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团子来袭
韩刺史额角青筋狂跳:“宋婉清!”
韩夫人给吴嬷嬷使了个眼色后,又给叶卿磕了一个头:“皇后娘娘,韩府妾侍柳氏兄长勾结孙府的证据已经找到。”
吴嬷嬷从内室拿出了那张赌坊开出的孙府替柳成还清三万两银子的担保书,呈给叶卿。
叶卿看完那担保书后,视线在韩刺史夫妇二人身上来回打转。
莫不是韩夫人想把证据交给自己让柳氏兄妹定罪,韩大渣男为了保全自己的小妾,不肯让韩夫人交出罪证,这才跟韩夫人起了争执,甚至打了韩夫人一耳光?
这样韩夫人突然求情和离就说得通了。
叶卿一通脑补,把事情猜了个大概。
她看韩刺史的眼神充满鄙夷,拿着字据起身:“陛下的行踪被泄露,兹事体大,此事本宫还是交与陛下定夺。”
韩刺史还想再说什么,一听叶卿这句话,脸色就颓然了几分,大有大势已去的感觉。
*
今日雨下了些,但天依然没有放晴的意思,萧珏一面得提防着安王的军队突袭,一面还得跟大臣们商议治水之法。
猛然得知叶卿有事寻他,萧珏本想跟朝臣们把治水之法定下了再过去,但寻思着大臣们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法子,就让大臣们自己先商量着,他出门去见叶卿。
下人把叶卿安排在了旁边的耳房。
萧珏进屋就瞧见叶卿穿着那件把她胸脯挤得颇为波澜壮阔的齐胸,他脸色有点臭。
再一看韩刺史夫妇竟然跪在旁边,萧珏视线落在韩刺史身上,一张脸瞬间黑如锅底。
他瞥了立在叶卿身旁的墨竹一眼,墨竹只觉得自己后背一凉。
那啥,她好像没哪里做得不好啊?
陛下方才那阴恻恻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叶卿见萧珏面色不愉,以为他是被打断议事有些不快,也不敢耽搁抬举,忙把字据呈了上去:“陛下,姓孙的能这般快知道咱们到了扬州府,是韩大人小妾的兄长传信过去的。”
萧珏一听,看韩刺史的目光愈发寒凉了几分。
韩刺史后背已经全叫冷汗湿透,他战战兢兢道:“陛下明查,臣不知那厮竟然吃里扒外!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想起昨日那场意外叶卿险些遭遇不测,萧珏面色就冷得跟那霜雪一般,他冷笑道:“小小一个妾侍的兄长,是怎么知晓皇后住在你府上的?”
韩刺史被问得哑口无言,他生硬道:“臣那妾侍天真烂漫,对她家兄并不设防,想来是这般才被套了话的。”
天真浪漫?
叶卿嘴角一抽,若不是顾忌着场合,她很想呸一声给韩刺史听听。
跪在一旁的韩夫人听到他这话,嘴角的笑意讽刺又苦涩。
萧珏不为所动:“朕此行是如何交代你的?”
屋外的雨又下大了些,电闪雷鸣的。
韩刺史额角的冷汗滴落在光洁的地砖上,他颤声答道:“行踪保密,万不可走漏风声。”
“看来韩刺史还记得。”萧珏目光幽冷:“难不成你是让你府上的妾侍接待皇后的?”
此话一出,韩刺史额前的冷汗掉得更严重。
皇后是一国之母,唯有正妻才能在皇后跟前露脸,臣子的妾便是再得宠,那也只能算半个婢子。
让妾侍接待皇后,不仅是不给皇后脸面,传出去也会叫人笑掉大牙。
韩刺史就是知道这一点,才让韩夫人打理此事,谁知还是出了纰漏。
他浑身都开始发抖:“臣不敢,是臣的发妻接待皇后娘娘的。”
萧珏揉了揉眉心,略有些不耐烦的模样,他扫了一眼跪在一旁的韩夫人,问韩刺史:“你府上的小妾和她兄长呢?”
韩刺史猜测帝王这是要降罪柳氏兄妹了,看样子他不打算在这时候动韩府。
他想了想萧珏如今的困境,挺而走险想求一个恩典,叩首道:“二人已受了罚,如今还被关在柴房。陛下,韩家几代单传,柳氏为我生下长子,望陛下开恩,饶她一命!”
萧珏的表情变得玩味起来。
候在一旁的王荆则是眼神复杂看了韩刺史一眼,若是细究,变回发现王荆眼神里带着几分怜悯。
何必要在帝王跟前作死呢?
叶卿听到韩刺史那话,气得脸都快鼓成包子了,这死渣男这时候还没忘记他心尖尖上的小妾呢!
她道:“既然韩大人同你的妾侍伉俪情深,韩夫人方才又求我做主帮她讨一封和离书,韩大人不如就把和离书写了吧。”
韩夫人已经把事做绝了,韩刺史心中恼怒,本想休书一封与她,不过他也不敢顶撞叶卿,便应了下来:“臣领命。”
这三字落在韩夫人心头,像是一记闷锤。
两行清泪从她眼眶溢出,她叩首道:“谢皇后娘娘。”
叶卿被韩刺史气得心口一堵,死渣男那话说的好像是她逼迫他一般。
宠妾灭妻你还有理了!
她转头看了萧珏一眼,见萧珏没有搭话的意起,便道:“那韩大人现在就动笔把和离书写了吧。”
韩刺史看向萧珏,萧珏点了一下头:“听皇后的吩咐便是。”
很快就有下人备了笔墨纸砚,韩刺史挥笔写下一封和离书。
和离书交到韩夫人手上的时候,她只觉得那些束缚在自己身上的枷锁像是一下子全都打开了。没有多少难过,更多的是解脱。
在韩府的这五年,她活得就像是一个笑话。
见韩夫人这般,韩刺史心底生起一股气,闷得慌,他道:“宋姑娘今后是打算入庵修行了么?”
这是在刺宋婉清拿了和离书怕是也没个容身之所。
宋婉清并未理会他突来的刻薄,只不温不火道:“我今后如何,与韩大人无关。”
这话又把韩刺史堵了回去。
他有心发作,但是帝后都看着,他只能把气往肚子里咽。
宋婉清给帝后二人都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韩刺史也准备退下,却听萧珏道:“王荆,把给孙明义报信的那二人带下去,严加拷问。”
韩刺史一惊,瞬间急了:“陛下,柳氏她是无辜的!”
萧珏此生最恨的便是别人威胁他。他刚登上帝位那会儿,借着朝堂不稳,倚老卖老欺负他资历尚浅不知如何处理朝政的那些老东西,如今仍在蹦跶的只剩杨相一人了。
方才韩刺史竟然不自量力想用如今这境况来威胁他,让他给他的小妾一个恩典。当真是愚不可及。
他笑了起来,绝对的美艳,也绝对的危险:“韩刺史反应这般大,会让朕觉得你们是同谋。”
韩刺史脸色一白,不敢再多言。
这些天他一直跟在萧珏身边,自然知晓孙明义犯下的是什么大罪。
他若被判为同谋,那绝对是得诛连九族的。
见此,萧珏这才继续道:“韩大人府上的姬妾出了问题,还是阖府彻查一遍,省的给人留下话柄。”
咋一听这是商量的语气,但其实就是在知会韩刺史一声,要搜他府邸了。
王荆抱拳应了声是。
韩刺史整个人都如丧妣考。
等韩刺史也离去,萧珏才偏过头瞧了叶卿一眼:“出气了?”
叶卿心中窝火得很,道:“男人都什么德行!瞧他把小妾宝贝的那个样子!”
萧珏觉得她这气鼓鼓的模样也怪有意思的,本想调侃几句,视线一扫过去,不出意外又落在了她鼓鼓囊囊的胸口上。
他当即把脸板了起来:“不是让你换件衣服么?”
对于萧珏的变脸叶卿表示一脸茫然:“我一听说韩刺史竟然打了他夫人耳光,哪里还坐得住。”
萧珏默默把让皇后没时间换衣服这条罪状也加到了韩刺史头上。
叶卿其实不是很理解萧珏为何会对她这身衣服抱有这般大敌意,她自己审视了一遭,觉得什么问题,便问:“臣妾这身衣服不好么?”
萧珏睁眼说瞎话:“不好看。”
叶卿:……
验证完毕,狗皇帝审美无能!
她负气想离开,走到门口出才猛然想起自己早上想到的治水法子,瞬间就折回来。
“陛下!臣妾有一个既能防止洪灾又能困住叛军的法子!”
萧珏坐着,见叶卿突然小跑过来,只觉得她胸口那被齐胸勉强挤进去的两团几乎要撑破衣服抖出来。
他觉得自己鼻头有点发热,忙默背清心咒。
猛然听到叶卿的话,瞳孔一缩,问:“你有法子?”
叶卿点头,神色间有些兴奋:“堵住关门峡,雨水就能往盘云峰周围的低地汇聚,江南河道这些天应该还会涨水,若是把水流往关门峡引,届时盘云峰就会被大水困住。”
这个想法不可谓不大胆。
但是细细琢磨,也不乏道理。
萧珏问:“若是洪水泛滥,淹了盘云峰往这边漫过来该如何是好?”
叶卿提起之前韩刺史用的毛笔蘸了墨汁就开始在纸上画简略的地形图。
“关门峡的峡口极低,堵住了峡口大水也只能漫到盘云峰一半的高度,我们这边地势高于盘云峰的半山腰。届时发大水,多余的洪水只会从峡口上方泄出去。”
关于山形地势的高低,叶卿是从那几册书中找到数据的。
萧珏听了叶卿这个设想,久久不语。
就在叶卿以为他是不同意这个过分荒谬的想法时,萧珏突然开口:“这是谁想出的法子?”
他不太相信这是叶卿能想到的东西,封峡口,引河渠,便是工部那群人也不敢这么异想天开。
叶卿也没想说这是自己想到的,她撒谎不带打草稿的,张嘴便道:“是臣妾的兄长让臣妾转告陛下的。”
叶卿原本是想把功劳让给叶尚书的,不过想想叶尚书那些德行,算了算了,她还是扶持自个儿胞兄吧。
思极叶建南那离经叛道的性子,萧珏倒觉得有几分可信度了,他道:“你兄长还懂治水?”
人呐,一旦扯了一个谎言,就会扯出更多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