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簌晓
沈初黛突然察觉不对劲:“您刚刚说的在那等的不是‘参知政事和礼部尚书’吗?”
“啊,我记错了。”陆时鄞想要将此事敷衍过去。
沈初黛惊了:“他们是不是根本没有来?”
见她还想追问下去,陆时鄞极为明智地用唇封住了她的唇,于是新一轮火焰又被点燃。
☆、第六十二回
如梁谷蕾所说, 接下来的日子她几乎每日都奉着礼物,前来坤宁宫求见。有时沈初黛不愿见, 她倒也不恼, 安静地在殿外等上几个时辰,方才离去。
至于陆箐然, 她似乎执了意想要去和亲,沈初黛还未来得及决定好, 便收到了从慈宁宫拟定的懿旨, 将陆箐然公主许配给大梁三皇子梁勋的旨意。
陆箐然竟是也去慈宁宫求了赐婚。
虽然二人抵达大梁后才是正式的婚礼,可这之前也有不少东西需要忙, 譬如给陆箐然分配赐地、准备嫁妆。
这些事宜沈初黛忙了大半个月, 在此期间梁谷蕾来的更勤了, 可她大多时间以忙的理由拒绝接见。
直到大梁使团要离开的前一天, 梁谷蕾并未前来,而是派了她的贴身婢女前来。
原是她染了风寒,不适宜入宫, 可今日是他们在大邺待的最后一日,自此以后她便要重新回到大梁,此后再没有相见的机会。°)?理( ?° ?? ?°)?
梁谷蕾的贴身婢女阿芝几乎以祈求的语气相求,请求沈初黛摆驾前去见梁谷蕾最后一面。
这便是古代社会的无奈之处, 大梁与大邺都城相距遥远, 一旦梁谷蕾回去,恐怕余生她们再无见面的机会。
沈初黛终究还是出了宫,从库房中挑选了几样礼物, 这才坐了马车前去。
到达时梁勋并未在宅院中,而梁谷蕾受了风寒也未能起身在门口等候,站在门口的大梁和亲使团的侍卫。
沈初黛在阿芝的指引下进入宅院,这是她第一次前来拜访梁谷蕾,也是第一次抵达他们安置的宅院,这宅院不如宫中气势恢宏、富丽堂皇,倒是特地选取了南方的建筑风格,里头尽是小桥流水,一副静谧模样。
让沈初黛觉得有些奇怪的是,梁谷蕾院子门口的侍卫良多。阿芝并未将她指引前去“花厅”之类见客的地方,而是直接将她带去了房间门口。
沈初黛微蹙了眉,不留痕迹地扫了眼闭紧的窗户问道:“公主的病情已经重到如此程度,启程回大梁的日子需不需要延后?”
阿芝微垂着首,恭恭敬敬地答道:“回娘娘的话,公主的病情实际并无大碍,只是身子虚浮起不了身,回去皆是坐马车,想来并无影响。”
沈初黛瞥了她一眼,这才走进了房间,只是她足尖刚踏入一步,身后便传来落锁的声音。她猛地转过身子,果然门已经被锁死。
她忙是去试探窗户,想来对方也是一早准备好了,窗户也从外头封死。
沈初黛有些生气,原是以为这是梁谷蕾给她下的套,刚想一脚将这房门踹开,却是听见床榻那儿有微弱的呼吸声,那声音非常轻缓,轻得她进来时都未注意到。
她顺着声音寻过去,下一幕却是令她惊愕。
梁谷蕾一袭海棠红罗裙躺在床榻上,胸前被插了一柄匕首,她脸毫无血色,苍白的如纸一般,仿佛轻轻一阵风就能将她土崩瓦解。
正是因为她脸颊的白,便显得她衣裙的红尤为刺眼,血迹氤氲了大片大片的衣裙,衣裙红得她竟分不清,那究竟是布料的红还是血液的殷红。
梁谷蕾似乎也听到声音,看了过来,毫无血色的唇瓣微微一颤,终究勾出一抹欢欣的笑。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的笑转瞬即逝,欢喜也化为了无尽的惊恐。
她几乎要用尽全身气力嘶吼道:“快走,快离开这里!”
沈初黛一瞬间脖颈宛若被人灌进冰水,心沉了下去,确实有人故意设套,套的却不止是她,还有梁谷蕾。
她来不及细思,快步上前想要帮梁谷蕾拔下胸前的匕首,再为她止血。
触及匕首刀柄之时,一只满是血迹的冰凉手掌覆盖了过来,梁谷蕾眼角晶莹闪烁,话语如丝虚弱:“没用的,我……救不了了,我失血过多,还中了毒。”
她的唇角渗透出一丝黑血,她已无力气去擦拭,只能尽量笑着掩饰:“临死前最后能见到您,我很欢喜,也很难过,您快走。”
她的死会为沈初黛惹上怎么般的祸事,她心中清楚万分,可她难过中还是忍不住欢喜,至少沈初黛终于肯来见她了。
沈初黛抿紧唇角,却选择了留下未离开。
既是有人特地为她设局,必定是筹划的精妙,此时走也是来不及了,倒不如想想究竟要如何解决。
她稳了稳心神,急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梁谷蕾声音轻得宛若一根羽毛在空中飘荡:“我撞见了他们密谋,他们要杀了三哥,破坏大梁与大邺的和亲,他们想要边境重燃战火。可是此事被我撞见,见事情败落,他们干脆选了我。”
“我原是不理解为何不干干脆脆地杀了我,直到看到了你进来,我才知晓……他们想做得远比我想象的更为可怕,更为阴毒。他们要你这个大邺皇后杀了我的结果……所以大梁与大邺这一仗非打不可。”
“密谋?他们是谁,你可知晓。”
梁谷蕾艰难地从唇齿间吐出字眼:“是……我大哥。”
沈初黛心猛地一沉:“梁永,可他不是主和派?”
协同陆时鄞处理政务的时候,她也听到不少关于大梁的消息,大皇子梁永性情温和、平易近人,不喜战争,而二皇子梁威的脾气秉性却与大梁皇帝如出一辙,极力支持父皇开疆扩土的决定,反倒是梁永屡次上奏,希望平息战火。
她话语问出口,这才意识道什么。
梁永这招做的太绝,杀了大梁皇室最宠爱的公主,再嫁祸于她这个大邺皇后,大梁与大邺势必有一战。大梁与大邺重燃战火,最受怀疑的不是主和的大皇子梁永,而是二皇子梁威。
而她沈家因出了一名杀掉和亲来使、破坏两国结亲的凶手,众大臣势必要联名上书,请求将驻守于大邺、大梁边境的沈桦安换掉。
到那时兄长被换掉,沈家军必会起争议,大梁便能挑此时机,如探囊取物一般攻下边境城池。
梁永此举,是一举双雕!不仅能除去她沈家这个眼中钉肉中刺,更能除去争夺大梁皇位的竞争者,他的亲弟弟梁威。
纵使知晓皇位争斗的过程总是浸满鲜血,沈初黛还是不禁打了个冷颤。
梁谷蕾虚弱地扯开一抹嘲讽的笑意:“娘娘您猜到了是不是,这是让你见笑了,你快走……他们定会对你不利!”
她是亲身经历过战争的人,自然是知晓战争的可怕,虽是梦乡是成为一名英姿勃勃的将领,可在此之前她希望世间再无战火。
所以当时父皇下达了与大邺结亲的旨意,梁谷蕾十分开心,这代表着边境百姓终于有几年喘息的机会,得以调养生息。
可是她没想到,原来这世间不是所有人都同她这么想的。比如她最亲爱的哥哥,在他眼中人命亲情都没有,那金光闪闪的皇位、至高无上的皇权重要。
“来不及了。”沈初黛摇了摇头,“他既是作出此事,必定是筹谋布置了一切。”
她冷静下来,想要将梁谷蕾胸前的匕首□□,可没有止血药,她试了几回终究还是收回了指尖。
梁谷蕾泪涌出来,她很少哭的,可现在她心头绝望,鼻中酸涩:“对不起。”
她不该任性地跟来,若不是她……沈初黛也不会惹上此等祸事。
“你没有错。”沈初黛话语柔和,“错的是他们。”
梁谷蕾想扯唇笑,就在这时却忍不住呛出一口血来,黑红的血迹被溅到鹅黄绣迎春的帷裳上,像是开了大块大块的黑色花瓣。
就在那一瞬,她感觉身体里的生机被快速抽离,她唇瓣微动,连一个字、一个词都说不出来。
梁谷蕾就这般死了,她那双清亮闪着泪光的眸子依旧大张着,似乎是不甘心、依旧想要多看看这世界几眼。
她还是这般年轻,她才十八岁,她是大梁皇室中千娇百宠的公主,可她的死却变成了亲哥哥阴谋中的一环,这致命的一环。
沈初黛伸出指尖温柔地将她眼睛合上,沉默半晌站起身来,而房门就在此刻吱丫一声开了,紧接着传来了纷杂的尖叫与吵闹声。
这些尖叫声引来了大梁和亲使团的侍卫,见着公主被杀,他们脸上涌上无尽愤怒,眸中冒着火火焰,不知是谁混在里面喊了一声:“杀了这个凶手,给公主报仇!”
这一声带起了下一声,一声接一声,到最后所有侍卫都拔出了刀剑,沈初黛带出来的人手并不多,但也毫无畏惧地拔出刀剑。
两方争锋相对,僵持了一会儿,终于大梁和亲使团的侍卫动起了手来。
接过歌七递来的刀,沈初黛仍是有些心神恍惚,直到血腥温热的液体迸溅上脸颊,看着自己带着的人被打得节节败退,她才终于咬了唇拿起刀加入战局。
这一场血战,她打得实为狼狈,敌众我寡、她又无法下死手,对方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
沈初黛与带来的几人,被他们包围在圈里,就算打倒了一批新的一批还会涌上来。
终于在快要支撑不住时,门口传来了整整齐齐快速行进的脚步声,大批的禁卫军赶了过来,将大梁和亲使团的侍卫全部生擒。
沈初黛已经打得麻木,一时间停了下来,竟是头晕目眩、几欲昏倒,她身形晃了晃就在咬牙坚持之时,身后却是传来温柔的一声轻唤。
“阿黛。”
陆时鄞被禁卫军簇拥着,他坐在轮椅上,精致如水墨画的眉眼氤氲着疼惜。
“阿黛。”
第二声落,她终于眼前一黑往后栽了下去,栽进了他温暖的怀抱里。
☆、第六十三回
边境邯城
书房内, 邯城知府谢奇元、副将张鉴正同沈桦安商议着政事,谢奇元将日常政务禀报完, 张鉴方才开口汇报:“沈将军, 城中又混入了疑似密探的可疑人员,被守军抓住后不等拷问, 便服毒自尽。”
这已是本月的第三例。
沈桦安不由紧锁眉头,大梁与大邺在世宗皇帝时期便结了仇怨, 大邺邯城毗邻大梁, 他自小在此长大,自记事起便是战火不断。
直到今年他重新回到邯城, 大胜了两场战役, 加之大梁大皇子梁永力排众议, 屡次向大梁皇帝上书请求和解, 终于大梁皇帝松了口,愿以割地与姻亲求得同大梁和解。
这消息传来,最高兴的无疑是邯城的百姓与守军, 可沈桦安却总隐隐觉得此事并不如他想象中那般简单,数年的结怨真的能就此消散吗?
他的预感告诉他并不能,便下令所有守军不得松懈,加倍严查城中人员。
果然虽然大梁的和亲使团早已抵达京城, 可邯城也未消停下来, 不断有疑似大梁密探的可疑人员一批一批地混入城中,似乎是在搜寻什么。
那群人显然是死士,根本不等拷问, 便直接咬破藏在牙根的毒囊,服毒自尽,便是偶然抓得的活口,任凭怎般行刑都松不了他们的口。
邯城同京城相隔甚远,消息传递需要好几日时间,上一次传来的消息称和亲的人选终于定了下来,是刚回皇室认亲的陆箐然公主。
虽是和亲人选定下,可和亲车队从大邺京城抵达大梁皇城中间路途遥远,恐生事端。
沈桦安同他们根据那些可疑人员的入城轨迹研究了一番,却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只能吩咐下去:“将邯城戒备加严一倍,所有人不得懈怠。”
分明是八月该炎热的天,彼时大风却席卷着整个城池,院中常青树木的叶子被吹得瑟瑟作响,掉落了一地。
穆宜妗全身着宽大的盔甲,只露出一张特地用泥涂黑的清秀脸庞,她端着托盘走在回廊中,皮肤被这风吹得生疼,若不是这盔甲有十几斤重压在身上,以她瘦小的身姿定是要被这大风吹得站立不动。
她心头爱慕沈家大公子沈桦安,知晓两家的嫌隙,便一直将爱意隐瞒心底从未表露,只要他平安喜乐,她便是满足了。
这样的状态穆宜妗以为自己可以一直保持下去,直到成国公府梁天志定亲的决定被兄长定下。听传闻说梁天志可是京城有名的纨绔,据说夜夜留宿于青楼,是个不成器地。
她也希冀着说不定这传闻并不可信,寻了一日偷偷溜出府去,蹲在成国公府门口等梁天志出现。
那一日梁天志却未出现,听说他在城郊安置了个外室,那日便是去那儿了。第二次她选择在梁天志常去的青楼蹲点,果然蹲到了他,她男扮女装跟着进去,梁天志与青楼女子厮混的暧昧神态击垮了她最后一道防线。
回去后穆宜妗想方设法想要取消与梁天志的定亲,可在家中她人微言轻,几次抗争最后都不了了之。
见此事是板上钉钉,不可更改,穆宜妗终于做了决定,破罐子破摔买通了军中人员,顶替了旁人的身份混入军营,跟着沈桦安一起来到了边境邯城。
兄长便是再权势滔天,他的势力也没法遍布全大邺的每个角落,至少邯城是沈家的天下。在这儿她可以不必担心兄长的追寻,而且这里有沈桦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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