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江阔
寇依本科毕业之后，一个女生留在了本校从事行政工作。
和专业丝毫不相关，也没有所谓的编制，听说工资也低得可怜，但就是这样一份工作，被当时大部分人羡慕。
因为体面。
“女生嘛，找个这样的工作挺好的，能顾家。”
寇依当时对此不屑一顾。
她忙着网上冲浪。
后来没多久，听说那个女同学结婚了，丈夫是一名公职人员，次年就生了个孩子，经常在朋友圈里发小孩的照片。
寇依把她拉黑了。
那时候的她回了真正的家，巴黎东京天天飞，偶尔发发朋友圈，也能收获老同学们一箩筐的点赞。
□□是什么来着？
哦，女同学家里买了辆车，朋友圈里花式秀了好几次。
寇依不明白，一辆不到十万的车，有什么好秀的？
low爆了。
这辈子，寇依再说不出这种“何不食肉糜”的话了。
她现在也买不起十万的车。
何况，易地而处，她忽然能理解当年女同学激动的心情了——多了辆代步工具，出门再不用挤地铁，多好。
想到这里，寇依哀叹一声，翻了个身。
被社会毒打的效果也太显著了吧。
一定是因为加班剪视频剪得疯魔了。
……算了，先不想了。读什么书，上什么班？她要是走了唐老头的关系，夏老师欠了人家的人情，后续可不得时刻处于被动地位？
天上哪有免费的午餐？
又不是人人都是她的亲爹妈。
日常怀念了亲爹娘一回，寇依扔了额头上的帕子，爬起来开了电脑。
她今天的直播时长还没够。
习惯性地打开直播软件，点开steam，寇依莫名地长叹一口气：看她这社畜模样，哪里像一个曾经坐拥亿万身家的顶级白富美啊？
顶级社畜还差不多。
大约是心里的愤懑之情无以言表，只好发泄在对敌人的摧毁上。
这一晚上，寇依状态出奇的好，一路从降落地刚进了决赛圈，拿下三十杀的好成绩。
弹幕都疯了。
纷纷问寇依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寇依想了想，说：“有人承诺要帮我找工作，这算不算？”
弹幕一阵666，调笑寇依即将变成社畜主播。
下了播，专管员小鸡竟然专门敲她，问到底什么情况。
得知寇依能有机会继续读书，小鸡这个名义上的合作者不但没有阻拦，反倒十分赞同：“去啊去啊。”
“主播有什么好当的？你看整个主播群体，学历高的有几个？很多都是干不了其他干工作，走投无路才干这个的。”
小鸡在业界待了几年，年龄不大，语气中却透露着沧桑：“况且，你别看有的主播现在红火，那都是搭上了游戏红火的列车。”
“等到时候游戏不红了，主播也就废了。”
小鸡举了个例子：“你看pubg之前，什么dota2啊，csgo啊，都是热门的游戏，但现在还有几个人玩？”
寇依受教地点点头。
小鸡又说：“而且主播这职业，都是吃青春饭。你试试三四十岁每天直播四五个小时？不存在的。”
寇依回想了一下，平台一二线主播的平均年龄，的确不到25岁。
她已经不算是年龄小的那一波了。
讲完厉害，小鸡掷地有声地下了结论：“所以你赶紧读书去，把主播当副业，偶尔赚点零花钱就好了。”
担心寇依考虑太多，心里过意不去，她还很善良地说：“不用考虑我，除了你我还带了别的主播。”
和小鸡聊完天，没过多久，宿命老哥竟然也跑来当知心大哥——
“哎哟喂，我们小一一要脱离苦海了。”
寇依躺在被窝里噼里啪啦按手机：“什么苦海？”
“不会再被弹幕大神喷了呀。”宿命说，“你想想，你以后找到新工作，不靠这个吃饭，是不是就硬气了？”
“谁喷你，你喷回去啊！对不对！”
寇依：“想想竟然挺爽。”
宿命说：“那当然。”
“你也觉得这个职业不好？我以为你会有不同的想法。”
在寇依看来，宿命已经是站在这个职业金字塔尖上的人物了。
宿命：“挣得倒是不少，就是性价比太低。我们的工作量你也知道，除了平时的直播之外，还要自己加练技术，处理行政事务，处理舆论。几乎一年到头都不休息。”
程序员是996，他们007。
宿命打字的速度很快，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换了别的行业，有我们这个工作量，积累些年份稳妥的中产。”
“但游戏行业呢，努力还不一定有回报。辛辛苦苦练出来一个游戏，明天上了新的游戏，啊哦，一切都白费了，又得重头开始。”
寇依难得听一位顶尖大佬说这些。
在此之前，她还以为走到宿命这个层次，事业上不会再遇到什么难题，没想到一说起来，也是一望无际的焦虑。
相比起来，寇依上辈子只有买和浪的生活，是多么的难得。
怪不得所有人都想当富二代。
一旦打开话匣子，宿命就停不住了。他比小鸡大几岁，到了中年人的年龄，考虑事情来，也更加的实际——
“而且我说，你现在还没对象吧？毕业之后，就得考虑结婚的事情了。你干这一行，在找对象上是个短板。”
宿命说：“你想啊，出去别人一问，妹砸干什么的？哦，女主播。听起来是不是不大好听？”
“就算结了婚吧，你得生孩子，怀孕之后能久坐吗？生了之后照顾孩子，有时间直播吗？”
寇依一个单身狗被问懵了。
结婚。
上辈子，她的结婚对象是家里一手包办，对方她见过一次就答应了——
有什么好纠结的？反正门当户对，对方看起来长相也不错。
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苟着呗。
生了孩子？
家里会请若干个保姆，她作为母亲，只需要承担怀孕这个过程就行。当然，如果她拒绝的话，还能想想其他办法，将怀胎十月都省去。
计划是这样，后来还没来得及实施，不就被她未婚夫的暧昧对象的哥哥们撞回来了么？
现在想想，如果没有亲爹妈的钱的话，她结婚生孩子还得自己带。
小孩，尿不湿，喂奶。
这三个词每一个分开看都令人头皮发麻，合在一起，完全是鬼故事。
寇依长长的哀叹一声。
刚重生时，上辈子带回来的那股不管不顾的劲儿似乎要被磨完了。
生活，哪有什么英雄主义，拆开看全都是鸡零狗碎。
宿命大哥见寇依半晌不回话，担心自己把小丫头打击得对生活失去信心，连忙转折了一个“但是”。
“但是，咱们年轻啊对不对。被生活折磨久了，就习惯了。”
寇依：“……”
这个但是，还不如不说呢！
对于是否去上学这个问题，寇依自己没什么感觉，反倒是被直播界的同行们一顿劝说。
仿佛为了证明同行们意见的正确性似的，第二天上线，寇依便发现自己直播间被封了。
直播平台给出的理由是“在直播中疑似使用第三方软件，需要封禁核实”。
微博上，相关人士们吵开了。
#扣一游戏开挂#的话题也缓慢地爬上了热搜榜。
寇依一脸懵逼。
她，开挂？她怎么就不知道？
……打游戏被污蔑开挂，她到底该不该高兴！
第18章 美人
按道理说，怀疑主播开挂，在圈子里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部分主播为了节目效果的确会搞一些违规操作。人毕竟不是机器，整天盯着屏幕打游戏，怎么可能每时每刻保持状态？
但为了留住观众，主播们又不得不注意力高度集中，脑子里时刻思考如何制作节目内容。
需求、压力、可行性。
三者结合，导致一部分主播铤而走险，投向外挂的怀抱。
只要没被发现，开挂的好处只多不少。
但……以上是按道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