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寻香踪
“对啊,一切都还得照旧,太阳还是会升起来的,看书看书。”邢梦露又低下头去看书了,不过过了一会儿,明显又开始发呆了,这个节骨眼上,能静得下心来学习的,真的是非常人了。
陶醉大概就是那个非常人,她当然也有很多不安,但是常醒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给她吃定心丸,她就能像往常那样踏实地做事。
几天后,传来一个可靠的消息,詹老师病情已经稳定,发热症状有明显改善,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詹老师又被隔离了半个月,确认无事,才被放了出来。
陶醉和室友们觉得天都蓝了,风都轻了,不过也确实是真的,因为都已经是四月初了,明媚的春天已经来了。
与此同时,北京的疫情越发严重起来。陶醉本来想趁着解禁去看看常醒,却接到了孙兰心的电话,她声音带着哭腔:“醉醉,我被隔离了,我实习的公司有一个客户因为发热被列为高危疑似病例,我还帮她换过衣服,你说我会不会被感染啊?”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家里有事,拖到现在才更新上。
当年的网络没有这么发达,每天都在听广播关注动态,如今网上到处都是新闻推送和网友之间的讨论,感觉氛围比当年还凝重,不过我相信会很快没事的,我们会平安渡过的,大家都要好好过年啊。
第88章 平安
陶醉刚刚从恐慌中解放出来, 才松一口气,结果好友又开始经历自己同样的恐慌,她太能理解兰心的心情了。“别担心, 不一定就是, 你看我老师还是从香港回来的呢, 不也没事吗?这个季节是感冒多发季,极有可能就是普通感冒。你别胡思乱想, 不会有事的, 该干嘛干嘛。”
孙兰心哽咽着说:“我觉得问题肯定很严重, 我被隔离了, 整个宿舍楼都被封起来了。我觉得特别对不起我室友和校友, 万一真是被我带来了病毒,那我不就成罪人了吗?”
“还没有确诊, 不一定是真的。现在抓得很严,只是以防万一。这也不是你主观导致的,你也不想这样的对吧?”陶醉太能够理解她的自责了。
“要是我不去那里实习就好了,我找别的实习, 说不定就没事了。”强烈的道德感正在折磨孙兰心。
陶醉见她钻了牛角尖,便说:“兰心,你别这么想,谁都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啊。我们都是受害者。”
孙兰心继续说:“也许我去参加升本考试, 说不定就不会来实习了,也就没这种事了。你说老天爷是不是在惩罚我啊?”她没参加升本考试,和安垣已经分手了, 现在她失去了爱情,又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要说不后悔那是假的,可惜一切都不能重来。
陶醉赶紧说:“打住、打住,我说你能不能别胡思乱想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只能向前看,祈祷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再有就是保持良好乐观的心态,无论事情怎么变化,我们都要积极地去面对,首先心理防线不能垮。”
孙兰心沉默了片刻,说:“对不起兰心,我太害怕了。我最近哪儿也去不了,至少要被隔离一个月,免不了要胡思乱想。”
“我能理解。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会经常给你打电话的。”陶醉安慰好友,她能为她做的也就是这些了,被隔离也无法探视。
陶醉想去见常醒,发现也不能了,因为北京各大高校已经开始封校了,他们学校也不再让学生外出了,尽量避免学生跟外界人士接触,减少交叉感染。
倒是常醒过来看她了,他们只能隔着学校的栅栏门,在保安的怒目监视下相见,连各自的口罩都不能摘。陶醉睁大了眼看着常醒,鼻子忍不住发酸,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了,却还是这种方式见面:“你怎么可以出来?你们学校没封校吗?”
“封了,我没在学校住,住家里。”常醒说。
陶醉一听担心起来:“那你在外面吃饭怎么办?你还得到处跑,多不安全啊,为什么不回学校住?”住外面就意味着每天都要接触不同的人群,也就增加了感染的风险。
“当时有点事出来了,现在学校也不让外面的人进。没事,我囤了好多吃的喝的在家,现在外面好多店都不开了,没办法,我自力更生学会了下面条、做饭。没准等非典过去了,我就能给你做一桌子菜了。”常醒笑着说。
“那你买菜还得出门啊。”
“我做好防护措施了啊,每次都买很多,尽量减少出门的次数。放心吧,没事的。现在外面到处都是空荡荡的,没几个活人,大家都很自觉地窝在家里呢。”常醒说。
“可你还跑来找我。”陶醉嗔怪地看着他,又偷瞄门卫,那边正皱着眉头看向这边。
“咱们有26天没见了。我开车来的,没碰上什么人。”常醒目光炯炯地看着陶醉。
陶醉咬着下唇看着常醒,说不想他是假的,这些日子,她是靠着他的电话才能顺利支撑下来,她说:“最近情况越来越严重,每天的新增病例数量都在增加,你还是尽量少出门吧,安全第一。”
常醒点头:“嗯,我知道。来,这些东西拿着,回头缺什么给我打电话,我给你买。”
两个大大的塑料袋里装满了熟食、零食、水果,还有一大包口罩,常用药物,陶醉看了看说:“你买这么多吃的干什么,学校小超市都有卖的。”
“有些学校没得卖,拿去吧。”
陶醉只好都接过来,又说:“对了,兰心被隔离了。”她将兰心隔离的消息告诉了常醒。
常醒沉默了片刻,叹气说:“这倒霉孩子,回头我打电话安慰一下她。”
陶醉说:“那你路上小心,我先回去了。”她感觉两人见面就像探监一样,希望这种监牢般的生活早点结束,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常醒送来的零食让陶醉的室友们好好饱了一次口福,大家已经很久没吃上这么多好吃的了,吃饱了,又不由得感慨起自由的日子,以前总觉得日子太过平淡,然而一旦失去,就知道平淡的日子多么可贵,至少不用这样担惊受怕的。
学校暂时平安,由于离校的同学没有返校,学校干脆就停了课。时间富余得不知道拿来干什么,甚至连校内娱乐活动都没有了,因为就算没有疫情,也不太敢往人群里扎堆,电影是不敢看了,网也不敢去上,图书馆也不敢去,借了书就往回跑,食堂里也是打了饭就回来了,大家都安心地窝在宿舍里,唯一的消遣的就是和男朋友、亲朋煲电话粥。原本不玩牌的室友这段时间也学会了打升级,因为实在是太无聊了。
陶醉还是安静地学习,她原本打算这个学期考雅思的,虽然现在没法考,但保不准哪天非典就过去了呢,到时候一切都还得继续。
家人每天都从电视新闻上看到关于非典疫情的播报,担心深处非典漩涡中心的孩子,所以几乎每天都有人会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几乎从不主动打电话的刘巧凤都打过来了,隔两天就要问问陶醉的情况,连小宝都会在电话里问姐姐好,让她千万不要去人多的地方。
陶醉坚持每天给兰心打电话了解情况,经过最初的慌乱和不安,孙兰心也慢慢适应了下来,每天量体温前是最紧张的时候,量完体温后就是最轻松的时刻,因为没有发热的症状。
有一天,孙兰心跟陶醉说:“今天邹洋给我打电话了。是你告诉他我被隔离了吗?”
陶醉说:“没有啊。可能是常醒告诉他的吧,常醒给你打电话了吧?我告诉他你的情况了。”
“打了。那就应该是他说的。”孙兰心说。
陶醉问:“邹洋跟你说什么了?”
“也就是说说他们那边的情况,他说他昨天还翻墙出校园了,在外面溜达了一圈,说北京现在就像个空城,哪儿都看不到人。不过他回来的时候被室友们逮住打了一顿,因为他不守规矩,以身犯险,还有可能连累室友。乐死我了,我也觉得他活该被揍,清华那么大的校园都圈不住他。”孙兰心笑着说。
这是陶醉数天来第一次听见兰心笑,也许在她心里,永远都会为邹洋保留一个位置吧。
孙兰心密切接触过的那个疑似病例最终还是被确诊了,那几天孙兰心都快吓死了。陶醉每天也提醒吊胆的,每天睁眼第一件事就是给她打电话,问她体温测量结果,临睡前也要打一次电话。不幸中的万幸,孙兰心的体温每天都是正常的,因为那个确诊病例,原本半个月就能被解除的隔离最后被关了一个月,等到孙兰心隔离解除的时候,已经过了五一劳动节了,今年的五一黄金周都给取消了,因为害怕人口流动会导致疫情失控。
过完五一,疫情也明显得到了控制,北京每天播报的新增病例从十位数降到了个位数,大家都看到了曙光,全国人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的疫情终于收到了成果,自由呼吸的日子快要来临了。
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疫情,北京市人们的生活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学生停课,工人停工,常醒的论文答辩都延期了,孙兰心的工作也还没有着落,因为春招会没举行。
不过这都不要紧,人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别的都只是时间问题。
五月底,各大高校纷纷解封,开始恢复正常的教学秩序。解封的第一时间,常醒就开了车过来找陶醉,上了车,两人就迫不及待地拥抱在了一起,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和心跳,心口缺了的那块终于慢慢被填满了。
许久,常醒才稍稍松开自己的臂膀,用额头蹭着陶醉的,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他们都还戴着口罩。陶醉将自己的口罩摘了下来:“希望以后都不用再过戴口罩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