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枕风睡野
不出意外,姜泠把穆衍夜闯寝宫的事情压了下来,其实也无多少人知晓,除了被扎了一针的玄鸣。昏睡的红菱和袖香对此事全然不知,待醒后便急忙请罪,姜泠轻飘飘的将此事揭过。
太医院以为是用药起了效果,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虽然他们前后几次用的药都差不多,公主殿下能够痊愈,许是上天垂怜,但公主能醒来便是他们最大的平安符。
姜照再见到女儿红润漂亮的小脸,老父亲的慈爱之心软成一团,只恨不得把所有宝贝都搬进昭阳宫,珠宝、字画、绸缎……赏赐一波接着一波。
姜泠身子虚,太医院怕她再出什么意外,牢牢嘱托她好生休息切莫多思,去上书房念书的计划只能暂且搁置,这也让她松了一口气。
不管是出自什么原因,她都不愿意再见到陈高恪,纵然他现在只是少年模样,也足够让她作呕。
于是姜泠又回到了每日无所事事的状态,她很少再去想从前过往,满心的只有眼底下的时光,比如程立发现他缝衣服的绣花针不知怎么丢了好几根,柜子里的换洗衣服皱巴巴的好像被老鼠爬过,险些气哭了,又比如穆衍的伤恢复的不错,总共才不到两个月的功夫,已能行走自如……
每一件小事都能让她愉悦好久,那天晚上的事更是成了她跟穆衍两个人的小秘密,至于玄鸣——他只记得挨了一针,外头有点冷。
红菱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说是林府的大公子和陈大将军的大公子被父皇勒令闭门思过,却不知怎么被人发现在外头打架,还掉进了河里,这样的寒冬天气,即便很快就捞了上来,也不可避免的病了一场。
姜泠歪头想了想,前世关于林府的记忆并不多,但林府的老爷子早年带兵打仗,被封为鲁国公,而今林将军虽不及陈大将军等级高,却也不差什么,两府的纷争由来已久。
“是大公子?”姜泠眨了眨眼,问道,“之前在上书房,林二公子就打了一架,莫非林大公子是去报仇的?”
“林家两位公子为孪生兄弟,心意相通也说不定。”红菱笑着应道。
姜泠唇畔噙着笑,眼神却渐渐飘向远方。武将中林、陈两家打擂台,也算是维持了比较稳定的局势,她若是擅自插手反而不妙。
也不知父皇心中到底是如何打算的,为今之计,最要紧的还是搜集证据。
“殿下,二皇子殿下带着陈家大公子来了,说是向您赔罪。”程立小心翼翼的进来通报。
虽说二殿下跟他们公主最为亲近,可公主的高热昏睡,却是因陈大公子而起,若不是被他和林府的二公子打得狠了,他们公主又怎么会被吓到?!
二殿下进昭阳宫并无不妥,但陈大公子,他又算是什么东西?想进昭阳宫,做梦吧!
房间中静悄悄的,姜泠原本舒展的眉头骤然紧蹙,沉默片刻,说道:“父皇不是让他闭门思过吗?”
“算一算,也有些日子了。”红菱眼中满是担忧,“殿下,您还在养病,若是不想见就拒了,二殿下总不会怪您的。”
不会怪她吗?姜泠半咬着嘴唇,心情有些复杂,她不想与二哥的关系有一丝裂纹,但奈何重生之后,他们之间好像总是有些小问题。
不等她做下决定,另一个小太监便匆匆赶来:“殿下,太子殿下带着林大公子来了,也说是向您赔罪。”
姜泠顿时有些头大,大哥与二哥撞到一起倒不是什么大事,但林景曜和陈高恪这两个死对头撞到一起,确定不会出事吗?也真是赶巧了。
“罢了,我……”姜泠正说着,外面便又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小太监的声音中还带着慌乱:“殿下,外头打起来了!林大公子和陈大公子又打起来了!”
“……”姜泠神色一松,“大哥二哥呢?”
小太监:“太子殿下与二殿下并未动手。”
“那就好,”姜泠嘀咕一句,唇畔当即便露了笑,“红菱你去瞧瞧,就说我睡了。”
这场架,打得正是时候。
外头战局依然混乱着,林景曜和陈高恪就像是黏在了一起,拳拳入肉,怎么都拉不开。
姜擎和姜堰对视一眼,眼底都有些无奈,他们两人各有各的苦衷,陈高恪算是姜堰的半个挚友,而鲁国公是东宫最坚实的力量,林景曜又磨了他好久,想拒绝都没办法。
来之前说得好好的,可是没想到,这两个家伙刚见面就掐了起来,还说是对方先动的手。
姜擎瞧得仔细,他们明明就是一起动的手,哪分什么先后?好在阿泠没出来,否则叫她瞧见再发了高热,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别打了,住手!”姜擎见他们越打越凶残,连忙喝道:“林景曜,你给本宫住手!”
林景曜的体型强壮,对上略显削瘦的陈高恪,便显得格外凶残,姜擎怕他下手太重,搞得事情不好收场,多次喝止不住,便招手叫暗卫强制分开两人。
这是太子姜擎的专属暗卫。
姜堰眼睑低垂,脸上神色晦暗一瞬,很快便恢复了明朗,说道:“大哥,阿泠身子弱现在还睡着,我们先走吧,改日再来看她。”
“也好。”姜擎应道,这两个刚打过架的人,很明显不再适合让阿泠见到。
二人正要分道扬镳,大太监赵武便到了,笑眯眯的将他们请进了养心殿。
这不是巧了么?他们皇上憋了这么一阵子,正愁没地方撒火呢。
待到一行人离去,穆衍才慢吞吞的走回了昭阳宫。
旁观一切的玄鸣飞身而下,落在他的身后,掩在铁面下的眸底情绪涌动,沉声说道:“穆衍,你逾越了。”
“公主不想见他们。”穆衍淡淡道。
玄鸣一顿,似乎根本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可你别忘了,他们也是主子……”
“我只有一个主子,”穆衍紧了紧拳,目光冷淡至极,“他们什么都不是。”
“你……”玄鸣罕见的犹豫起来,他与穆衍不同,皇上让他来保护公主,他要听命的除了公主更还是皇上,这一点他永远都不可能违背。
除此之外,更让他好奇的是,穆衍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们同出于暗卫营,穆衍用暗器时使用的手法却与他截然不同,动作隐蔽,爆发力强,精准度极高,如果不是一直在盯着,他根本无法察觉是穆衍在背后搞鬼。
穆衍年纪比他小,甚至还没有通过晋级考核……玄鸣盯着他,说道:“你的手法很不一般。”
手法?穆衍稍稍一怔,这才发觉有几分不同,但他使出的时候却无比熟稔,像是早就做过无数次。
“天生的。”穆衍说道。
玄鸣:“……”
寝殿内的姜泠对此仍旧一无所知,她摩挲着刚送来的两张银色面具,眼底盛满了晶莹的笑。
“穆衍,玄鸣,快过来。”姜泠朝着窗外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