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就青山
婉娘今日特意用桂花头油梳了头,又穿了身大红色棉袄,加上她进了月家之后有月长禄护着,每日吃食倒也没有拉下,整个人趁得红光满面,小媳妇模样却又落落大方地跟着月长禄到了后院,还主动笑着跟村里来帮忙的人打招呼。
原还脸上带笑的月大富一见她出来,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五分,自打这婉娘进了月家大门以后,老二便不同以前那般服管教了,加上前两日到族长家吃杀猪菜时,被族长的话臊得自己一张老脸都快丢光了。如今见了婉娘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来见客,是个明眼人都知道她的心思。
月大富先是瞪了眼月长禄,结果对方竟然只是缩了缩脖子当做没看见,月大富顿时心中又是一阵气,不过看着如今后院中这么多人都等着看热闹,也不好闹什么,便沉声朝月长禄说到:“这会子在杀猪,乱糟糟的,要是磕着碰着就不好了,老二赶紧把你媳妇领回去。”
看着周围来帮忙的人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婉娘身上,月长禄看了眼父亲不悦的目光,只得应了声好,然后把婉娘带回了西厢房。
众人见婉娘挺着大大的肚子走了,看了眼月大富有些阴沉的脸,个个心知肚明,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又各自忙活起来了。
“我都跟你说了不要去,你看你非说没见过杀猪要去看,爹都不高兴了!”月长禄对月大富的敬畏是已经深入骨髓的,加上刚才月大富在那么些人面前都有些生气了,月长禄便也有些生气,扶着婉娘回了西厢房两人如今住的房间里头,有些闷闷地坐在炕上生气地说到。
可何止月长禄生气?婉娘如今心里也气得很,什么怕自己磕着碰着?不就是觉得自己见不得人,觉得自己出来丢了他月家的面子了吗!
坐在炕沿上气得紧紧揪住了自己的衣袖,原本整齐熨帖的衣袖瞬间便变得皱巴巴的,就连肚子里的孩子都开始不安躁动。
两人各自生气了好一会,婉娘才小声啜泣地倚靠到了月长禄身边:“二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出去是丢了月家的脸面?若是这样,我便带着孩子离了月家,是死是活也与人无尤。”拉过月长禄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感受孩子有力的动作:“只是可怜我的孩儿,一出生就没了爹爹......”
婉娘的话说得悲切动人,加上自己手里感受到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力的动作,月长禄的心不知不觉地就软了几分,转了过来将娇弱的婉娘揽入怀中,瓮声瓮气地说到:“你自己瞎想些什么呢?好好儿又说要走,爹是担心外头人多地滑,万一伤着你跟孩子就不好,因而才叫我带你回来的,你别瞎想。”
见月长禄肯低下声来跟自己说话,态度也缓和了许多,婉娘才故作懂事地点点头:“是我思虑过多了,只是我总觉得爹娘还有几个孩子都不甚喜欢我,二哥,我在这个家里能倚靠的就只有你一人了,你便是婉娘的天。”
婉娘的话听得月长禄身心通畅,大男子主义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爹娘肯让你进门,就证明他们是喜欢你的,你别多想,等你生下咱们的儿子,我便去求爹让你做正室。”
婉娘听完这话,心中的不忿才稍微平息,抚在肚子上的手不自觉又轻柔了三分,只要她生下儿子,一切困难便都能迎刃而解了。
***
后院的这桩公案幼金等人自然不知,几姐妹一个两个便吸着冻红了的鼻子,一边将切好的大白菜从冰凉的水中捞出来,沥干后放在厨房备用。
后院杀猪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两大盆已经凝固了的猪血便送到了前院厨房里头来。今日是月家重要的日子,老陈氏自然是要事事盯着,稍有不顺心便骂上几句,就连掌勺的小陈氏都被骂了好几回:“少放些肉,你个败家娘们儿,这么些肉倒进去你也不心疼!”
小陈氏瘪了瘪嘴,才道:“娘,我知道叻,您放心!”今日家里这么热闹,进进出出都是村里的人,她好歹也是当娘的人了,娘还这般数落自己,她心里自然有些不自在。
今天也被指使来干活的月幼婷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灶头边上,小心地敛起衣裙,生怕被厨房里的脏东西弄脏了自己的衣裳。看了眼捞完菜随手在身上擦干水的幼银,顿时露出一个鄙夷的表情:“果然贱丫头就是贱丫头。”
不过幼银等人也没听到她的话,毕竟都忙得转不过身来了,哪里还有心情管她?
厨房里头乱糟糟地忙着,外头也热闹起来了:穿得圆鼓鼓的月文伟从外头冲了进来:“奶!哥哥回来了!”
老陈氏一听说在县城读书的孙子回来了,脸上不耐的表情顿时变成了惊喜:“你哥咋这时候回来了?”说罢便急忙起身出去迎接月家的骄傲去了。
小陈氏刚想跟上,就被老陈氏一个眼神钉在原地:“你干你的活儿!”看着欢喜离开的老陈氏,小陈氏不甘地低骂了一句:“我自己的儿子都不给我去看,算个什么!”
然后才招手叫来眼馋地看着锅里的猪肉的月文伟:“文伟,你快去瞧瞧,你哥咋现在回来了。”见儿子不肯挪脚,看了眼厨房外头没有动静,赶忙用大铲子铲了块肥腻的猪肉起来:“快吃,吃完了去看看你哥然后回来跟娘说说!”
月文伟一见到猪肉,也不怕烫,伸手就去接了塞进嘴里,三口两口就吃完了一大块肥肉,然后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答应小陈氏,一溜烟地跑了。
没一会儿,月文伟便又跟个没头苍蝇一般冲了进来:“娘!大哥二哥都回来了,还带了两个打扮得可好的公子回来,说是书院的同窗!”
“县城里的公子!”一听到儿子回来还带了两个同窗回来,小陈氏也不问是为什么,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月幼婷:“幼婷,你快回去收拾收拾,再出来见客!”
月幼婷如今也是快要及笄的怀春少女,一听母亲的话,顿时羞红了脸,娇怯怯地看了眼小陈氏:“娘!”
小陈氏笑得开心:“你这傻孩子,这有什么好害臊的?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县里的公子哥儿到翠峰村来,那可不是常有的事,要是女儿能抓住这个机会,认识几个有钱人家的少爷,说不定哪个就看中了女儿呢?那不就可以嫁到好人家当少奶奶了吗?
月幼婷见她笑得开心,自己羞红了脸,扭扭捏捏地往东厢房回了。
月文伟不懂这些,他只想再吃一块肉,听着小陈氏母女的对话一头雾水:“娘,你跟姐姐说什么呢?”
小陈氏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啐了一口还要偷吃猪肉的月文伟:“该干嘛干嘛去,别老想着偷吃,一会儿你奶来见着,还不得扒了你的皮!”
月文伟被母亲推了一把,又见吃不到肉了,便朝她做了个鬼脸,然后“噔噔蹬”地又不知道跑去哪里野去了。
没好气地瞪了眼什么都不懂的三儿子后,小陈氏心情极好地翻炒着大锅里的菜,心里还一边做着女儿嫁到县城去当少奶奶,然后自己也可以跟着享享福的美梦,心情好得不得了,丝毫没有注意到蹲在角落里毫无存在感的幼宝把她们母子的对话都听了去。
第30章 杀年猪(二)
月文伟虽然贪吃,不过他带去给小陈氏的消息也是没错的。月文涛兄弟这回不仅是自己回来,还带了两个书院里玩得还算好的同窗回来。
老陈氏见了那两个穿着打扮得都像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一般的同窗,顿时有些慌了,赶忙打发了在西厢房门口站着的幼罗:“快去后院请你爷来,就说家里有客到。”然后自己拘束着将两人往正房引:“家里今日杀年猪,乱糟糟的,两位哥儿别介意。”
“老夫人客气了,原是我们没先送拜帖就上门打搅,还劳老夫人费心招待了。”其中一个瘦高个儿的青衫书生笑着朝老陈氏行了个书生礼,笑得十分温和。
老陈氏哪里听过别人叫她老夫人?如今乍得一听一个长得一表人才的书生这般叫自己,顿时觉得心中都激荡了三分,仿佛自己真的变成前呼后拥、锦衣玉食的老夫人了一般。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回到:“你们这些县城过来的公子哥儿都是金贵人儿,既然来了就是我们月家的贵客,这乡下到处泥淖的,可不能轻慢了!”
那头月大富听说有客人来了,本还有些疑惑,这大冷天儿的,怎么还会有客人过来?不过还是回了正房,见原来是孙儿带了两个县城的同窗回来,也有些诚惶诚恐的欣喜:“两位哥儿都是文涛哥俩的同窗啊?这大冷天儿的一路过来可别冻坏了!”
许是庄户人家对读书人都有些天生的敬畏在里头,虽然月大富年纪都能当两个书生的爷爷了,不过也还是有些拘谨地坐在炕上招呼着。
瘦高个儿的书生叫周君鹏,听月大富这般问话,站起身拱手行了个书生礼,笑道:“老爷子太客气了些,我与若山也是听文涛曾提起过村中有杀年猪的习俗,一时好奇便跟着过来瞧瞧,若是给家中添麻烦了,晚生在此先给您老赔罪。”
另一个圆胖些的书生名叫刘若山,一双小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着,有些不耐烦,便推了推一旁的文礼:“不是说杀猪呢?快带我去看看呀!”
月大富与老陈氏倒不觉得他失礼,只觉得城里来的公子没见过杀猪,一时新奇也是有的,便赶忙笑着叫月文涛带着两人往后院去看杀猪了。
等月幼婷收拾打扮好再过来时,正房里头便只剩老陈氏一人笑得见牙不见眼地算着周君鹏与刘若山带来的礼物:“果然县城里头的公子哥儿就是不一样!”
月幼婷没见到人,便有些娇怯怯地问老陈氏:“奶,大哥他们人呢?”眼中有些焦急,不会是人已经走了吧?
老陈氏也没注意到她的小心思,随意地挥了挥手:“到后院看杀猪去了。”
没走就好!月幼婷松了口气,本来想自己也跟过去的,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干净漂亮的新衣裳,再想想后院里头杀猪搞得满地都是脏水,万一弄脏衣裳可就丢人了,便忍住了立马去见宾客的冲动,随便找个借口便回了东厢房。
***
后院里头,如今已经杀到第四头猪了,月家与黄屠夫约好的是今儿一日便把六头猪都杀了,然后明日一日租黄屠夫的摊子卖肉,卖得的银钱自然归月家,黄屠夫则可以分到些猪头猪脚、还有该得的银钱。
周君鹏与刘若山二人都是打小生活在县城里头的,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瞧着那满脸络腮胡的屠夫拿着尖锐的杀猪刀直接捅进了哀嚎着的猪身上,然后那头原还哀嚎挣扎着的猪随着猪血装满木盆的节奏,慢慢地就没了气息。
两人看得虽然有些怕,不过更多地是新奇。刘若山还凑近了几步,打算认真观察一般,月大富生怕这杀猪的血腥场面吓坏了县城里头来的公子们,便扬扬手招呼两人往前院回:“周公子、刘公子,要不咱们往前院回吧?这杀猪搞得到处都又脏又臭的,若是怠慢了二位就不好了。”
刘若山虽然还想看会儿,不过见周君鹏应了,便撇了撇嘴,跟着众人一起往前头回。
见刘若山似乎有些不高兴,月文礼便说到:“若山,咱们一会儿吃完杀猪菜,我带你到翠峰河上滑冰如何?”已经结冰的翠峰河是翠峰村孩子们冬日玩耍的好去处,坐在板子上从高处往下滑,感受着风驰电掣的快感,也是冬日的小乐趣。
一听说又有好玩的,刘若山果然立马又打起精神来了:“滑冰?怎么玩?”这个时代还没有滑冰鞋,加上县城里头也缺少这样的去处,所以在刘若山眼里,倒觉得又是新奇的东西。
见他果然起了玩心,月文礼跟他哥俩好地勾肩搭背,笑着说:“你放心,一会吃完杀猪菜,咱们再好好玩儿,左右你们今日要歇在我们家,也不差这点儿时间不是?”
刘若山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跟着月文涛等人回了正房,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两人的对话倒是被借口上茅房从厨房偷溜出来的小陈氏听得精光,赶忙去找已经回到厨房监工的老陈氏汇报最新的消息:“娘啊!我刚听文礼说那两位公子要在咱们家过夜呢!”想到刚才远远瞅了一眼的两个书生,虽然不过也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不过看着那身行头,倒也是光鲜得很,想必家中也是有些底蕴的,心中都要把那两人当做自己的准女婿一般了,欢喜地很。
老陈氏见消失了半日偷懒的小陈氏终于回来了,刚想说两句,就被她一句“两个公子要在家过夜”轰得头有些晕乎乎的:“咱们这种乡下人家,两位公子看着身娇肉贵的,会不会轻慢了人家?”
“我的娘耶!您老这是忙糊涂了啊!如今哪里是要担心轻慢两位公子的时候?两位公子愿意在咱们家多住一晚,咱们幼婷也快十五了呀!”小陈氏真是被这平时聪明一世,到紧要关头却开始犯迷糊的老陈氏气得倒仰,压低声音道:“娘啊!咱们幼婷长得不比县城的闺女儿差,若是能嫁到城里有钱人家去,那您老不也能跟着享享福了吗!”
听完小陈氏的话,老陈氏才恍然大悟过来,伸手拍了拍脑门儿:“真是越忙越乱,越乱越忙,竟都忘了这茬了!”虽然老陈氏也算不上有多喜欢月幼婷,不过好歹也是自己亲侄女儿给自己生下的孩子,长得也有几分像老陈氏年轻时候的模样,所以比起月家其他姑娘,月幼婷已经算得上是备受宠爱了。
想了想月幼婷,又想起自己唯一的女儿月长红还有一个已经十三岁的闺女儿,老陈氏便着急忙慌地去了西厢房找月长禄:“你快些套牛车去接你大姐过来,叫她记得带上柳儿过来。”月长红唯一的女儿名叫葛柳儿,年方十三,也是可以开始留意人家的时候了。送着月长禄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加了句:“叫你大姐好好给柳儿拾捯拾捯再来!”
在房里跟婉娘卿卿我我的月长禄被老陈氏没头没脑地叫去接人,虽然不明就里,不过还是赶紧套了牛车去接人,所幸月长红家离得也不算远,来回一个时辰,便将母女俩接了过来。
那头,小陈氏倒没想到老陈氏一听她说完两个公子要在家里住一晚,立马便想着把自己的女儿跟外孙女儿接过来,心中有些不忿,小声地咒骂了两句:“一天天就记着嫁出去的女儿,真是亲疏不分!”
一旁被揪过来顶替月幼婷的摊子继续烧火的幼珠看她嘴皮子动着,又听不清她说什么,便问了句:“大伯娘你说甚?”
突然出声的幼珠冷不丁地把小陈氏唬了一大跳:“哎哟!你个死丫头!”恶狠狠地瞪了眼幼珠,“你躲这偷听啥呢!”说罢还想动手教训教训她。
“大伯娘,你做甚呢?”提着一筐湿漉漉的白菜回来,幼金正好看到小陈氏准备动手打人的动作,赶忙拦在了幼珠前面:“刚才我听爷在前头说,今日家里有贵客,可不能轻慢了,这会儿了还没人上茶呢!”
一听说正房里头要茶水,小陈氏便觉得机会来了,也懒得跟冲撞自己的幼金计较什么,赶忙放下手中的大木勺,油腻腻的双手在有些脏的粗麻围裙上擦了擦,才急冲冲地往东厢房回。
见三姐才说了句正房没茶水,大伯娘就急匆匆的出去了,幼珠简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三姐,大伯娘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勤快了?”这还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大伯娘上赶着要干活的,还真有些不敢相信。
倒是幼金露出一丝了然的笑,她自然知道小陈氏为何这般着急,要知道县城来的公子哥儿可是她眼中的香饽饽,她还能错过这个机会?不过看了眼一脸茫然的幼珠,才笑着说:“你还小,有些事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哦!”虽然幼金这般敷衍的回答,不过幼珠也不刨根问底,坐在灶头前边儿烧着火,也算是趁机偷懒儿了。
不过一会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月幼婷便被小陈氏拉着到了厨房,然后端着小陈氏准备好的茶水,袅袅娜娜地往正房去了。
第31章 钟情
走到正房门外,月幼婷停下了脚步暗暗为自己打气加油,片刻过后,才迈着轻巧的步子进了正房:“爷,娘让我送些茶水过来。”莺啼婉转的声音倒是有几分动人。
不过月大富却没注意这些,微微点头:“快些给客人上茶。”
月幼婷先是给月大富上了茶,然后再给自己的两个兄弟跟周君鹏二人上茶:“公子请用茶。”
周君鹏笑得十分温和:“有劳月姑娘。”接过茶杯的手却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地触摸了下月幼婷葱段儿般的柔荑。月幼婷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了下,脸上浮现出娇羞的红晕,不过室内光线昏暗,旁人倒是没看出来什么。
上完了茶,月幼婷一个未嫁的闺女自然也不好厚着脸皮留在有未婚外男的正房里头,便一步三回头,含羞带怯地看了好几眼一直用火热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周君鹏,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正房。月家的人说着话,倒是没有人注意到两人这头发生了什么。
见月幼婷走了,周君鹏便恢复了翩翩君子的模样,笑着与月文涛说着书院中的趣事儿给月大富听,仿佛刚才那个用十分露骨的眼神看着月幼婷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再说月幼婷出了正房,满脸羞红地端着盘子回了厨房。小陈氏见女儿羞红了脸,心中一喜,也顾不得手里脏不脏,赶忙迎了上去:“咋样?见着两位公子了吧?”
月幼婷嫌弃地用盘子隔开小陈氏伸过来的手:“娘,我这是新衣裳!”
“你这丫头,就是爱娇!”小陈氏被挡了一下也不生气,她心里着急知道女儿进正房送茶水的事呢:“快跟娘说说,我方才远远瞧了眼,穿着打扮都是好的,就是看不太清长什么模样。”
月幼婷想着方才不经意摸到自己指尖的那位温润如玉的公子,小脸不自觉地红透了:“娘!您这让人家怎么说嘛!”
小陈氏怎么说也是过来人,自然看出来女儿这是害羞了,心里就觉得这事儿已经成了一半了,欢喜地拍了拍手,然后问到:“那两位公子可有跟你交谈?”
“嗯,周公子温和有礼,还谢了我。”想到那个温和有礼的笑脸,月幼婷整颗芳心都已经沦陷了进去:“周公子,极好。”说罢羞得不行,扭头便跑回了东厢房。
小陈氏见女儿这般姿态,便知道女儿这是有意了,欢喜地站在厨房直乐,巴不得用尽浑身解数来做一顿好饭菜来给她未来姑爷吃。
***
月长红来得也快,月家这头饭菜刚摆上桌,外头月长禄便停稳了牛车,裹着棉被的月长红母女才将身上沾染的些许雪花都拍打干净了,才笑着推开月家的院门。跟在月长红身后的葛柳儿跟弱柳扶风的月幼婷比起来,是一个有些圆润的少女,个子也不高,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镶嵌在脸上肉乎乎的倒显得十分讨喜。
虽然不知道娘亲的用意,不过临出门前月长红也按着老陈氏的话好生拾捯了闺女儿一番:穿了身半新的桃红色袄子,衣袖、下摆处葛柳儿还自己绣了几朵鹅黄色的花儿纹样,远远一看,倒也有几分少女特有的韵味在其中了。
听到外头有动静,老陈氏赶忙迎了出来,见女儿跟外孙女儿都打扮一新,才满意地点点头:“今儿家里杀年猪,来贵客了,你们且随我进去先见了贵客再说。”
一听说家里来贵客了,月长红不由得都有些紧张了:“娘啊!家里来什么贵客了?”月长红也是知道家里并不认识什么权贵,这突然间说有贵客临门,倒有些不敢置信。
“是文涛哥俩在书院的同窗,一个姓周的是县老爷夫人家的远房外甥,一个姓刘的是家里在县城开绸缎庄子的!”老陈氏笑得见牙不见眼地小声说给女儿知道,这都是她刚才探听出来的。
一听是县老爷的外甥,月长红眼睛一下就铮亮了:“真的?”葛柳儿已经快十四了,现在也该物色婆家了,若是真有好的,先定下来等及笄了再成婚便是。
“娘还能哄你不成?”老陈氏虽然对孙女儿们极其重男轻女,可对于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可是如珠似玉地疼宠着的,自然有什么好的也紧着她来:“两个公子年岁也正合适,不然我也不能催着你二弟接你过来!”
母女俩边走边盘算,跟在两人身后的葛柳儿也是少女芳心萌动之时,小脸羞红,羞答答地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跟在月长红身后,一言不发。
***
虽然雪已经停了,不过外头还是冷,月家这顿杀猪菜便在正房的厅中设了三桌,其中村里族亲还有来帮着杀猪的汉子们坐一桌,月文涛兄弟跟两个贵客一桌,女眷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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