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就青山
再说老陈氏与小陈氏带着月文伟到了马大夫家,又恰逢马大夫上山采药还没回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地等了小半个时辰,月文伟痛得额头都冒出豆大的汗珠湿透了衣裳之时,马大夫才背着药篓子慢悠悠地回来了。
一听说又是一个被洋辣子蛰得厉害的,马大夫正好试了试上回幼金说的方子,抓了几条洋辣子回来挑出青绿色的经脉涂到月文伟的伤口处。果然不过一刻钟,红肿疼痛的状况就得到了大大的缓解,看着月文伟终于不嚎叫了,老陈氏婆媳这才松了口气。
马大夫见他没事了,便交代了两人几句:“回去要是还疼,就弄点肥皂水涂涂,现下正是洋辣子活泛的时候,可得管好孩子才是,这洋辣子要是蛰狠了可是能蛰死人的!”
婆媳俩本来是带孩子过来看大夫,哪曾想还被大夫教训了一顿,尤其是老陈氏,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原还因为孙子不再受罪而松泛了许多的脸色又变得有些黑沉,含糊地应了句,也不付诊疗费,带着人便走了。
瞧着老陈氏离去的背影,马大夫媳妇恶狠狠地“呸”了一口:“什么玩意儿!就不该管,蛰死了活该!上回幼金跟几个妹子多懂事,真真是歹竹出好笋!”转头对坐在院里切草药的马大夫继续念叨:“你就让他被蛰死也是活该,好心好意说两句还说不得了,真拿自己当成天上的王母娘娘了不成?”
马大夫放下手中的草药,叹了口气:“医者父母心,病人就是病人,不管品性如何,救死扶伤是大夫的天职。你也别说了,准备些吃的来,我这上山采药半日,饿得紧。”
林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就你能!”不过还是手脚利落地热好饭菜给他吃。
因为没找到证据,加上上一回偷鸡蛋一事闹出的风波,让老陈氏对幼金有了些许忌惮,月文伟便只得咬落苦果往肚子里咽,因为洋辣子闹出的事故,最后只在幼珠脸上留下了浅浅的疤痕,这一场风波便悄然过去了。
***
翠峰村的西边大约六七里地便是柳屯镇,镇上逢二、六做集,即每月的初二、初六、十二、十六、二十二、二十六日为集日,到这些日子,镇子周边村庄的百姓大都会提着自家攒下来的鸡蛋或者新鲜的蔬果到集上换银子,毕竟都是自家地里产的,能多换一文钱那都是好的。
如今月家支出了一大笔银子,老陈氏也开始将家中攒下的鸡蛋拿到集上换银子,这日吃晚饭的时候,老陈氏便跟小陈氏说了一嘴:“大后日便是二十六,到那日把家里的鸡蛋还有自己做的鞋垫都拿到集上换些银子,多少能补贴一点。”
小陈氏点点头:“成,娘放心。”想到家里那么些鸡蛋,还有老陈氏做的鞋垫、打得络子一些小玩意儿应该多多少少也能换不少银子,小陈氏便开始琢磨自己能在这里头赚多少。
老陈氏瞥了一眼小陈氏便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后,淡淡抬眼看了小陈氏一眼:“大后日我与你一同去。”以前家里境况好些,加上小陈氏是自己的娘家侄女,让她从中抽点银钱她倒无所谓,可如今家中钱银短缺,她怎么可能还把银子白送给别人?就算这个人是自己的儿媳妇兼娘家侄女也不行!
小陈氏被老陈氏突然出招搞得有些晕头转向,不过立马就反应过来了:“娘啊!这大远路的,您何苦折腾?我保准儿能把东西给您卖出好价钱来!”脸上笑嘻嘻地哄着老陈氏,心里紧张得不行,生怕老陈氏要跟自己一起去赶集。
可她的小心思哪里能瞒得过老陈氏这只修行多年的老狐狸精?赶集的事就这么被老陈氏拍板决定了:“你也不用想那些花花心思,就这么决定了,大后日我与你一同去。”
小陈氏是满心的不高兴,可一旁坐着安静地吃着饭的幼金却是心中高兴得不得了。以前是苏氏不愿离开月家,加上自己也没什么机会去赶集,可如今苏氏既已生了离开月家的心,首先便是要解决银钱的问题。
可家中老陈氏与小陈氏盯着,她每日要做的事着实太多,如今老陈氏与小陈氏要一起去赶集,那不正是给自己创造了一个赚私房钱的机会吗?
当晚,幼金趁着月长禄还未回来之时,悄声与苏氏商量到:“娘,若是咱们要离了月家,那就得有银子才行,还要您为我改套衣裳才是。”
幼金想到的方法自然是逮些山鸡野兔去换些银子,如今正值金秋时节,翠峰山脉连绵一片,自然上头的山鸡野兔也少不了,下套套野鸡、找兔子窝熏兔子这种事幼金自然也是做得来的。
苏氏听她说要赚银子,不由得有些担忧:“你有什么法子赚钱?”若是要搭上女儿,苏氏自然是万万不肯的。
幼金俯身过去,悄声道:“娘忘了,我会抓野鸡,我明后两日到山上去转转,哪怕是抓到一只野鸡野兔也能换些银钱不是?难得碰到奶跟大伯娘都不在家的日子,咱们若是不抓紧机会攒些银钱,哪日离了月家,该如何过活?”
听到女儿这么说,苏氏不由得眼眶微微发红,揪心不已:“金儿,要不咱们就不走了可好?”那翠峰山上早些年可还又大虫出没的,这要是女儿真把命都搭上了可该如何是好?
“娘,您就听三姐的吧!”见到幼金进去跟苏氏说话,好奇的幼珠先是自己偷听,后来又招手叫来了幼银、幼宝。听到三姐说要带大家离开月家,姐妹三人眼中都掠过一阵惊喜。可是听到娘亲说不愿离开,性子着急些的幼珠便撩起门帘冲了进来。
幼银幼宝见幼珠先冲了进去,两人对视一眼,也都跟着进去了:“娘,您就听三姐的吧!”
苏氏没想到原来自己的几个女儿都这般心焦地想逃离月家,不由得想劝说一二:“你们年纪还小,可知道我们要是离了月家,吃不饱穿不暖是一回事,咱们这都是女流之辈,若是叫人欺辱了,那可如何是好?”
性子软些的幼银幼宝听完苏氏的话,面上露出有些犹疑的表情。可性子利落的幼珠却不这么认为:“娘,咱们若是离了月家,我可以和三姐一起保护大家的,可是咱们在月家里头待着,又真的能过得好吗?爹只知道打我们,咱们在月家吃不饱穿不暖,还要给人呼来喝去,比外头村子里闲逛的野狗都不如!”深深地看了眼苏氏,而后幽幽道:“若是这样,我还不如去当一条野狗呢!”
听完幼珠的话,又看了眼看向自己的目光变得坚定的幼银幼宝,苏氏才惊讶地发现,原来自己的这几个女儿都已经长大到能辨别什么是好什么是坏的年纪了。苏氏这才觉得自己甚至连自己的几个女儿都比不了,女儿们尚能亡羊补牢,当断则断,可自己却任人欺辱了这么多年,还这般优柔寡断,着实是太失败了些。
眼眶微红的苏氏心中思绪万千,过了好一会儿才重重地点点头:“好,这一次,娘听你们的。”
“真的!”三个小丫头欢喜地扑到苏氏床前,开心地伸出小手轻轻摸着苏氏的肚子:“娘真好!”
幼金也是松了口气,看来苏氏还不算是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只要她心里有这几个孩子,那脱离月家的可能性便又大了一成。
苏氏也答应了幼金帮她改了一套衣裳改成宽大的男装,第二天夜里,幼金换上衣裳,又戴了顶灰扑扑的小帽子,活脱脱一个农家干瘦的男娃子,幼金对于这样的装扮十分满意:“成了,那我后日便这么穿着去赶集。”
第21章 赶集
知道老陈氏等人要在二十六那日去赶集,幼金自然也是要在这日去的,不过她要在老陈氏等人前头去,前头回。这两日趁着上山打猪草,幼金独自一人到了翠峰山中平时人迹罕至的地方下了不少绳套,还央着苏氏用穿破了的粗麻料子的旧衣裳缝制了一个大口袋用来熏兔子用。
背着空竹篓,手里拿着根长长的竹竿敲路,一个一个地去寻找自己昨日下到路边的绳结,还找到了不少野鸡窝,又捡了不少野鸡蛋,可以说是收获颇丰。
还未走到昨日下的绳结那头,便听到一阵扑棱的声音,幼金顿时精神一振:有收获了!绕过一棵三人环抱大小的参天大树后便看到一只浑身五彩羽毛闪闪发亮的野鸡正扑棱着翅膀想挣脱紧紧禁锢它左脚的绳结,可绳结还未挣开,幼金便到了。
看到原来是一只体型不小的雄鸡,幼金眼中闪过一阵惊喜,赶忙扑过去紧紧抓住了快要挣脱的野鸡,又随手扯了根藤蔓紧紧地将野鸡的两只脚绑住防止它逃脱了,然后随手将这只重约三四斤的大野鸡扔进背篓里,继续寻找下一个昨日放置好的绳结。
幼金今日的收获十分不错,昨日下了十三个绳套,今日一共收获了四只野鸡、两只野兔,可以说是战果颇丰了。背着已经装满野鸡野兔的背篓,幼金哼着小曲儿找到的一处仅能藏进二人的小山洞。
站在小山洞边上,用苏氏给自己缝制的简易麻布袋子将山鸡野兔都装了进去,再放到那个小山洞里头,最后才折了不少树枝树叶将这个小山洞盖得严严实实,从外头看不出一丝藏匿了这么些东西的痕迹后,才松了口气,拍拍手后再打了猪草下山回家。
如今幼金想带着大家一起离开月家一事已经成了几姐妹之间共同的秘密,大家都知道三姐今日上山去是要打猎换钱的,因此个个都排着队坐在西厢房门口翘首盼望着。一听到院门响起,便都蜂拥过去了:“三姐!”
幼珠快人快语:“三姐,怎么样?”虽然嘴快,不过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尤其爷奶都在正房上头,大伯母还有大堂姐也都在东厢房看着。
幼金先是笑吟吟地反手伸到后边背着的背篓里掏出一包叶子,打开后里头是一大包熟透了的羊奶果,给每个妹妹都分了几颗,笑着应道:“放心,多着呢!”
听完幼金的话,知道内情的幼银跟幼珠幼宝欢喜地跳了起来,不知情的幼绫幼罗幼绸则是吃到了好吃的羊奶果,欢喜得“咯咯”直笑。不过二房这边欢乐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从后院上完茅房回来的月幼婷轻蹙眉头,学着城里头姑娘的做派穿着细棉衣裳,用帕子捂着嘴,袅袅娜娜地走了出来。
见二房的几个贱丫头在那闹腾,还以为是得了什么好玩意儿,没想到只不过是几颗羊奶果,微微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真是没见过世面的贱胚子,几颗羊奶果就值得高兴成这样,出去可千万别说是我们月家的人,省得丢光我们家的脸面!”
原还欢喜地吃着羊奶果的几姐妹被大堂姐这般一顿夹枪带棍地嫌弃过后,个个低垂了头,不敢言语。幼金见是她,脸上的笑也淡了七分,冷眼看着她道:“我们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大姐您这书香世家的大小姐可千万别跟我们说话才是,省得脏了您的嘴不是?”然后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恶意:“大姐穿得好,不像我们这穿得破破烂烂的,要是靠近了一会儿有个跳蚤痒虫跳到您这身上,那可就别怪我们了啊!”
听完幼金的话,月幼婷跟碰到什么脏东西一般连连倒退了好几步,然后没好气地骂了句贱丫头,然后才敛神,学着幼金冷眼瞥人的神态回了一句:“我懒得跟你们这些贱丫头计较!”然后轻轻“哼”了一声,扭着腰往东厢房回了。
见她这般如同斗败的斗鸡一般还要高高扬起头,色厉内荏的模样,幼金不由得就想笑,这月幼婷还真把自己当成官家小姐了,这如今还没成官家小姐呢谱子就摆得这么足,将来若是她那两个兄弟真走了狗屎运中举了,那她的尾巴不得翘上天去?
带着几个妹妹回了西厢房,幼金才小声地跟苏氏说了说今日的情况,又交代了几个妹妹一声:“我后日到镇子上去把逮到的山鸡野兔卖了,肯定能换些银子,你们几个乖乖在家呆着,若是奶跟大伯娘回来早了,幼珠就到翠峰山脚下那个老榆树那等着我,知道不?”
把一切都布置地妥妥当当的,第二日幼金又上山去逮到了不少山鸡野兔,许是翠峰村这些年没有猎户的原因,山上的这些野物倒是都不怎么怕人,因此幼金下的套也十分好使。将今日逮到的又放到跟昨日那几只山鸡野兔一起藏着,只等明日一早便来把它们都背到集上去卖了换钱。
***
第二日一早,幼金先是将苏氏改好的衣裳穿在底下,然后外头再穿上自己平日里穿的衣裳,虽然看着整个人有些胀鼓鼓的,不过如今已近深秋时节,晨起天气寒冷,倒也不至于让人察觉不妥。
幼金在老陈氏等人眼前路过,然后径直上了山。老陈氏等人忙着收拾带到集上去卖的货物,倒也没发现幼金的不妥。
上了翠峰山后,幼金熟门熟路地找到了自己存放猎物的小山洞,先是将自己身上穿的衣裳里外调了个转儿,才将已经放了一两日的山鸡野兔一一装进今日特意换了的大背篓中,然后背着沉沉的背篓,要从侧面翻过翠峰山,然后走到翠峰山的另一头,才能走到官道上去。
初秋清晨的山林中,透明的露珠沾满枝头。幼金背着沉甸甸的背篓艰难地沿着一条羊肠小道翻过翠峰山,这是她之前曾探险式的走过的路,知道这条路最终是通向翠峰山南边,然后再走半个小时,便能走到一个小村落的边上的官道上,那里每逢集日都有不少拉客的牛车,只要一文钱便能拉着人到柳屯镇上去。
幼金今日出门出得早,东边儿才泛鱼肚白的时候便出了翠峰村,等走到官道边上的时候那轮红红的圆日已经半露出来,挂在东边山头上有些害羞似的看着已经渐渐热闹起来的人间。
幼金刚到官道边上不过片刻,就有一辆牛车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幼金赶忙伸手招了招:“大叔!我要坐车!”
那赶车的大叔坐在牛车上,听到有人叫停车便赶忙“吁”地一声停下车速本就不快的牛车,见是个半大小子,便笑着说到:“小子,做牛车可是要钱的,你有钱不?”
幼金赶忙从身上掏了掏,终于掏出一文钱递到那大叔面前:“大叔,我有钱!”那赶牛车的汉子见她拿得出银子,便笑着让她上了车。此时车上已经坐了两个也是要去柳屯镇赶集的妇人,见幼金上来了,便客气地挪了挪位置,给她让出了一点位置。
幼金也笑着道了声谢,然后安静地坐了下来,牛车摇摇晃晃地便往柳屯镇去了。
其中一个妇人打量了幼金几眼,见她背的大背篓上头还盖了块麻布,便笑着问到:“小子你家里大人呢?怎地放心让你一个半大小子一个人赶集?”
“我爹是翠峰山上的猎户,得了些山货叫我带到镇子上去卖,再给我娘换些药家去呢!”幼金眼皮都不眨一下,随口就编了个瞎话:“大婶儿,你别看我个子小,我都十二了!我爹说我已经是男子汉了!”
幼金的话逗得两个妇人哈哈直笑:“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半大小子,也敢说自己是男子汉了!”
幼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跟两人打探到:“大婶儿,我这也是第一回 到柳屯镇去赶集,也不知道这山货是要拿到哪里去卖呀!”
乡里人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热忱,见幼金这么问,两个妇人便都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这柳屯镇上咱们一般赶集日都是在西市的集上卖,你要是想卖出好价钱,怕是要到那些酒楼的后厨问问他们要不要山货。”
前头赶集的大叔也听到了,边赶着车边说到:“咱们镇子上要说山货买得多的,也就是鲜味斋,但凡咱们镇子上有些银钱的,都喜欢到那去吃饭,我以前也拉过一个猎户去镇上,他便是送猎物到鲜味斋去的,小子要是愿意,也可以去试试。”
幼金一听,赶忙笑着道谢:“多谢大叔指点,那我一会儿到了镇上便去问问看。”
虽然幼金从翠峰山南边官道上的牛车,不过牛车的速度也比人的腿走得快了许多,不过半个时辰,便坐着牛车到了镇子门口。等牛车停稳后,幼金才背着重重的背篓从车上下来,又跟那赶车的汉子道了声谢才迈开腿往镇子里头去。
这是幼金第三回 到镇子上来,柳屯镇本也不算大,所以幼金还是很容易就找到了鲜味斋的后门。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我给小可爱们解释一下哈:幼金只是一个心志比较坚毅的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力气也只是比正常小孩大一点的那种,不是天生神力,加上她跟几个妹妹在月家都属于弱势群体,很多事只能忍,毕竟,如果正面刚,吃亏的还是她们几个……
青山知道现在看得很难受,我已经被姬友骂过八百多遍了嘤嘤嘤
第22章 赶集(二)
十里八乡的村民们都喜欢趁着集日开买个针头线脑或是别的物件儿啥的,所以柳屯镇的集日可以说是十分热闹:卖胭脂的、耍把戏的、甚至是沿街乞讨的小乞儿都比往日里多。
幼金前两回来镇上都是匆匆地来匆匆地回,倒是没感受过充满生活气息与人间烟火味的古代集日。不过今日她也一样无暇感受。
背着重重的背篓敲响了鲜味斋后厨外的后门,不过片刻便有负责守着后门的小伙计过来开门,原以为是每日送菜来的农家,没想到是个半大小子,脸上还不知道是沾上了锅底的烟灰还是啥,连长相都看不清,便问到:“是你敲的门?”
一般客栈酒楼也时不时会有些人拿东西来卖,小伙计也是见惯了的,瞥了眼幼金身后背着的大竹筐,上头还盖得严严实实的:“你这背的是什么呀?”
幼金舔着脸笑道:“小哥,我这背的都是我爹上山套的山鸡野兔啥的,都还是活蹦乱跳的,要不您看看?”
一听说是山鸡野兔,那小伙计也来了兴致:“你打开我瞧瞧好不好再说。”如今正值深秋时节,来鲜味斋吃野味的客人也比夏日里多许多,不过柳屯镇附近猎户不算多,他们这每日能收到的山货也有限,如今正好有送上门来的,看看也是可以的。
幼金听他这么说,便是有一线希望了,赶忙放下沉甸甸的背篓,然后当着那小伙计的面掀开了盖在上头的麻布,便瞧见七八只还在低声“咕咕”直叫的山鸡和瑟缩成一团的灰毛野兔全都挤在背篓中。
那小伙计“嘿”的一声,露出个笑:“你这小子可以啊!这么多的山鸡野兔,你这豆丁大的身子还能背到镇子上来!”蹲下身子来瞧了瞧这些山货的精神头,发现都还不错,便站了起身,朝着幼金说到:“你在这等会儿,我去问问我们厨房的负责采买的管事看还要不要山货。”
幼金感激地道了声谢:“有劳小哥了。”幼金原还以为这事儿没这么简单,没想到竟然还挺顺利。其实是因为一般猎户送来的山鸡野兔很多时候都是射杀的,送到鲜味斋的时候那山货身子都硬了,像幼金送来的这还活蹦乱跳的倒是少见,所以才这么顺利。
那小伙计进去后不过半刻钟,便带着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汉子出来了:“管事的,便是这个小子要来卖山货。”
那管事生得一双透着精光的小眼睛,提溜提溜地在幼金身上转了几圈,捻着几根山羊胡问到:“你小子哪里来的这么些山货卖?要作价几何啊?”
幼金笑呵呵地学着古人拱手行了个半吊子的礼:“回管事老爷的话,我家是翠峰山上的猎户,这些山货都是我爹打的,因为家中老母病了,我爹就打发了小子到镇子上把山货卖了,再换些要钱回去给老母看病。”
听她这么说,那管事的也没再多问什么,示意她掀开背篓顶上的麻布后,细细检查了一番,最后要了八只山鸡,四只野兔。
***
幼金背着相对于来时沉甸甸,现在已经跟没有什么东西一般的背篓,怀里揣着苏氏昨日用麻布缝制出来的小荷包,里头装着卖山货所得的银钱,其实加起来不过几钱银子,不过幼金却觉得心头滚烫滚烫的。
出了鲜味斋后门所在的巷子,然后一路往西市集日大家摆摊的地方去了,幼金背篓里还剩了两只个头稍小,已经咽气的山鸡。她要趁着如今西市正热闹的时候,把这两只山鸡也卖出去。
进了西市赶集的街道,果然四处都是摆摊儿卖东西的人,幼金在人挤人的角落里终于找到了一处狭窄的地方,赶忙将背篓放下,然后才将两只咽气了的山鸡拿出来摆在地上。
看着四周不断叫卖的商贩,幼金张了张嘴,有些不好意思,前世今生两世为人,幼金都没做过沿街叫卖的工作,着实有些张不开嘴。
等幼金心里建设做得差不多准备张口叫卖的时候,一个穿着半旧细棉衣裳的中年妇人挎着篮子走了过来:“小子,你们家这野鸡怎么卖?”
幼金见有客上门,赶忙回神笑着应到:“四十文一只。”这已经是比活山鸡便宜了近一半的价钱,柳屯镇中,好点的猪肉、农家自养的鸡鸭都要二十几文一斤,况且这山货野味不比家禽易得,所以价格往往会比家养的贵上不少,要是活着的山鸡,可是能卖出将近四十文一斤的价钱!
但那妇人却皱着眉头扒拉着已经咽气的山鸡,然后嫌弃地拍了拍手:“你这小子也真敢开价,不过是咽了气的山鸡也敢开口就要五十文钱!一口价三十文如何?”
听完这妇人的话,幼金不由得有些想笑,感情这大婶时看她年纪小,想占便宜来了!不着痕迹地将被她翻过的山鸡稍稍往后挪了挪,然后笑着说到:“大婶儿,这三十文也太少了些,您别是瞧我年纪小就哄我。”
那妇人被她这般一说,脸上有些发烫,“忒”了一口:“两只都不知道咽气多久了山鸡,还敢拿出来卖,也不怕吃坏人报官抓你!”然后扭腰屁股气呼呼地走了。
幼金也不以为意,买卖不成仁义在,她也没想着这么快就能都卖了出去。见那大婶骂骂咧咧地走了,便又安静地缩回角落中继续守着她那两只山鸡。
事实证明,幼金的山鸡价格并没有叫高的,那妇人走后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幼金便以一只四十文的价格将山鸡都卖了出去,然后背着已经空了的背篓哼着小曲儿出了西市,回去的路上还花五文钱买了一大包饴糖、买了八个三文钱一个的大肉包子。
出了镇子,又碰到来时坐车的那位大叔,幼金便乐呵呵地交了一文钱上了牛车。如今日头已经高高悬挂在空中,赶完集家去的人也不少,不一会儿牛车上便满满地坐了五人,大叔便赶着牛车往翠峰山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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