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头妖爪
大妞觉得大仓真是越看越顺眼了,盯着他望了几眼,直望得大仓脸上染了红,大妞才顿觉,有些不好意思的起身,道:“大仓哥你坐,菜还放在院子里未洗,我这就去坡下洗了,今晚你在这一起吃饭吧。”说着,转身出了屋子。
直到大妞出了院子,大仓才放松了些,暗吁了一口气,对有根道:“有根,柴火够么?我再去抱些进来呀?”
“够的,够的。”有根转头鬼祟的望了一眼院门口,悄悄的起身往大仓身边跑过来,附在他耳上悄声的道:“大仓哥你不用担心哩,中午的那个于老板,叫我跟方子铮赶走了,啥也没说成呢。我姐也是不愿意的,我都瞧出来了”
“你这娃儿,说啥呢……”被有根附在耳上说了这一通,大仓觉得脸上又红了,扭了扭脸:“说啥呢,小小的娃儿。”
“哈哈,我知你是不好意思哩你放心,我帮你守着我姐”有根欢乐的说了一句,转头望了望院外,听见上坡的声音,赶紧跑回去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烧火了。
大妞进了院儿,并不知有根背着她说了什么,只觉得大仓的脸异样的红,还奇怪的问了一句:“大仓哥,脸咋这么红哩?莫不是风寒了吧?”
“不是不是,哪红了,是灯火映的。”孙大仓扯了个理由,扭了脸不叫大妞看见。
“这些日子,砖窑里忙是忙,可也不能累夸了身体呀。你是健壮,可也得注意些,若是染了风寒,砖窑也没人照看那。”大妞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锅边,把洗好的菜下到锅中的水里,今晚上做的是菜汤,一会儿汤做好了再用油炒个小咸菜,都是些下饭的就菜。
“嗳,我有分寸的。”孙大仓点点头,又道:“淑慧,听说你买下了屯南的那片泥滩啊?要做啥用哩?”
“嗯的,我买了两亩呢。挖成池塘蓄水也行,养鱼养鸭也行的。”大妞没想到消息这么快,连大仓也知道了。
“哦,那倒不错。可是要说这挖池塘,可不是件小活儿啊,两亩地也不小,你单靠这几个小的,怕是要挖到明年去了。你咋考虑的呢?”孙大仓已经垂眸考虑起来了,脸上的红色渐褪,取而代之的是深索的眉头和认真的表情。
“嗯的,活儿是不小。”大妞点头:“可我这儿没有余钱再去请劳力了,再说现在劳力这么贵,请了也不划算。不如我就带着他们慢慢的挖着,一边再想法子吧。”
“是这。”大仓低着头想了一会儿,道:“要不这样吧,你这事儿我回去再好好想想,看有没有别的法子。若是就任你们这样挖,怕是要累死了。”
“汤好了,大仓哥先尝几口呗?”大妞将菜汤盛出了,摆在大仓面前。
“不了不了”孙大仓忙起身:“我主要就是过来问问泥滩的事哩。我娘在家做好饭等着我了,我回去吃吧。”说着,出了屋子:“对了,有根今年不是要上学堂吗?周秀才今儿叫人捎了话儿,今年要入学堂的先提前去跟他说一声儿,好叫他有个准备。有根要是定了要去,我明儿替你去说就成了,反正王圆是肯定要去的。”
“去啊,有根定是也要去。”大妞忙应声:“你明儿帮着提一提吧。”
“行。那我回了。”孙大仓出了院子,回身招招手,便往北进了自家的院儿。
送走了孙大仓,大妞回身把门关上了,进屋把锅涮出来,倒油炒了小咸菜,与有根便吃起了饭。乱槽槽的心里因大仓晚上来了这一趟,变得平顺了许多,大妞一边吃着饭,一边心里纠结着,中午听了青青的话,自已为什么会紧张,为什么会慌乱,大仓晚上来解释了一下,又为什么变得这么平顺……
吃过饭,姐弟两个又将今儿挖池塘的工具都擦洗干净了,才爬上炕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大妞刚起了正在喂兔子,孙大仓就来敲门了。
“这么早,怎么了?”大妞开门将孙大仓让进院儿里。
“我想了个好法子哩。”孙大仓通红着一双眼睛,明显的一夜未眠,他兴奋的望着大妞:“今天我就挑信儿给我哥,叫他帮着打两把大斗的铁锨,挖起来方便些。那泥滩是个软的,挖起来不费力气,就只是面儿太大,泥多了不好往外运。我今儿带几个好手去帮你把中间那泥渠扩一下,挖深一下,再引进水。这样往外送泥的时候,用水载着往外运,就省时省力多了。我那儿有几个不用的砖模子,都是密封的不透水,你拿来先用着。”
“用水运泥?”大妞惊喜的重复了一遍,大仓想的好主意啊,那泥滩本是个软的,挖起来是好挖,关键就是往外运泥不方便,那么多的泥,又带着水,死沉死沉的,累死累活一天也运不走多少,若是用水载着,又省力,又快,自已咋就没想到呢?
“嘿,咋样儿?”孙大仓咧着嘴,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高兴的望着大妞。
“好主意好主意”大妞右手捶了捶左手心:“大仓哥真是想了个好法子。若是这样,农忙前差不多就能挖出一半来,另一半农忙后再挖也不迟了。而且也省了力气,不用每日都累得像头牛了。”又有些过意不去的望着大仓:“你昨儿一夜没睡吧?眼睛都红了。”
“没事儿。行,你忙吧,我去一趟周秀才那儿,一会儿就带人去泥滩帮你挖一下水渠。”说着,转身下了坡,朝北头走去。
对于泥滩的事,大妞也冥思苦想了一晚,却没想到大仓倒先她一步想到了好主意。此时也高兴的回身进了院儿,把有根喊起了烧火做饭,准备吃过饭就去泥滩那儿准备着,等大仓带人来了,就赶紧挖水渠,挖完了好叫人家赶紧回砖窑做活儿,不能耽误了砖窑上出砖。
待到大妞带着一众小的到了泥滩的时候,孙大仓已经带着五六个壮汉到了,正在比划着说着什么,见大妞来了,又对她道:“诺,已经说好了,你只叫几个小的在旁边打打下手就好,活儿也不多,估计一上午就能干完,挖出的泥都先堆在水渠两边,等事后引进了水,你慢慢的往出运吧。”
“嗯。”大妞应一声,又有些担忧的:“这样儿不有耽误了你砖窑上的活儿啊?”
“不能的。最近培养出了几个熟手,出砖快了,能跟得上杨老板那用的。而且估摸着春忙前也就差不多做完这个单子了,现在没有那么忙。”孙大仓说着,接过大妞手中铁锨:“我来挖就行了,你去那边瞧瞧我带来的几个砖模子吧,有破的挑出来,我再带回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病危
大仓带着几个人把水渠又挖深挖宽了些,到底是些成年的男人,力气比方子铮这一帮小的足了不止一点半点的,从早晨挖到午时初就完工了,挖好的水渠约摸有多半米深,两尺半的宽度,足够能放下用来盛泥巴的砖模子。
挖好了水渠,大仓便带着人回砖窑去了。大妞则又带着几个小的把临溪的那个豁口打开,把水引进水渠里,再把豁口赌上,照着大仓说的法子,用砖模子往外运泥果然省力多了,几人到午时回家吃饭时,已经把挖水渠时堆在两旁的泥运走了一半儿,全堆在小溪的西头。
大妞带着几个小的回家吃了饭,下午又继续去忙活了,如此,三天之后,几人已经挖好了三个大水池,并引上了水。泥滩地不比陆地,引上水之后并不会混浊,清澈的水安静的躺在水池里,只等捞上鱼虾就可以养着了。
这几日,大妞与有根从未这么忙过。
白天挖水池,晚上还要赶工编竹网好去溪里网鱼苗子,而且马上就要到时候该下种了,种子也要提前泡好,发好。而孙大仓那边,杨花甫的这单砖块虽已经接近了尾声,但却比平日里显得还要忙。因为三四天之后,到春忙时那些请来的临时工全都就跑回去忙着下种了,而且孙大仓家也得抽出人手去忙田,关键的是孙贵还病着,缺了一个重要劳动力不说,还要抽人照顾着他。所以必须要在春忙前结束杨花甫这单砖块,也所以这几日孙大仓那面儿比大妞这边儿还要忙。
这期间,卫春花来过一次,无非是想劝一劝大妞,大妞不理她,她又抱怨大妞无眼光无福,没留得下于怀中,下半辈子就只等着后悔就成了。也不知她是从哪听来的消息,抱怨着抱怨着,竟把矛头指向了孙大仓:“你可千万得想好,这大仓哪点比得上于怀中?是,他长得比人家于老板要好看些,可这也不能当饭吃呀,你嫁个穷鬼,要受一辈子穷的,而且他家的风水不好,嫁出去的两个闺女都回了门儿,娶了一门媳妇还是个疯的,你嫁进去了,估计也见不得好儿。你若是现在不听我的,到时可就没地儿哭去了啊。”
大妞只当她在放屁,也不反驳也不搭话,只自已忙着做自已的活儿。
卫春花抱怨了一会儿,见大妞根本就不理她,她说了半天也不知这妮子听进去了几句,气得她直咬牙,扔下一句:“不知好歹穷鬼子的命”扭身就走了。
到卫春花走了,大妞才扔了手里的东西,烦燥的拿起木盆去后院儿浇水去了。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所有的人都觉得她与孙大仓的关系不正常呢,一来二去的,连她自已都觉得不正常了。可是……可是,大仓好是好,但他就算再好,自已也不可能现在就考虑这事儿啊,自已到今年才十七岁啊,若是放在现代,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离春耕还有两天的时候,砖窑上的活儿终于忙完了。而又因大仓的砖供给过镇上最大的富户杨花甫,所以这单刚结束,许多其它的大单小单纷纷纷至沓来,砖窑出的砖是不愁销路了。
完单之后,大仓进了趟镇,拎了点东西去了东来顺。一方面是感谢杨花甫在老爹受伤期间来看望过,另一方面也是与他把钱核对一下,结结帐。
杨花甫自是个痛快人儿,干脆利落的与大仓算了帐,又付了他钱。银子拿在手里时,大仓都感觉有些激动。这一单足足赚了近十两银子,除去乡亲们的劳力费,伙食费,至少还能剩下七八两正兴奋时,砖窑里却出了一件大事。
周大银在老家的唯一的一个哥哥病倒了,他与柳巧兰要马上赶回去一趟。而按照柳巧兰的意思,在这面她也没什么亲戚朋友了,而且被追债追怕了,偶尔遇上以前的债主,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想回爹爹老家那里安顿下来,以后就在那生活,不回来了。
对于正处于迅速上升期的砖窑来讲,这无疑是一件毁灭性的打击。如果柳巧兰离开了,砖窑里无人会照看操作烧砖窑,就算单子再多,销路再好,烧不出砖块,那也等于是个零。
孙大仓一家人自是劝过柳巧兰父女,但柳巧兰也说得是对,她在这里生活,也实在是压力太大。不但她姥姥那边儿总是上门来找找事,以前的债主们也已经到处的把她们父女的名声破坏了。实话讲,女人再硬,也终归要嫁人,如今这种情况,柳巧兰已然已经十七岁了,再不嫁,怕是就嫁不出去,她急不急倒先不论,周大银自是急得跳脚了,十分的支持她要回老家去生活。
对于这件事,最愁的自然是孙大仓。砖窑刚要有所起色,关键性人物却要走了。但是人家也有人家的苦处,他自是没有理由留下人家。只是把这次赚来的七两又八百文钱全给了柳巧兰,又去借了三两,算是把柳巧兰父女这些日子以来的劳力费和他们在砖窑投入的费用都还上了。砖窑好不容易做到这一步,他不想放弃,想继续撑下去。
柳巧兰要走了,砖窑里一片愁云惨雾,几个培养出的熟手长工,也都在暗暗担心着各自的命运,刘老疤都跑去窗台那边儿偷听了好几回了,可就是听不到孙大仓与柳巧兰在里面说些什么。
“那,我也不客气了。”柳巧兰收起桌上的银两,又道:“大仓哥,我知你是个实在人哩,可我这趟也确实是去了就不想回来。而且大伯病得严重,时间也拖不得。只是你这么对我,我实在不好意思直接一走了之。我跟我爹昨晚商量过了,今儿他就出发,先往老家走着,我晚三天再走。这三天里,把技术教一教你。这些日子你见**作应该也会一些,再学三天,大概的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那当然好了”孙大仓眼神一亮,又有些担心的:“可是你,你不能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