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簌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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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黛被太监迎着进入养心殿,最后带入内室。
隔着一层珠帘,她跪拜下去:“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一阵细碎咳嗽后,低沉虚弱的声音从珠帘后头响起:“赐座。”
沈初黛坐在椅子上,余光悄悄瞧了眼里头的身影一眼,只是珠帘遮挡地太过牢实,根本看不清什么。
她还从未见过皇帝长什么样子,每次见都是低着头,要么便只能看到背影,也不知晓新帝长什么样子。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想法,一只如细瓷般白的指尖轻撩起珠帘。
皇帝长得出奇的俊逸,虽是病恹恹的模样,就如山水画一般,眸中雾气连绵,沉得宛若深潭。
眉目间阴郁冷戾却融洽着天家威严,雍容清贵得让人不敢直视。
沈初黛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来,吃了一惊忙是垂下首:“臣女失礼。”
又是一阵细碎咳嗽袭来,可这次似乎夹杂着清浅的笑意。
止住后,皇帝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赏赐喜欢吗?”
沈初黛愣了下,这些日子唯一的赏赐便是救下小世子之后的赏赐,可那赏赐是赏给哥哥地,问她喜欢做什么。
不过那赏赐里确实有女子的物品,皇上应是指这个吧。
她便道:“回皇上的话,臣女喜欢。”
“你救了朕,可有什么想要的?”
沈初黛回道:“救皇上本就是臣女该做的,臣女不该要赏赐。”
皇帝轻轻旋了下手中的玉石扳指。
他开口:“若是朕一定要赏你呢。”
沈初黛犹豫了下:“若是皇上一定要赏臣女,便赏饶过魏家满门的性命吧。”
倒不是她圣母心发作,而是她知魏思梧是无辜的,恐怕就连她自己都不知晓自己为何手中多了一柄匕首。
魏思梧与她们一般,不过也是作者手中的炮灰,注定是帮男女主上位的工具人而已。
想想便觉得可悲。
皇帝有些意外,他原以为沈初黛会选择出宫。
他一早便让人收集了有关她的资料,听说她在边境的时候女扮男装混迹军营,虽是忠国公之女却不自持身份,军功都是自己一刀一刀拼出来的。
十五岁后方才被父亲带回京城,之后便鲜少出现在世人视线中。
收到忠国公折子的那刻起,他便知晓沈初黛并不愿留于宫中,是他太渴望她的明媚鲜活,自私地想要将她攥紧在手中,故而毫不犹豫地将折子给打了回去。
可她却从未怨过,甚至于不求回报地救了他。
他一出生便被钦天监的一道卦打入无边黑暗。
那道卦说他凶煞命格克尽亲人,注定无法活到十七岁,纵使侥幸存活也会沉溺于无限痛苦中。
众人皆知今日是选秀大典,可没人知晓今日也是他真正的寿辰之日。
他本该活不过今日,是她破了这诅咒。
同他一般被身份桎梏着,注定要带上面具枷锁生活的。
这紫禁城没必要再多一个了。
他沉默了片刻:“朕会给你想要的。”
你的自由。
作者有话说: 照旧~~抽五个送红包~
☆、第十三回
皇帝实现了他的承诺,魏家得以免除一死,然而流放的命运却是逃脱不了,流放的地点同邱禄一般,皆是清苦的岭南。
因着采选出了纷乱,选后大典延期一个月,这段时间被留下牌子的小主们住在储秀宫跟着教养嬷嬷们学习宫廷礼仪。
其中最数拔尖的便是穆宜萱与沈初黛。
与穆宜萱从小生长在宫中所不同,沈初黛是两年前才回的京,每个礼仪动作都能尽善尽美婉转自然,实在不易。
两位小主虽是都被教养嬷嬷殷切地赞叹,可穆宜萱明显能察觉到嬷嬷们在夸赞沈初黛时更真心些。
就连在她身边献殷勤的秀女也少了一部分,跑去了沈初黛身边。
小姐妹们的提议就像一颗落入土壤中的种子一般,在她心里发芽壮大,终究是冲破了那层障碍,穆宜萱答应了这个提议。
刚用完晚膳没多久,秀女梁媛突然找上了沈初黛,声称自己丢了母亲遗留下的玉佩,似乎是掉在了白日里学习礼仪的宝华殿。
夜里头黑,她不敢一个人独去,便想请沈初黛陪她一道去。
梁媛原本也是围在穆宜萱身边众多秀女的一个,不过自从救驾事件后,她便跑来了沈初黛身边,小心翼翼地接近讨好。
沈初黛对于她,倒是不反感,随手披上大氅又拿了灯笼便想同她一道去。
刚踏出门,沈初黛步履又停下,转过头去瞧她:“宝华殿实在有些大,不如叫上嬷嬷与宫女们一道帮着找吧。”
梁媛害怕地摇了摇头:“沈姐姐,此时出储秀宫本就不合礼数,我可不敢叫嬷嬷她们知晓。”
她出自小门小户,又是家中庶女,平日里谨小慎微,对嬷嬷宫女们都极是客气,小心翼翼。
这般反应倒也算正常,沈初黛却隐隐觉得她的害怕里还有藏着别的东西。
她开口道:“既然晚上出宫不合礼数,不如明天我们起早些,提前一个时辰起身去找吧。”
梁媛有些紧张地攥紧了指尖,脸色也白了白:“沈姐姐,这玉佩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念想,我要是不去找,想必这一整晚我都没法安睡了。沈姐姐求求你了,就帮我一回吧。”
沈初黛眸光在她脸上兜转,直到把她看到背后沁出汗来,这才轻轻一笑,提着灯笼走在前面:“走吧。”
夜里的紫禁城褪去了白日的喧嚣,红墙绿瓦上挂着一只只莹莹焦黄的灯笼,混合着冷白的月光,悠悠地洒在青石道路间。
长长的廊道间仅有两人脚步的声音,梁媛害怕地将脸庞往衣领里缩了缩,紧跟上了沈初黛的步伐。
两个人轻声先聊着走到了宝华殿的门口,梁媛提前一步去推开门,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回头道:“沈姐姐……”
她唇微微颤着,眸中地紧张似乎要溢出眼里:“我突然想起下了课,我还去承安殿看了看,这玉佩也可能掉在了承安殿里。你能不能帮我去承安殿找找?”
沈初黛几乎猜到梁媛的意图,以梁媛的性格与胆识,必定受人威逼利用,她只是有些好奇这背后之人究竟能做到何种地步。
她轻声道了句“好”,掉转过头进了对面的承安殿。
梁媛眸光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直到那一点光亮逐渐湮没在黑暗中,她这才忍不住瘫坐在了地上,无声落了泪下来。
***
沈初黛提着灯笼进了承安殿,这殿里空空荡荡地,就连窗户也紧闭着,垂下地帷幔纹丝不动,空气中散发着一阵不易察觉的幽香。
她刚走进没几步,门口的门吱丫一声关了。
沈初黛转身回头,只见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站在门边,他将火折子打开点燃了屋子里的蜡烛,他不慌不忙地将门口四个蜡烛都点了方才回头朝她嘿嘿一笑:“沈小姐。”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迷人。
这个道理郑桧一早便知,只是从来没有今日体会这般深,只见盈盈烛光落在她脸上,眸光婉转,含情凝睇,宛若从古画中走出的美人,姝色无双,妩媚天成。
她就俏生生地站在那儿,等着他去好好疼惜一番。
郑桧心砰砰地乱跳起来,一步一步靠近美人:“我是荥阳郑家郑桧,当今太后是我亲表姑。我实在爱慕沈小姐良久,沈小姐若是愿意跟了我,我便向表姑提出婚事,郑夫人这个位置便是你的。”
沈初黛轻轻一笑:“我若是不愿意呢?”
郑桧有些燥热的解了一颗盘纽扣,不怀好意地道:“这可就由不得沈小姐了,这里可什么人都没有,沈小姐就算是叫破喉咙也没用,还是好好从了我才是。”
沈初黛嗓音泠泠:“不要过来。”
抗拒的冰美人更有诱惑性,郑桧被激得心肠澎湃,忙是加快了脚步恨不得立马勾住她盈盈一握的腰间,与她共赴巫山。
眼见着美人就在一步之遥,郑玖咽了一下口水。
只是还未来得及触碰到她的一丝一毫,美人冷凝着俏脸,一抬脚便将他踹……飞了。
踹……飞了?!!
郑桧呆愣地躺在冰凉的地上,若不是尾椎几乎裂了一般的痛感,以及离沈初黛三丈远的距离,他是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美人纤细的一腿竟是有这般大威力。
沈初黛幽幽地说道:“我都说了不要过来,怎么不听呢?”
她从靴子里拔出一只刀锋泠泠的匕首,一步一步地往他的方向走去。
郑桧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惊叫道:“你想做什么?!”
他想爬起身逃跑却是悲哀地发现,刚刚沈初黛一脚重伤了他的尾椎,只要一动那疼痛便贯彻全身。
在极大恐惧下,再美得美人他也顾不得欣赏了。
郑桧惊恐地不断大叫着:“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来人啊,救命啊,快来人,有没有人啊!”
只可惜他为了方便行事,一早便将人调离了这附近,周围空荡荡地连鸟雀都无,只有回声回应着他的无助。
沈初黛笑吟吟地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就算是叫破喉咙也没用,这句话我奉还给郑公子。”
话语刚毕,她便毫不犹豫地将匕首猛地落于郑桧两腿之间。
祸出于此,便是祸根,她便替他除了。
随着郑桧一声凌厉惨叫,沈初黛丝毫不为所动,身姿轻盈地提起了一旁的灯笼,推开了承安殿的殿门,走了出去。
只是刚走了两步,她便突觉不对,顿住了脚步朝一旁看去:“什么人?”
那里站了个修长冷冽的身影,男人的脸隐没于阴影处,直到她抬起灯笼,微黄的灯光落于他脸上,他的容貌平淡,眸底暗沉如墨色堆积。
不是旁人,正是戴着“祝止译”面具的陆时鄞。
沈初黛吃了一惊,随即冷下声音:“祝小侯爷这是一早便在这儿看好戏了?”
陆时鄞神色有些懊恼:“有些迟了。”
“诶?”
陆时鄞淡淡解释:“来的时候,这家伙已经鬼哭狼嚎起来,便未进去坏沈小姐的事。”
沈初黛脸色这才微缓,轻轻福了个身:“多谢小侯爷,事关小女清誉,那就请小侯爷勿要将今日之事告知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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