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皇帝一百回 第71章

作者:簌晓 标签: 天作之和 甜文 穿越重生

  下一瞬陆时鄞一句“此事朕还需要同摄政王商议商议”,又打破了他们的猜想。这些提议本就是摄政王命他们提的,介于忠国公是穆家的世仇,他为了避嫌甚至今日早朝都称病未来,就是准备借他们之口促成此事。

  不过既是皇上松口,此事便成了十之□□,众臣们终于松了口气,心满意足地离开。

  随着养心殿的门关上,陆时鄞眼眸中的锋芒也一寸一寸地显露,国家大难之下,这群老狐狸不想着如何保家卫国,尽是将心眼手段放在对付政敌身上。

  大邺的根基早已腐朽,若是能有一道火燃尽这些便好了。

  赵西端了参汤进来,见陆时鄞正换上禁卫的服饰,微微一愣:“皇上已是一日一夜未歇,忙了一整天不如歇息片刻再出去吧。”

  “死后自会久眠,此刻朕没有歇息的资格。”

  *******

  月亮幽幽一轮点缀着天际,这是一个炎热又寂静的夜晚。

  沈初菱拿了令牌进入宅院,湖心亭被星星点点的灯笼点亮,湖中倒映着光晕极是好看,亭中站着一个高大修长的人影。

  她走近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元力?”

  男人转了过身来,果然是那副熟悉的面容,沈初菱不禁泪涌出来:“元力,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梁勋静静看着她,突然开口道:“沈小姐这般在意我的生死,竟是不惜姑娘家的名誉,深夜前来?”

  沈初菱微微一愣,随即垂下长长的长睫,神色不明。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沈小姐喜欢我?”

  沈初菱咬了唇不言语,却见他轻轻一笑:“不肯承认也无妨。只是可惜,我这个将死之人,恐怕往后再无机会听到沈小姐的真心话了。”

  沈初菱一惊:“什么叫将死之人?”

  “大梁与大邺开战不必可免,到时候我们这群人的下场,沈小姐应该知晓才是。”

  “可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是不成名的规矩。”

  梁勋扯开淡淡的嘲讽笑容:“不给大梁留软肋,这也是不成名的规矩。”

  沈初菱脸色愈来愈白,沉默了良久似乎下定了决心:“我救你出去。”

  夜色掩盖下,经过门口守卫查验过身份后,一辆小马车缓缓行驶出宅院。

  就在拐弯后通往大街的路上,却是被一群身着禁卫服饰的人拦路劫下,车中的梁勋被刀逼着下车。

  他踉踉跄跄地走下了车,下意识抬头看去,禁卫中站着一个颀长清贵的身影,面容虽是普通,通身却是金尊玉贵的气场。

  梁勋心头一惊,似乎意识到什么,低头看了眼沈初菱,果真瞧见她清秀的脸庞上满是愧疚,在他的目光之下,低着头跑到了对面人群里。

  她的身影瘦小,很快便淹没在人群中。

  陆时鄞眸光淡淡:“没什么想说的吗?元公子。”

  他顿了顿又道:“或许该称你大梁三皇子。”

  梁勋咬着牙收回了眸光,轻声道:“这话倒是有意思,我能有什么好说的。”

  陆时鄞定定望了他许久,直到将他看得全身发毛,这才轻轻一笑,话语却像是重雷击落在梁勋心里。

  “三皇子,难道不想说说,亲手制造了妹妹的死亡,又栽赃给亲兄弟,是什么心情吗?”

  

  ☆、第六十五回

  梁勋微眯眼眸, 不由更加正视面前的男人,面上却是装出一副无辜神色:“此话为何意?”

  陆时鄞淡声道:“我抓你, 便是有实足的证据, 此时狡辩已是无意义。”

  他吩咐道:“把他押进大理寺。”

  就在禁卫要上前一刹那,却是从天降落数十黑衣人, 拔出刀剑将梁勋护在身后。

  梁勋轻轻一笑:“如今全天下皆知,大邺皇后娘娘刺杀大梁公主, 破坏两国结亲, 就算我说出实情又如何,他们是不会信的, 大梁与大邺势必一战, 局势已经定了, 便不可逆转。”

  见他承认, 躲在禁卫军身后的沈初菱神色微变,怒斥道:“梁勋,你这个禽兽, 亲妹妹你也下得去手!”

  本来听从皇上吩咐时,她还有些奇怪,为何皇上要她引梁勋从宅院中出来,只能猜测着或许宅院里有摄政王的人, 不方便问梁勋一些细节。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地, 梁勋竟然是这一切的主谋。

  梁勋神色微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又冷下脸庞:“那又如何,要想实现大业, 总是有血、有牺牲。”

  他母亲身份低贱,又早早逝去,在偌大的大梁皇宫里,他孤孤单单、无人庇护,他是咽了多少的辛酸泪才得了父皇的喜爱,爬上这一步。

  可在父皇眼中,他的所有努力都比不上“皇后的血脉”这个头衔,大哥二哥不必费心讨好,便有最优渥的生活、顶级的老师教授,甚至于到皇位传承时,全国人的目光也仅仅停留在他们身上。

  可他呢,他什么都没有。

  作为一个战败国的使者,千里迢迢地赶来大邺,冒着身死的危险迎娶大邺并不受宠的公主,只为给兄长们争取几年和平的时光,好让父皇专心从这两个儿子里挑出最适合登上皇位地。

  而他梁勋,就算做再多、受得褒扬再多,从来也不在父皇的考虑中。

  若他想要争取什么,就要让大梁彻底乱起来,这样他才好从中谋利,争取他该得的。

  沈初菱气笑了:“你倒是说得轻巧,拿别人的命做牺牲,若是旁人也拿你的命做垫脚石时,你也会这般说吗?”

  梁勋静静望向她的方向,扯出一丝苦笑:“你又怎么知晓,我未做过呢。”

  陆时鄞一声嗤笑从薄唇中泄露:“真是可笑,既是知晓这滋味,却还是用同样的方式施加给了无辜的人。”

  梁勋将心头的苦涩咽下:“她是王皇后之女,便算不得无辜。”

  “我没空同你们废话。”他彻底冷下神情,吩咐道,“我们走。”

  “恐怕殿下走不了。”

  陆时鄞话音刚落,前后街角便涌上了密密麻麻,装备精良的护城军将街道挤得水泄不通,梁勋便是武艺高强,也插翅难逃,更何况他不过是一个沉迷于权术、手无缚鸡之力的政客。

  梁勋神色猛地一变:“你究竟是何人?”

  直到他被护城军抓走,他也未能得知答案。

  沈初菱这才从禁卫军中走了出来,她看着梁勋的背影,神色黯淡几秒随即又神情一凛。

  “皇上,他说的对,就算他承认罪行,天下人也不会相信,阿姐的名声也无法恢复,大梁与大邺势必一战,局势也不可逆。”

  沈初菱清秀的脸庞满是忧愁:“皇上,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除非时间逆转。”

  他声音太过轻,沈初菱根本未听清,她扬起脸庞有些疑惑:“皇上,您说什么?”

  “照顾好你阿姐,若是她有什么冲动之举,务必要拦下来。”

  ******

  阿姐虽是军营出身,性子却最是温和,沈初菱本不觉得阿姐会有什么冲动之举。

  直到第二日传来“皇帝早朝时被摄政王派来的刺客刺死”的消息,她看着阿姐步履匆乱地前去,红着眼睛站在门口望着皇帝的尸体,沉默了良久,随即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

  沈初菱赶忙跟上,却是发现阿姐随手抢了马厩中的马和禁卫手中的刀,便一骑往宫门外冲去。

  歌七见状也抢了匹马,沈初菱生怕阿姐作出什么傻事,硬是拦了歌七的马匹一起跟了上去。

  摄政王府虽有精良府兵守着,却耐不住事出突然,沈初黛调集了整整两倍多的护城军杀了进去,一路杀到穆冠儒的书房。

  她一脚踹开他的房门,眸子里满是泪,神情却麻木异常。

  皇帝身死的消息还未传进摄政王府,穆冠儒站在书房里微凝了眉,见她这般神色有些奇怪:“发生什么了?”

  沈初黛没有做声,拔出刀便要往穆冠儒身上砍去,一个纤细身影却是高声唤着“阿姐”,从门外成冲了过来,紧紧保住她的腰身将她往旁边倾倒去。

  沈初黛一时不慎,刀锋便斜了过去,堪堪只切下穆冠儒一片衣角。

  她还想再砍去,沈初菱却是突然冒出来护在穆冠儒身前,尖声唤着:“阿姐,不要。”

  “滚开!”

  沈初黛双眸杀气腾腾地望着穆冠儒,在触及陆时鄞尸体的那一瞬,她心神震颤。

  一贯的冷静都荡然无存,虽是见过他死了那么多回,早该麻木地、早该冷静地利用这段时日多调查些事,可她……做不到,完全做不到。

  要她如何做到。

  沈初黛跨过沈初菱,便又举刀朝穆冠儒砍去。

  沈初菱尖声道:“阿姐,是皇上!皇上有话叮嘱。”

  沈初黛的刀锋离穆冠儒身体不过毫厘之差,她微微一愣:“什么?”

  “皇上说‘若是您有什么冲动之举,务必要拦下来’!他还说叫您不要伤心,也千万不要做傻事。”

  沈初黛握刀柄的手一颤,刀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她那根绷紧的弦彻底断裂。

  她终于忍不住,蹲下身哭了起来。

  穆冠儒虽是不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也能从如此情形中窥得一些。

  他眉头紧皱:“皇上死了?”

  沈初菱虽然方才保护他,却不过是因为皇上叮嘱,如今听他这般话倒也怒了:“你装什么无辜,人证物证俱在,是你杀得皇上,竟还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我没有。”

  “你就算狡辩也无用,待会儿大理寺便来人。纵使我阿姐不杀你,你身压弑君之罪,过了秋收必要问斩。”

  穆冠儒眸光落在蹲坐在地上的沈初黛,钗环大概是在厮杀的时候掉了下来,乌黑丝发有些凌乱,纤细的双肩颤抖着,忍不住地低噎出声,似是有无尽的悲凉。

  她一向对他冷若冰霜,他还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

  她是在为陆时鄞哭泣吗。

  穆冠儒不禁想,若他死了她可也会掉一滴眼泪,或许会掉吧,掉下喜极而泣的泪。

  纵使他屡次出手,不断刺杀陆时鄞,可这一次他真的未做过。

  这一刻不管旁人如何想,可穆冠儒不希望她误解他。

  “沈初黛,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有。”

  沈初黛肩终于停止了颤动,她扬起了脸庞,长睫仍挂着泪珠,神色却是冰冷:“穆冠儒你同我装什么蒜呢?人证物证俱在,若不是你,还会有谁……”

  她话语却是猛地一顿,神情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