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皇帝一百回 第79章

作者:簌晓 标签: 天作之和 甜文 穿越重生

  估计一队的士兵受过的军棍加起来,还没她多,直到今日她的传说仍在军营中流传。

  更不提她以前所创下的辉煌战绩,光是凭着她这种五十匹马都拉不回来的倔脾气和认准了便一定会做下去的执行力,张鉴相信就算是暂时无法帮邯城解困,但至少将士们总算又找回了主心骨。

  两人骑马回到了将军府,已是三年未回的府邸,依旧让她觉得倍感亲切,从小伺候着她长大的管家下人们迎了上来。

  寒暄了几句沈初黛便往沈桦安修养的院子走去,张鉴跟在身后劝道:“小将军一路奔波太过劳累,还是去歇会儿吧,沈将军这儿有属下照看,还有大夫陪同,不会有事的。”

  沈初黛一回来便直奔军营,纵使累得几乎要晕过去,可连兄长都未瞧见,让她如何能安眠。

  “我就去瞧一眼。”

  服下解药的沈桦安,脸庞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肤色,沉沉地睡着。

  沈初黛坐在床榻边伸手去握兄长的指尖,瞧着他瘦削了不少的脸颊很是心疼,她虽是未瞧见毒发时的情景,但光是听张鉴描述和穆宜妗那副模样,便能知晓有多严重。

  骑马过来的一路,她心力交瘁得不行,若是兄长死了这样的想法一直在脑海中打转,随之又被身体的疲惫给压下去。

  如今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声,沈初黛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微微安定,压抑已久的困意像是解了束缚的困兽,层层叠叠地涌了上来,她就这样合衣在床榻边的踏板处睡了一宿。

  她实在太累了,中间被婢女叫醒用了一次膳后又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是被沈桦安微弱的声音叫醒:“阿黛,你来了。”

  沈初黛迷迷糊糊睁开眼,先是迷茫地愣了会儿,下一瞬欣喜地坐起身来:“兄长您醒了?我去给您叫大夫来。”

  衣袖却是被兄长扯住:“阿黛,等等。我有事要叮嘱你……你有没有想过大梁为什么一定要盯住邯城不放?”

  “我……不明白。”

  听到他中毒垂危,邯城被大梁包围的消息,沈初黛便慌了神,这一路上根本没有任何空隙去思考为什么。

  明明这一世她改变了梁谷蕾之死,可战局还是未变。

  梁威刚平息了内乱,皇位还未坐稳,为何就这么着急得派了这么多兵力攻打邯城?似乎是有什么必打不可的理由,或是有必得不可之物。

  想起先前张鉴提过一嘴,早在两个月以前,便不断有疑似大梁密探的可疑人员一批一批地混入城中,似乎是在搜寻什么。

  那群人显然是死士,根本不等拷问,便直接咬破藏在牙根的毒囊,服毒自尽,便是偶然抓得的活口,任凭怎般行刑都松不了他们的口。

  沈初黛脑壳一下子清明起来:“他们打邯城,是因为邯城里有他们非得不可之物?”

  “原先似乎是这样。”沈桦安虚弱地开口。

  “我来的路上已经让人去附近城池请求支援,点兵带来大约有四五日程,只要这段时日好好守住邯城便行。待击退他们,我再让人好好搜寻邯城。”

  “可是我现在觉得,他们好像已经拿到了他们想要地。”

  沈初黛蹙紧了秀眉:“兄长,我不明白……既然他们得到了想要的,为何还要继续攻打。分明打持久战对他们最是不利,就算这里消息全被封锁,但消息泄露却是不可避免地。”  

  “这就是问题所在。主将身受剧毒,兵力被毒削了一半,这般情况他们为何不趁机猛攻反而徐徐渐进、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打?”

  沈桦安顿了顿:“此事背后定有更大的阴谋,阿黛你要万事小心,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

  沈桦安的身体还是很虚弱,说了没几句便又沉沉睡了过去,在沈初黛来到的第三日,大梁军队终于又卷土重来。

  哨兵来报,城门前有人叫阵,这还是这段时日的第一遭。

  沈初黛还登上城楼便听见外头人叫着阵,时不时用着污言秽语骂他们是“缩头乌龟”、“只会窝被中的老娘们”。

  听着这般嚣张的谩骂,周围的大邺将士们皆是一脸怒容,却是隐忍着不发声。

  在京城待久,处处听到的皆是细声细语的文雅之声,好久没听见这么亲切的粗话。

  沈初黛也极为亲切地骂了回去,只是刚骂了几句便愣在了原地。

  只因站在最前方的敌方将领手持大刀,满脸冷峻着率马往上望来,直直地与她对视着。

  瞧着他熟悉的眉眼,沈初黛一瞬间宛如置身于冰窖中。

  那不是旁人,正是她云游四方的师父,天下第一刀客言复。

  可他明明是大邺人,为什么会成了大梁的将军。

  早在穆宜妗告知她那毒名时她就该意识到的,或许兄长和全城百姓中了那毒根本不是巧合。

  为什么她会知晓此毒的解药。

  正是因为这天花五毒散就是言复配置出来,两人比试失败,他便会用此毒来惩罚她。

  这毒剂量少些,只会让人觉得五脏烧热,并不会伤其根本,便成了师徒两人之间的惩罚之物。

  言复本就是武学天才,少年成名又比她学武时间长了二十年,就算她抠尽每天的时间,每分每秒都用于练武,都赶不上言复。

  率遭这破玩意折磨,沈初黛无师自通地配置出了解药,这解药天下仅有她一人知晓,便是连言复自己也不会。

  沈初黛隐隐觉得,他下毒不仅是为了赢得胜利,更重要的是想逼她现身。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爱你们!

  ☆、第七十四回

  耳边尽是敌方的叫骂声, 沈初黛呆愣地望着底下神色平静的言复,吴晔等人耐不住性子了, 扛起了红缨枪便高声道:“沈小爷, 让老子来会一会他们!”

  出去应战会有生命危险,可被如此嚣张叫骂, 他们却没有任何回应,势必会削弱士气。

  紧闭已久、遍布尘土的城门终于打开, 沈初黛从里面打马出来, 她身穿着戎装,雪白的肌肤被黑粉笼罩, 精致容颜却是掩不住。

  言复让手下皆停在原地, 自己单独抓住缰绳, 率马停在她的面前, 神色平静无波了。

  终究是沈初黛打破了宁静:“好久不见。”

  她顿了顿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师父。”

  他们确实许久未见了,军营规矩严备,无令不得随意初入, 自她进入军营,便很少再有与师父见面的机会。

  不过算起来言复真正消失时,应该是她十三岁嘉峪关一役,她及时发现了陷阱, 抓出了敌方的眼线, 将计就计引敌人夜入大本营,将其一举擒获,大败了敌军。

  她连升三级, 被奖励有了出军营的机会。

  出了军营沈初黛便兴高采烈地,率马直奔言复的居所,想要告诉他,自己身为他的徒弟没有给他丢人。可是到达他居所时,却只瞧见了他留下的书信,说自己出门游历。

  之后便再无他的音信。

  闲下来的日子,沈初黛经常会想到师父,这些年师父是不是成家了,幸福安宁地定居在了别处,不然怎么会连她这个独门弟子都忘了搭理呢。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再见到师父,竟会是在大梁与大邺的战场上。

  她敬爱的师父成了刀锋相对的敌人。

  言复冷峻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阿黛,你长大了。”

  “城里的毒是您下的?”

  她声线平和没有一丝波澜,分明是询问话语却是笃定。

  言复没有回答:“多年未见,不知阿黛刀法可有长进,可愿赐教一番?”

  他顿了顿又道:“此战是生死一战,我绝不会手下留情,所以阿黛你也切不可手软,将所有的本领都展露出来。”

  沈初黛唰地一下拔出了佩刀,直直地指向他冷眼道:“你放心好了,我对叛国贼从不会心慈手软。”

  言复瞧见她手中的佩刀微微一愣,那还是她去军营前,他亲自给她打造赠予她的,没想到她竟然一直带在身边。

  下一瞬听到她的话,他神色又凝起,嘴角扯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叛国贼吗?大概是吧。”

  沈初黛率先发起了进攻,她内力本就没有言复深厚,若是无法速战速决,到最后力竭便要沦为任人宰割的境地。

  五年未见言复的刀法更精湛了,她虽是占得先机,劈去的几刀皆被他拦下,连过十几招,只堪堪在他肘间的盔甲留下了一处痕。

  沈初黛发丝微乱,气喘吁吁,他却是好整以暇地屹立于原地,指尖轻轻拂过那处痕迹:“有长进了,可还远远不够。”

  话语平静地一如这不是敌对双方的生死之战,而是师徒间的普通比试一般。

  言复抬起手中的刀:“接下来,我绝不会放水。阿黛,你可要接好了。”

  如他所说一般,接下来言复宛若疾风、刀刀凌厉,每一刀都砍向致命之处,就好像一定要当场杀死她不可。

  她横刀堪堪挡过他的攻击,却因强大的劲气伤及肺腑,唇间渗出丝丝鲜血来。

  随着言复的刀愈加的狠厉,沈初黛虽是躲过了致命的攻击,身上却是伤痕累累,鲜血浸湿衣衫,从盔甲的缝隙渗透出来。

  楼上的众战士顿时站不住了,纷纷叫嚣着要出去帮沈小爷,只有张鉴还保持着冷静,维持着秩序,高声道:“再等等!我们要相信小将军。”

  他指尖紧紧地攥着手中的佩剑,凝重的神色掩于头盔之下。

  小将军下去应战前,曾与他说过些话。

  大梁这次派来的兵力比往常又多了一倍,又有言复带阵,邯城支撑不了多久地。算算日子,援军今日便能赶到,若是应战便能多推延一刻,等来援军。

  可整个邯城根本没有言复的对手,唯有她是他的徒弟,对他的招式有所了解、能阻挡片刻。

  她会尽自己的全力接下他的招,在应战期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得让他们毁了这场比试,因为一旦他们有所异动,大梁便会即可进攻,她所辛苦地、坚持地,便白费了。

  所以纵使张鉴多么想要冲下城去救回小将军,可他也不能如此。

  比试还在继续,城楼上的众将士们猩红着眼望着,看着沈初黛渐渐力竭,唇干裂苍白地如纸一般。

  她狼狈地在地上翻过着躲过一击,头上的血流了了下来,朦胧了眼前的视线,凭着知觉她又堪堪躲过一击。

  言复站在沈初黛面前,如古井深潭般的眸子闪过一丝不忍,然而那不过仅仅是一顺。

  他重新恢复冷峻平淡的神色,居高临下地宣布着她的落败:“阿黛,你输了。”

  沈初黛用衣袖猛地抹了下眼,她的颊上有着几道伤口,随着鲜血在脸上氤氲开,原本明艳的脸庞如今看着有些渗人。

  她扬起脸颊,眸中闪着倔强的光。

  她一字一顿:“只要我没死,我便算不得输。”

  沈初黛踉跄地站起身,用着仅存的气力抬起刀,还能撑多久、撑到何种田地,她心知肚明,所以最后的一击要用的有价值才是。

  言复身为她的师父,对她的招式与习惯最是清楚不过,可让他想不到的是她的闪躲不过是假虚一招,用着肩膀生生扛过了他的一刀,尖刀刺入皮肉被肩胛骨狠狠卡着,他未能及时将刀拔出,就在此刻沈初黛的剑锋直直地朝他喉咙刺去。

  言复当即松开了手猛地往后退去,喉间被划开了一大块口子,他拿手指捂住喉间,鲜血从指缝中流出。

  然而这不过是看着骇人罢了,沈初黛已是力竭,纵使使出了致命一击,可却做不到真正的致命。

  沈初黛瘫坐在地上,那一击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眸中渐渐氤氲着泪意,她差一点便杀死了她如父亲、兄长一般敬爱的师父。

  如今又要沦落被师父杀死的境地,可为什么、为什么临死她都要死得这么迷茫。

  她唇微动,终于问出口:“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