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就青山
至于那位英雄,早就在幼珠动手的时候就偷偷溜走了,两个混混她都收拾了,万一连他也搭进去怎么好?
带着小厮火速逃离的卫大郎坐在茶楼里感叹:“幸好提前知晓了苏三是个母老虎,若是这样的人娶进家门,将来不得日日发雌威!”
卫家是做酒楼生意的,卫大郎也不知打哪听来的消息,就把主意打到了苏家三姑娘的身上,不过此刻他全身上下都在庆幸,他这身娇肉贵的,若是娶了个母老虎回去,将来不得连夫纲都振不起来了?越想越庆幸,不过他还不知道他还是庆幸得太早了些。
虽然是早春还有些凉,不过卫大郎还是自命风流地摇着折扇,看着往来的姑娘家哪个好看的就紧紧盯着人家看,直到小姑娘害臊躲开后他才发出几声淫笑,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真是快活得很!
不过他的快活可没过多久,第二日傍晚在路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直接被人拖了进去,然后用麻袋套着被人往死里揍了一顿,那揍他的人也不怕泄露身份,一边打还一边骂到:“我让你英雄救美,我让你英雄救美!”下手那叫一个快准狠,打得他遍体鳞伤又无从反抗。
一旁将人按得死死的苏家护卫一边小心地闪躲着生怕三姑娘误伤自己,一边还要用力按紧这个对三姑娘意图不轨的小王八蛋,又是怕又是欣慰,三姑娘这是出师了呀!看看这一脚踢得多狠,看看这一记左勾拳打得虎虎生风,越来越有女中豪杰的风范了!
将人往死里打了一顿后,幼珠甩了甩有些发痛的双手,伸了个懒腰,瞥了眼还被麻袋套着的垃圾,道:“得了,把人给卫家送回去吧,不知卫公子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打得奄奄一息,我苏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是举手之劳,就不用他卫家的谢礼了。”说罢也不顾什么姑娘家的仪态,直接往那人身上啐了一口,带着丫鬟大摇大摆地走了。
第131章 英雄还是狗熊
卫家夫妇见儿子被打得连娘都认不出来, 又是伤心还要感谢苏家, 立马就安排人给苏家送上了一份厚礼, 感谢苏家出手相助救了他儿。
“我的儿, 究竟是什么丧心病狂的畜生, 竟将你打成这副模样啊!”卫太太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从小是金尊玉贵地养着,自己都舍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 怎料会被人打成这副模样?叫她怎么能不伤心难过?
“我看就是你平日里将他纵容坏了, 整日里不好好读书, 生意上也帮不了我什么, 就知道招猫逗狗,人家没打死他那都是手下留情了的!”卫老爷最是不喜这个游手好闲的长子,如今看他竟还被人打成这样送回来,就更加厌恶他了:“明明是大哥, 却一点样子都没有,你不能给你的弟弟们做榜样就算了, 还整日里丢人丢到家了, 我迟早有一日要被你气死!”
“老爷!大郎都被打成这样了您还要怪他!”卫太太一听他提起那个小狐狸精生的两个儿子,面色就变得更加难看, 偏生就那狐媚子会做样子, 还叫老爷给两个贱胚子读书, 读个屁书,青楼妓子生下来的孩子读再多书也还是贱胚子,难不成能变成凤凰不成?“贱人生出的孩子那就是贱人, 凭甚跟我的大郎相提并论?”
“无知蠢妇!你就继续惯吧,今日算是他命大被人救了回来,等哪日被人活活打死那才叫好!”卫老爷真是被这蠢妇气得快内伤了,索性就拂袖而去,懒得管这摊破事了。
可怜那卫大郎本想英雄救美,哪曾想偷鸡不成蚀把米,被那苏家的母老虎打断了肋条还不敢告诉爹娘实情,生怕爹知道实情以后更加看他不过眼,只得将这苦果自己咽下去了。
***
苏家宴酒楼中,心情好到飞起的幼珠一进来就挽着长姐的胳膊不肯放,叽叽喳喳地跟她说着自己的“丰功伟绩”:“长姐你是不知道,那卫大郎长得瘦不拉几的,一看身上就没二两肉,还想英雄救美,我看他是狗熊还差不多!我才轻轻一拳过去,他就倒在地上唉唉叫,真是没用!”
幼金被她缠得没法子做事,便打发了苏家宴的管事出去,自己好腾出时间来好好听三妹讲故事:“这么说来你把人打了一顿还把人送了回去?”这幼珠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些,竟然背着自己带了护卫去收拾卫大郎:“你就不怕那卫大郎往后报复你?”
幼珠撇了撇嘴,她才不信那个怂货还敢上门来找自己报仇呢!“怕什么,他要是还敢来,我再好好收拾他一顿呗!”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有些耀武扬威地说到:“要知道本姑娘的拳头那可不是吃素的!”
“罢了,这回的事儿就这般算了,原也是那卫大郎图谋不轨在先,教训教训他也好。”幼金叹了口气,家里这么多妹妹里就属幼珠性子最是火爆,一点亏也吃不得,有她在看着还好,起码能听自己的话,可若是自己不在她身边,真是不知道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来!洁白修长的食指点了点幼珠被刘海覆盖着的额头,道:“不过你,回去跟护卫长领罚,每日加两刻钟的扎马步,为期一个月。”
“长姐!”幼珠听完前半段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长姐后半段的话给打击到了,抱着她的胳膊就开始撒娇:“人家也没错呀!人家只是以牙还牙而已,为何还要罚我嘛!长姐~~~”
幼金被她晃得难受,赶忙拽住了她,道:“不许撒娇,再纠缠不放,就一个时辰。”这小丫头如今性子越发刁钻,不给她好好磨一磨怕是将来越发无法无天了。
幼珠见长姐这般也知道自己是逃不过这一劫了,小嘴撅得高高的,心中对那个该死的卫大郎又记上了一笔。可怜那卫大郎,养了好几个月才将骨头养好,后来时不时出街还要莫名其妙被暴打一顿。不过这也都是后话了。
说回眼前,时序进入阳春三月,三月初六是幼银的十五岁生辰,自然又是一场热闹。
特意从茶乡赶了回来的韩立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白玉簪作为及笄礼送给幼银,幼银及笄后,两人的婚事也再一次被苏氏提起:“幼银已经及笄了,那婚事是不是也该操持起来了才是?”这两年韩立在茶乡那边忙前忙后的,两年的磨炼让韩立性子变得越发沉稳,苏氏自然是对他越发满意。
“幼银才十五,还太小了些吧?”幼金坐在苏氏身旁,微微活动着脖颈,真是太久没运动了,今日这般忙了一整日还有些吃不消。
苏氏倒不这么认为,道:“你看咱们五里桥里边儿的姑娘家,哪个不是十五六岁就出嫁的了?幼银还好说,就是你这孩子啊马上就十六了,也还是不肯相看,难不成真要绞了头发当姑子去不成?”苏氏一想到长女的婚事就开始头疼得很,偏生长女还是最有成算的人,若是她不愿意,自己就是怎么着也是拿她没法子的。
“说着幼银呢,好好地怎又说到我身上了?”幼金被苏氏这猝不及防的话题转移吓得呛了一下,赶忙端起杯子来喝了口水,并不想跟苏氏讨论这个话题。
苏氏见女儿被呛得脸有些红的模样,心中喟叹一声,问到:“幼金,你老实告诉娘,你是不是还放不下肖大公子?”
“噗!咳咳咳、咳咳......”如果方才只是无奈,这回幼金是真的尴尬到无地自容了。
苏氏没想到女儿竟反应这般大,一边伸手过去轻柔地为她拍拍背顺顺气儿,一边惆怅地继续说到:“你不说娘也知道,你对肖公子的心思,可肖公子人都没了,你总不能守着这份念想过一辈子不是?”虽然肖大公子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孩子,他娘亲也是个良善的主母,可如今肖大公子都不在了,女儿才不过十六,总不能守着这份念想自己过一辈子不是?
“娘,不是这个原因。”幼金都不知道苏氏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不害臊”地跟自己探讨感情问题了,不过说到肖临瑜,就像是少女初恋的白月光一般,错过了便是错过了,虽然午夜梦回之际还能回忆起他抚摸过自己脸颊的手的温度,可如今也是人鬼殊途了,她总不能上演人鬼情未了吧?
幼金自己心中百转千回,不过也没有将这些都拿到明面上跟苏氏说,只道:“娘,感情的事儿是不能勉强的,若是女儿来日遇到心仪之人,定会跟娘说的。”言下之意就是要苏氏不要操之过急。
苏氏却误会了女儿的意思,以为她还陷在旧情中无法自拔,可又见她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只得浅浅地叹了口气:“罢了,你也大了,你总有你的主意,娘也管不了你这么多,娘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
***
苏家宴的生意蒸蒸日上,韩氏与幼宝婶侄俩张罗的香料水粉铺子也顺利开张了。
月文生哥俩如今依旧在苏家住着,每日跟在陈老先生身边读书习字,一年多下来也有了大进展。
“今日先生说我们今年可以下场试试看了。”用过晚膳后,月文生有些腼腆地将此事说与韩氏知晓,双手背在身后,颇有些手足无措地半垂着头,也不好意思抬头去看韩氏。
韩氏听完儿子的话,惊喜地抬起头来,两眼微微放光:“真的?!”韩氏是知道儿子的心性的,这一年来借住在二房家中虽说样样都好,可长子最是有骨气的人,虽说感恩二房的照拂,可也不愿一直这样在别人家中白吃白喝,因此长子一直绷着一股劲儿在读书,没成想今年竟可以下场一试了,长子虽早年读过几年书,可中间也断了一年多,可想而知这一年来长子有多辛苦!
“娘放心,儿一定会一举考取功名,好好孝顺您老人家的!”月文生双手握拳,认真而凝重地抬头看向韩氏,极度渴望得到韩氏的肯定。
韩氏眼眶微微泛红,欣慰地拍了拍长子的肩膀,道:“娘相信文生一定会考取功名的!”原来不知不觉长子已经长得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了,韩氏心中又是欣慰又是感慨,当年小小的一个白玉团子如今已经长成很快就能顶门立户的少年了。
又想到近日的烦心事,韩氏还是决定自己将这事儿解决了,如今已然三月初,童子试最晚不过四月,可不能为着这点子破事影响了文生应考的心情。
月文生兄弟的户籍已于去岁就重新入了户,虽还是姓月,不过入的是韩氏为户主的新户口,幼金直接花银子进衙门为韩氏母子重新改了籍贯,他们已经摇身一变从定远的月氏一族变成洛河州的月氏一族,算是与月家彻底划清了界限。
听说月文生要参加童子试,里正何浩那边也二话不说就给他开了户籍证明,又为他找了保人。苏家这边直接派人就拿着保书送到衙门,不过两日就办妥了报考之事。
第132章 都是点心惹的祸
“我瞧着你这表弟虽然年岁不大, 倒也稳重老成, 童子试想来也是能一举中的。”将保书亲自送回苏家的何浩坐在正院花厅里与幼金说着话, 如今何家的日子也越发地好过了, 码头边上的小饭馆生意甚好, 何家靠着这小饭馆不过一两年间就挣了不少银子, 如今家中新添良田近二十亩,还请了长工, 加上何轩海去岁秋试中了秀才, 何家如今在五里桥的地位越发地高, 虽然比不上苏家发迹速度, 不过在五里桥那也是引人侧目的了。
幼金接过保书确认无误后,便打发家里下人给送到衙门去,自己则与何浩说着话:“近来铺子生意这般忙,还劳烦您亲自跑这一趟。”三房的人住在苏家对外都是托称是表亲, 也免了不少口舌。
何浩“哈哈”地笑了几声,道:“我这都是小打小闹, 不过是养家糊口罢了, 哪里有什么好不好的!”他知道苏家今年又新开了一家酒楼,也远远地路过过几次, 那日头底下烫金的招牌都不知道晃了多少人的眼, 他哪里敢跟人比?
幼金与何浩寒暄了好一会, 才亲自送他到苏家大门口:“多谢里正叔跑这一趟了。”接过下人提着的食盒双手递给何浩:“家里人自己做了些点心,带回去给婶子跟小宁妹妹尝尝,还请里正叔不要嫌弃。”
何浩哪里不知道苏家香?怎么会嫌弃?依着他这几年与苏家人的接触了解, 幼金自然送了出来就肯定不会收回去的,便也乐呵呵地收了下来,提着食盒往五里桥回。
五里桥村口,一些闲散村民瞧见里正提着食盒打河西边回来,便晓得这是苏家又给他什么好东西了。有些个瞧不过眼的,私底下嚼着舌根:“还里正呢!这不就是苏家那群娘们儿身边养的一条狗一般嘛!有甚好的都想着给有钱人巴巴地送去!真是丢人!”
有说闲话的,更多的是羡慕的,那苏家如今多富贵啊!光是远远瞧着每日进进出出的马车都有五六辆!更别说旁的了!不说旁的,那里正跟人家交好,人家码头边上的铺子据说是低了市价三成租给何家用的,再看那何家,不过两年光景,如今是又买了良田又加盖了三间宽敞气派的青砖瓦房!谁不羡慕!
何浩也不管那些眼红的村民说什么,他是与苏家交好,可他自问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又有甚可怕的?与村民们点头寒暄了数句后便提着苏家送的食盒回家了。
“爹这是去幼金姐姐家里了吗?”何小宁出来给何浩开门,见他提着的食盒像是去岁苏家姐姐送节礼上门来的盒子样式,想想苏家的点心,何小宁便馋得口水直流,探头探脑地看着爹手里的盒子问到:“幼金姐姐给爹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
“就你精怪!”何浩点了点女儿的脑袋,将食盒递了过去,笑道:“都十三岁的大姑娘了还这般嘴馋,也不知是馋虫投胎了还是怎的!”何浩只得一子一女,长子何轩海去岁年初成了家,去岁秋试中了秀才后家里双喜临门,如今再过两三个月何家就要添第三代了;至于幼女今年已到十三,自幼也是娇宠着长大的,倒是娇憨可爱,何浩就是操心女儿这般不开窍的样子,将来嫁人了到婆家那得吃多少亏!
何小宁跟在爹爹身后回了上房,将食盒放到炕桌上,打开盒子看到摆得满满的都是精致可口的点心,只觉得口水直流,哪里知道她爹的心思?
捻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入口即化的桂花糕香糯可口,感受着桂花的浓郁香味在口腔中四散开来,何小宁差点好吃得连舌头都要吞了下去,三口两口就吃完了一个,然后看着一旁喝水的爹爹,便道:“爹不尝点吗?嫂子这两日说口里没啥滋味,我送点过去给嫂子尝尝去!”
“这是小妹你去买的?”何轩海娶的是他书院中刘先生的内侄女儿,闺名叫莲花儿的。莲花儿幼年父母双亡,虽说是刘先生的内侄女,不过刘先生也是拿她当亲闺女儿养大的,莲花儿在闺阁之时就时常到书院去给刘先生送饭,一来二去的也就对长相清隽的何轩海有了少女的心思,因而刘先生当初有这么个意思之时,莲花儿又喜又羞,自然是应下了这门亲事的。
莲花儿是个心思重的,嫁入何家后,虽说是乡里人家,可何家这两年条件越发地好,吃穿从来不短了她什么,不可以说是不快意了,唯一让她不满的便是她发现她的相公对自己总有一丝客气太过。可她又不晓得是为甚,自有孕以后,心思就更重了几分,是以日日都吃不下什么东西,今日倒是闻着何小宁端来的点心甚是开胃,边拿起一块吃边问了两句。
小宁坐到莲花儿对面,笑眯眯地说到:“这是苏家姐姐给爹带回来的,她们家点心可好吃了!”说起苏家的点心何小宁就一副与有荣焉的骄傲模样,苏家姐姐可是她除了爹娘大哥以外最最喜欢的人了!
“河对面的苏家?”莲花儿嫁到五里桥来已有一年,虽然何家与苏家来往不少,可莲花儿说不清为何就是不喜那个笑起来一双眼往上扬的苏家大姑娘,也许是她笑得太讨厌,也许是她穿的衣裳料子太好,也许是丈夫偶尔提及她的时候总是笑着的......
一想到这,莲花儿才好了些许的胃口就变得差了许多,将咬了一口的点心放回碟子上,有些赌气道:“算了,我吃不下,小妹你拿去吃吧!”
何小宁有些奇怪地看了眼嫂子,方才不是还挺开心的吗?怎么一下子又阴沉着脸了?不过何小宁也不敢问她什么,“哦”了一声端着只被吃了一块半点心的碟子灰溜溜地出了东厢房,留下脸色变得有些阴沉又有些奇怪的莲花儿自己一个人在屋里生着闷气。
挺着大肚子的莲花儿坐在屋里,一想到自己方才吃下去的点心是苏家的,就不停地犯恶心,最后没几下还是全都给吐了出来,原就气色不好,吐过后就更加差了。“苏幼金,你究竟想做什么?”为何无缘无故要给公爹带点心回来?为何小妹会端点心来给自己?难不成是她教唆的?
莲花儿越想心中就越觉堵得慌,囫囵倒下睡了,直到暮色沉沉,小宁敲门来叫她吃晚饭才醒过来。
***
何家的餐桌上,摆了一大盆香喷喷的酸菜炖猪肉,两样新鲜的蔬菜,还有赵春华从自家小饭馆里带回的一些卤得入味的肉骨头,以及何小宁特意为娘亲跟大哥留着的点心。
“今日这肉倒是炖得不错,轩海你读书辛苦多吃些才是。”赵春华在自家的小饭馆里忙了一日只觉累得连胃口都差了些,这一口酸菜进肚倒觉得胃口都敞开了不少,见儿子有些心不在焉的便夹了块炖得烂烂的肥肉到他碗里:“瞧着你精神头不大好,读书虽说要紧,可也还是要顾着身子些才是。”
何轩海接过他娘夹过来的肉,道:“只是近日功课有些多,不碍事的。”何轩海虽如今是秀才之身,从原先的书院换到了洛河州的官学中求学,他素来有几分聪慧,当初在书院中时颇得书院先生青睐,未免有些心高气傲。可如今到了官学才知原来洛河州之中人才济济,自己身在其中未免有些太泯然众人了些,是以昼夜苦读,精神头确实有些不如之前。
莲花儿却瞧得真真儿的,相公筷子没往肉那伸几回,倒是捻了两块摆在小妹面前的点心吃了,想到每回那苏家大姑娘到家里来时相公都格外高兴些,她原就不大好的胃口就变得更差了,明明炖得喷香又开胃的酸菜猪肉,莲花儿却连筷子都拿不动了,沉着一张脸坐在那也不言语。
赵春华瞧着突然小性子发作的儿媳,抿了抿嘴也不说什么,夹了块肉放到何小宁碗里:“小宁你也多吃些。”不是她赵春华嫌弃这儿媳妇怎么样,只是她俩性子是真不对付,她素来是爽利的性子,有什么说什么的,可这儿媳妇心思重,她初初嫁入何家之时还因着自己一句无心的话自己闹了好几日的小性子,别人家都是儿媳妇伺候婆婆立规矩,她这做婆婆的如今反倒跟伺候主子一般伺候起她来了!早知道还不如给儿子寻个乡下姑娘当媳妇呢!
何轩海自然是不晓得自家老娘跟媳妇之间的恩怨,吃完饭就回房继续读书去,莲花儿索性也放下碗筷跟着他回了房。
“知道的是说咱们家娶了个儿媳妇,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娶了个祖宗回来呢!”见东厢房的门一关上,赵春华就小声地骂了句。
何浩知道自家婆娘与儿媳妇不对头,不过见她这般也还是出言劝了两句:“好了,儿媳妇年纪小不懂事,你都是要做祖母的人了,跟她计较什么?”不过何浩心里也是叹了口气,都说娶妻娶贤,这莲花儿这般还真的不知道是贤还是不贤的,这才进门不过一年多,将来日子可怎么过才是?
赵春华没好气地瞪了眼和稀泥的何浩:“就你会充好人在这当和事佬。”不过也不再多说什么,一家三口也算是舒舒服服地用完了这顿饭。
第133章 一日夫妻百日恩
“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 咱们好歹也夫妻这么多年了, 娘子你既然过上了这般前呼后拥的好日子, 总不能一点情分都不顾让为夫在这跟人卑躬屈膝地过不是?”月长寿笑得一脸温和的样子, 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十足十的不要脸:“百年修得同船渡, 千年修得共枕眠啊娘子!”
韩氏手里端着的杯子用力地摔在桌上, 一脸暴怒地看着仿佛失忆一般忘记自己做过的那些事的月长寿,还是强压着自己心中的怒气, 咬紧牙关问到:“当初是谁不顾情分要将我的女儿卖给有钱人做填方的?又是谁气死了我娘?又是谁将我抛下自己逃难去的?月长寿你未免也太恬不知耻了些!”
月长寿听她这般字字诛心地质问自己, 却舔着脸笑道:“当初都是为夫猪油蒙了心, 一时想差了, 如今为夫浪子回头金不换,咱们往后好好过日子,还请娘子就原谅为夫这回罢!”月长寿不愧是在杂货铺子做了十来年的人,练就的这把巧舌如簧的本事还真是比一般人厉害不少, 这话说得若是不知情的人听了指不定都要感动地流下几滴泪水不成。
可韩氏不是没脑子的人,她自然知道月长寿如今这三不五时地寻上门来不过是见自己如今日子比他好过, 过够了苦日子的人想借此机会巴上自己, 让他可以继续翘着腿当他的三老爷罢了!再者韩氏的心早就在月长寿带着那娼妇一起抛下自己离开翠峰村的时候就死得透透的了,哪里会因为他这几句花言巧语就心软?
“你不必在这跟我巧舌如簧, 不妨直说, 你究竟想如何?”韩氏真是一刻也不愿跟他多呆, 可就怕自己若是激怒了月长寿,这人若是被逼急了真不知能做出什么事儿来,虽说如今他还只是找到了自己, 不知道幼荷与文生文玉兄弟俩的存在,可若是被他发现儿女都在洛河州,指不定要怎么折腾。
月长寿“嘿嘿”地笑了两声,道:“自然是想与你破镜重圆啊,婉清。”婉清是韩氏的闺名,以前两人情谊未破之时,月长寿私底下也会这般唤她,她心中也总是欢喜的。说罢还想伸出手去跨过横在两人之间的木桌去拉韩氏的手。
韩氏眼疾手快直接躲过了月长寿的动作,冷笑一声,自己以前怎么没看清原来自己同床共枕了十几年的人竟不配为人!
月长寿自讨了个没趣儿,讷讷地收回了手,指天顿地赌咒般起誓:“婉清,我是真的洗心革面了,自打我重遇你的第一日起,我就一直在寻咱们的孩子,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把孩子们寻回来的,将来咱们一家四口还跟以前在定远那般和和美美地过日子,你只要在家享福就成了,铺子上的事儿就让我来操心就成。”
“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这铺子吗?”韩氏冷笑一声,眼神嘲讽地看向月长寿,道:“月长寿你还真是跟狗见了肉骨头一般,见着钱就扑上来,我只能告诉你,你的白日梦要碎了,你也不想想当时在定远之时你卖了我家的铺子,又卷着所有银子跑了,我去哪里来的银子开这般大的铺子?”
被她这般夹枪带棒的一番话堵得月长寿呆愣了好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一说来。是啊!当初卖掉韩家的铺子也是自己干的事儿,钱都在自己手里,韩氏是怎么到洛河州来的,又怎么会在这个一看就投了大把银子的脂粉铺子进出?月长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难不成韩氏是傍上什么有钱的富商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头顶一片绿油油的,月长寿面色就变得十分难看:“难不成你是遇着什么贵人了?你做了什么人家能费心巴力地带你到洛河州来,还让你在这铺子里进出管事?”
余光落在韩氏身上来回打量了几圈,韩氏原长得也不丑,加上这一年多在苏家将养得好,倒比在定远之时还多了几分利落舒朗,月长寿越想越觉得是她给自己戴了绿帽子,心中一腔怒气却只能死死压着,为了过上好日子,绿帽子又算得上什么?
“月长寿你自己恶心不要脸,我还要脸,你给我走!”韩氏被他气得脸都白了,指着大门口低声吼到:“再不走我就喊人了!”为着家里人的安全起见,幼金是在苏家的每个铺子都安排了两个护卫守着,以防有人闹事的。
月长寿抿了抿嘴还想说什么,不过瞧韩氏一副要与自己拼个你死我活的模样,月长寿只得暂且歇了这份心思,强压自己心中的怒气,柔声道:“婉清,方才是我的不是,你莫生气,今日我先走,过两日我再来瞧你。”
从脂粉铺子会客的小茶室里出来到大门口这段短短的路程里,月长寿再次细细打量了脂粉铺子的格局,心中一边是感慨韩氏真是傍上有钱人,一边暗恨她无情无义,自己过上了好日子就想抛弃他去攀高枝儿。心中又是羡慕又是暗恨的出了脂粉铺子,差点还撞上了今日到铺子来看看的幼宝。
“你做什么?!”幼宝身边的丫鬟冬至眼疾手快地拦住了立马要迎面撞上自家四姑娘的中年汉子,杏眼圆睁呵斥道。
月长寿心中本就不爽快,突然还被这么个小丫头痛斥了,立马抬起头来想骂人,不过那姑娘穿的衣裳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穿得起的,她身边还跟着一个高大的护卫,如今已经是护卫顶在前面冷冷地看着自己,月长寿瞬间就怂了:“抱歉抱歉,是小人没注意。”
幼宝看了眼这个前后转变得有些太快的中年汉子,觉得他有些眼熟可又说不出哪里眼熟,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便示意护卫放行:“铺子还要做生意呢,别在这闹事儿。”
“是。”护卫往旁让了一步,月长寿心里也松了口气,赶忙千恩万谢地走了,丝毫没有认出方才自己差点撞上的一副有钱人家姑娘模样的少女竟然是五六年前连饭都吃不饱的二房六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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