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妖娆
“往年生辰的时候,妾身会让彦哥儿陪我吃长寿面,但最近两年,他玩心大了,也不记得我的生辰了,所以这两年都是妾身自己一人吃长寿面,殿下送什么礼都不重要,陪着妾身一起吃一碗长寿面便可。”
方长霆看向她:“就这点要求?”
温软点头,她倒想说些大的,但现在说什么都不成呀。
方长霆笑了笑,“那本王便陪你吃一顿长寿面。”
说定了之后,忽然想起来了另外一件事,方长霆又道:“既然还有三日,你便差个人让那傅瑾玉多留两日,待你生辰过后再走吧。”
温软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骁王会自动提出让傅瑾玉留下来。
念及今日骁王的反应,温软也不敢当真,只道:“不过只是个小生辰,不用请任何人,就妾身和殿下两个人一起过就好了。”
方长霆淡淡的道:“那傅瑾玉与你意义不一般,自然是要请的,你派个人去说说,若他不愿意就算了。”
温软见他说得真切,也不像是场面话,便点了点头,“那妾身问一下。”
虽然去问了,傅瑾玉也不见得会留下来。
用完膳之后,温软派了个人去寻傅瑾玉的落脚处,顺便把口信传了过去。
趁着温软交代其他人的时候,骁王让小厮去给石校尉传话,让他晚间子时备好马车在府外等候。
近乎入夜的时候,传话的人回来了。不出其然,傅瑾玉还是说要尽早回京就不留了。
***
许是白日里睡得太多了,骁王等了许久,怀中的人才渐渐的入睡,发出细微均匀的呼吸声。
确认温软已然熟睡,才轻手轻脚的挪开她。随后下了床,放轻了所有的声响,穿上了今日那黑袍,披上了披风出了门。
与门外的侍卫交代,若是王妃醒来问他去了哪里,便说他睡不着,去寻石校尉下棋去了。
出了府,石校尉迎上前,“殿下要去何处?”
上了马车,淡淡的吐出了一个地名,“悦来客栈。”
悦来客栈,傅瑾玉落脚的客栈。
子时时分,稷州城下着鹅毛大雪,除了打更和巡逻的人外,只有一辆马车在这风雪夜出行。
因是知州府的马车,巡逻的人见到了,也都让开了。
骁王到的时候,傅瑾玉已然熟睡。
忽然传来敲门声,半响后才醒过来,嗓音带着一丝方醒的低哑:“何事?”
“公子,知州府石校尉求见。”
知州府石校尉?
知州府并未校尉,但从金都来的却有一个,温软不可能深夜造反。只一息,傅瑾玉瞬间猜到了来人是谁。
“让他稍等片刻。”
傅瑾玉忙从床上起来,穿上衣物,随后才去打开门。
一打开门,便看到一身黑衣,冷若冰霜的骁王,与今日那温和的形象天差地别。
傅瑾玉愣了一下,随做出了请的手势:“殿下,里边请。”
骁王挟着风雪的冰寒入了屋子。
傅瑾玉吩咐还立在房外的随从,让他去吩咐小二烧一壶热茶上来,随之把房门关上,转身看向撩了披风在桌子旁坐下的骁王,暗暗猜测骁王来寻他的目的。
“殿下是为了王妃的事情而来的?”
方长霆抬眸看向他,一双漆黑的眼眸平静无波。
“下官对王妃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若是殿下介意的话,那往后下官……”
在傅瑾玉还未说完的时候,方长霆打断了他的话,“本王不是为了这个来的。”
傅瑾玉有些许的错愕,若不是因为这事情来的,还能因为什么事?
深夜造访……
显然是瞒着自己的妻子前来的。
“本王不是那种气量狭隘之人。”
事实上,骁王觉得自己还真是这种人。
哪怕对于温软没有任何的感情,但她作为他的妻子,他就是见不得她与旁的野男人有说有笑。
傅瑾玉:……
今日在知州府的时候,他分明察觉到了骁王的敌意,未免误会,所以才会早早的离开。
屋内安静了一息,傅瑾玉不愧为少年状元,不仅这书读得比常人好,变脸的速度也比寻常人要好,只一息之间便露出从容自若的笑意。
“殿下心胸宽阔,怎可能是气量狭隘的人,只是下官着实想不明白,殿下深夜来访,到底所为何事?”
方长霆用眼神看了看对面的座位,示意他坐下。
傅瑾玉坐下之后,方长霆淡淡的道:“茶来,再谈。”
接下来的一盏茶时间,房中静谧,两人静坐,谁也不曾说话。
半晌后,随从提了一壶热茶进来,傅瑾言吩咐道:“不要让人靠近这客房。”
随从应了声,随后退了出去。
门关上了之后,傅瑾言翻开了两个杯子,一杯放到骁王的面前,倒了热气氤氲的热茶。
放下了茶壶,傅瑾玉道:“还请殿下说明来意。”
再过聪慧睿智的人,也不能未卜先知。
骁王倒不着急。端起热茶吹拂了热气,浅啜了口热茶,放下之后,才不疾不徐的道:“留在稷州。”
傅瑾玉一愣,“殿下是何意?”
“字面上的意思,留在稷州,待本王回京之时一起动身。”
傅瑾玉无奈一笑:“下官是有圣命在身,只怕听命不了殿下的安排。”
方长霆面色不变,“并非安排,待本王说明原因后,留不留,看你自己的选择。”
“殿下请说。”
“经过数月前的叛乱,稷州官员几乎投靠了叛贼元启,仅剩下几人,虽说也提拔上来了不少,可最终政务生疏,若是这大雪没有连续下这么久,倒是可以从缓而来,但此今大雪必有雪灾,缓不得,所以本王想让你留在稷州,协助处理雪灾一事。”
傅瑾玉是文臣,但也有一颗好脑袋,这一点,方长霆并不否认。他一人,足以顶过十人,或者更多的人。
听到骁王这么说,傅瑾玉淡然的脸色也随之严肃了起来。
“若是无圣命在身,下官定然毫不犹豫的答应,可这迟了回金都的日子,只怕受牵连的不仅是下官一人,而是整个翰林院。”
方长霆轻笑了一声:“若是有正当的理由不归京呢?”
“什么理由?”
骁王胸有成竹的道:“不知大雪封路,无法通路,可算是正当的理由?”
闻言,傅瑾玉莞尔一晒:“这理由,未免过于牵强了。”
“大雪已经下了一个月了,稷州百里内皆为山谷,大雪积压,明日本王会让雷阵封了那些山谷之路,自然你要走,本王也可以放你走,但且等王妃的生辰过后再走,两三日而已,应当不会妨碍你的行程,傅大人你看如何?”
傅瑾玉确实预留了足够的时间返回金都,推迟两三日也未尝不可。
“自然,本王方才说不会强迫傅大人,由傅大人自己选择,是在三日后。”薄唇微勾,露出一抹不达眼底的笑意 :“这三日内,没有本王的准允,傅大人怕是出不了城了。”
傅瑾玉:……
兵不厌诈,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说什么?
***
方长霆从客栈中出来,石校尉执了伞,遮住了风雪。
“殿下为何深夜来寻傅瑾玉?”
方长霆看着风雪,轻笑了一声:“他是个君子,来寻他,自然是谈些君子之事。”
把人送到了门口,转身正欲走回客栈中的傅瑾玉:“……”
把人软禁在稷州城,还算是君子之谈?
长见识了。
以前常听骁王待人宽厚,为人正直,傅瑾玉也是这般认为的,今日相谈之后才发现——
传言不可信,传言不可信呀。
想起骁王在温软面前那副温和有礼的模样,傅瑾玉无奈的摇头苦笑,入了客栈之中。
石校尉拧眉,似乎有不解什么是君子之谈,但也没有过多过问。
方长霆上了马车之后,面色凝重了下来。
他说会封路,确有此事。记忆中,这几日各道山谷会陆续塌陷积雪,若有行人必有所伤。
或许温软不知道傅瑾玉上辈子的结局是什么,但他是知道的。
傅瑾玉是君子确实不假。当他知道当年稷州山谷寒甲军被伏击的真相,当时景王已为帝王,他自知无法为那死去的将士伸冤,便辞了官归隐。
但帝王无情,怀疑他知道了真相,便派了杀手伪装成了马贼掠杀灭了口。
这几日内回去,虽不一定见会遇难,但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他若是真的出了点什么事,最自责的莫过于温软。
温软上辈子是知道傅瑾玉会安然无恙的回到金都的,傅瑾玉若在稷州出事。以他对温软的了解,她定会把责任全部揽在自己的身上。
若不是她在稷州,傅瑾玉也不会在稷州停留之类的自责。
左右他还有用得着傅瑾玉的地方,就把他留在了稷州,顺便当个顺水人情送给温软。
这个人情,三日内,她自会知道。
***
方长霆回来之时,已是四更天。
到院子中的时候,见屋内烛火敞亮,顿时明了。
温软起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