷磕头求饶,那光溜溜的脑门子磕在地砖上,很快便见了血。
宋衍却好似没有看见,垂着眼眸冷冷睨着他们道:“你们何时给人下的迷药,那异香又是什么,好好说个明白,指不定还能稍免刑讯之苦。”
慧真闻言当即一指慧觉,抢前道:“都是他弄得东西。我们送到净室去的油灯和热茶都有迷香,至于那有异香的东西,是能起兴的春丸,女子只消闻过便能飘如登仙,主动行那云雨之事。大人饶命,要招的小僧都招了。”
“你!好你个自私自利的狗东西。贪恋享乐的又岂是我一人,你撇的干净吗!”慧觉被他一指,怒不可遏,绑缚了手脚,竟然还想起身去揍慧真。
他被几个眼明手快的衙役给按住才不得不又跪了下去。
宋衍却不再管他们三人,抬眸看向那站着的僧众,冷冷道:“子孙堂那的净室可不止这一间。你们这帮和尚,假借神佛之名,妖言惑众,却在寺中行奸、淫恶行。实在是寡廉鲜耻,论罪当诛。”
话毕,他便吩咐一众侍卫和衙役上去,将那群和尚统统绑了前往渠县县衙。
僧众们知事情败露,面对着手持绳索、腰佩大刀的侍卫和衙役,只得束手就擒。
渠县县令正在县衙后院用早膳,就听侍卫上来禀报,说是京中来了钦差,如今将卧佛寺的僧众都抓了。
他一听便知道是卧佛寺之前的案子出了纰漏,哪还有心情吃早膳,忙不迭领着护卫前去相迎。
宋衍见了他,倒不与他多言,只吩咐开堂审案。
卧佛寺绑来的人数众多,不可能一一审理,开堂之后,也只提审了寺中的方丈和几个掌事。
证据确凿之下,这几个和尚也没什么可狡辩的,还不等用刑,便从实招了。
宋衍让人录了口供,将他们押去大牢,这才有功夫去管那个渠县县令。
“汪曾远,你虽不是这些和尚的同谋。但你办案不利,还害人背了诬告连坐的罪名,你可知罪?”
渠县县令的名讳正是汪曾远。许牧的案卷上有着他的签字,宋衍早便记下了他的名头。
汪曾远闻言双膝便是一软,“噗通”一声跪下去道:“下官自知失职,难辞其咎,还望大人恕罪。”
“如今这桩案子闹到了御前,这还要看皇上恕不恕你的罪了。”宋衍的目光落在他抖如筛糠的身子上,顿了一息,才又道:“至于许牧,也是因着你疏忽,才至他蒙冤受罪。我命你亲自去接他回来,同他赔礼谢罪。你可愿意?”
汪曾远哪还敢说一个不字,忙说:“愿意,让下官给她跪地谢罪都可。”
宋衍又喊来宣汉县县令,将案子后续工作交由给他来办,吩咐他务必用心,这才下令退堂。
如今案情已经明了,后续工作也就整理证词卷宗,写好文书上报大理寺。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宣汉县县令领了差事,心中异常高兴。毕竟自己也算参与了这桩案子,到时候论功行赏,自然也少不了他。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是以对待起宋衍和萧挽澜就更加用心了,退了堂后就让人去附近食肆备下了早膳,请他们过去用早膳,连严青等一众随从也都有份。
萧挽澜看着宋衍夹了一个水晶虾饺慢吞吞的吃了,便托着下巴道:“我还以为你会亲自来办这桩案子,没想到倒是做起甩手掌柜来了?”
“后面也只是一些文书上的事,是不是我来办,并不重要。”宋衍淡淡一笑道:“等我们回到长安,卷宗应当也该到大理寺了。毕竟官驿的信差,可比我们的脚程要快得多。何必在这浪费时间,你难道不想快点回长安?”
萧挽澜立刻就听明白了宋衍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唇角不由得翘了翘,“那我都听你的,你决定好了。”
……
大抵是因着归心似箭的缘故,归途好像总是显得更快一些。
萧挽澜和宋衍在三月旬抵达了长安城。
宋衍先去了趟大理寺,看过了宣汉县县令送上来的卷宗,这才入宫去向萧逐月复命。
萧逐月听罢他的简述,又将那卷宗看了一遍,不无赞赏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将这个案子给查清了,用的法子也甚妙。宋衍,朕没有看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