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韫
她在家待得越久,情绪就越差。
一会儿让王姐等帮佣做这做那都是常态,连纪子晋都是她的差使对象。她心情不好,也不想让别人好过。
她扬脖冷笑道:“我为什么过意不去?我叫他做什么难办的事儿了?”
王姐顿时不说话了。
随后,她又转头问纪子晋:“你不乐意?”
如果换一个人这样,纪子晋一定会说一句:可去你的吧。
然后掉头就走。
如果是在以前,纪子晋也一定会不耐烦,觉得陆之韵难搞。
但现在,他竟然觉得——陆之韵肯差使他,总比把他当透明人强。至少他们之间的距离是拉近了,比陌生人强,也比一开始她很勉强地对他说“以后我就是你妈了”时的客套疏离强。
至少,他在这栋房子的美丽女主人的生活里是有一定位置的,她的喜怒哀乐毫无矫饰,真实且清楚明白。
纪子晋脑子里的千思万绪都在想——他这样,到底是患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还是陆之韵的女神光环太强大?
表面上,他平静如水地摇头:“没。”
陆之韵颔首,也没再找大家的麻烦,在沙发上盖着天鹅绒的毯子看她的书。到了晚上,入睡前,陆之韵心中隐有所觉,感觉自己下午确实有些过分,情绪仿佛越来越难以控制。
她洗完澡,随便拿了件睡袍挂在身上,把腰带一系,对着镜子看镜子里的自己,思忖道:别好感度亲密度没刷起来,反而把仇恨值刷起来了。
她随便擦擦头发,把毛巾扔在一边,一扭一扭地下楼,直奔纪子晋的卧室。
卫生间里传来吹风机“咝咝咝”的声音。
陆之韵环顾四周,发现他的卧室收拾得很干净,像是有强迫症一样,每一样东西都放得井井有条。
听王姐说,纪子晋不喜欢别人动他东西,除了做扫除外,都是他自己整理的。
看得出,他很自律,一如他冷淡乖巧的面孔。
约莫过了三四分钟,卫生间里的声音停了。
穿着棉质睡衣的纪子晋扭开卫生间的门,便见陆之韵坐在床沿,松垮垮的睡袍下,细长的小腿交叠着,身前一片V形的白,两段儿精致的锁骨下,半圆的线条隐隐若现,似高耸的山峰隔着深谷,披着霞衣。
红与白相映衬,和她分明的五官一搭,便成了引人入胜的风景、令人心荡神怡的谜题。
纪子晋嗓子有些发干,声音也干巴巴的:“有事吗?”
陆之韵瞥着他,话到嘴边,却成了:“给我吹头发。”
纪子晋转身,面颊蓦地发烫,进卫生间拿吹风时一照,才发现脸早红成了猴/屁/股。他接冷水拍了拍脸,想等红晕褪去,却听陆之韵催促:“你还不乐意了?挨什么瘟呢?”
他深吸一口气,发出清冷干脆的少年音:“马上。”
他在床头插上插头,打开吹风机,频密不断的“咝咝咝”仿佛是他的心曲。
他心说:不要慌,等吹干头发,她走了就没事了。
然了一个大而。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他捋着她的头发,关掉吹风机后,还细心地给她梳理整齐,把梳子放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好了。”
陆之韵特别矜傲地抬了抬下巴:“这服务还行。睡吧,我给你讲睡前故事。”
这下可真的失控了。
纪子晋心跳狂乱,心底像是一把火烧了起来,把他的脖子和面颊都烧得通红。陆之韵转头看了个正着,嗤笑一声:“给你讲个睡前故事而已,至于这么激动?”
纪子晋吭哧一声,别过脸说:“不用。”
然而,陆之韵是个实干派。
撩开被子,伸手一推,让纪子晋躺下了。
木梳和吹风机都在床头柜上,没收。
她关了灯,在纪子晋旁边躺下,往上拉了拉被子。
纪子晋的头埋在被子里,声如蚊呐:“你要点脸,男女有别。”
陆之韵竟颇觉好笑:“你才多大点儿孩子,就忌讳这个。”
纪子晋整个人都弯成了虾米,浑身发烫,不肯出声了。
陆之韵伸手,隔着被子在他背上拍了拍,开始绘声绘色地讲小红帽与大灰狼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
“‘你好,狼先生。’小红帽说。”
……
“‘呀,奶奶!’小红帽吓了一跳‘你的耳朵怎么这么大呀?’”
“‘呃...是为了更好地听你说话啊,乖乖’大灰狼学着奶奶的嗓音回答。”
那声轻飘飘的“乖乖”一出,纪子晋整个人都抖了一下,既羞耻又茫然,不知为何,明明很单纯的字句,他想的却是乌七八糟。
他仿佛看到了梦境中陆之韵穿着旗袍,一手环胸一手夹着香烟,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加深,轻飘飘地吐出这样两个字。
陆之韵浑然不觉,只当纪子晋是感动的,继续讲。
“‘可是奶奶,你的眼睛怎么这么大呀?’小红帽又问。”
“‘呃...是为了更清楚的看你啊,乖乖’。”
“‘奶奶,你的手怎么这么大呀?’”
“‘呃...是...是为了更好地抱着你呀。’”
“‘可是奶奶,你的嘴巴怎么大的这么吓人啊?’”
一声声,她每说一句,他的心脏脾肝肺都抖得更厉害,甚至,他忍不住想说——不就是想吃我吗?给你吃。
下一瞬。
陆之韵悠扬的嗓音中是满满的恶意:“‘是为了一口把你吃掉呀’。”
她的声音。
她的身上的淡淡幽香。
她轻轻拍在他后背上的手……
纪子晋枯了。
眼眶湿润着,想哭但没哭。甚至回想起自己这短短的一生,发觉自己没多大追求,只要她高兴,怎么都可以。哪怕她像以前一样虐/待他拿他出气也没关系。
陆之韵的声音停了下来,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又拍了拍纪子晋,腿动了动,突然抵上了什么,蓦地反应过来。
原来他……
她低头,拉开被子凑到他耳边问:“这是?”
手却顺着他的耳廓下滑,微温的手指落在他的脖颈上,她浑身一震,手抽了出来,掩饰地说:“今天就讲到这里,好好休息。”
她迅速起身,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离开,仿佛无事发生。
然而,一出纪子晋的房间,她忍不住打了下自己刚刚差点往下探去的手,无声地嘀咕:“禽/兽啊你。”
第12章 进击的影后
这一晚,陆之韵毕竟意识到,尽管纪子晋外表再像是小学生,也是个青春期的孩子了,到了该避嫌的时候。
卧房内,纪子晋起身,把木梳和吹风机都收好,才又在床上躺下,心里眼里,除了青春期的迷茫,还有那个美丽的身影。
在这天之后,陆之韵再也没给纪子晋讲过睡前故事,她有意做一个好长辈,但因为情绪问题和自身性格使然,忍不住日复一日地差使他,做各种过分的要求,仿佛就为了看他的底线在哪里、什么时候会爆发。
然了一个大而。
对纪子晋而言,现实和陆之韵说的话一对比,生活简直就是喜剧。
不就是懒得看书让他自己看有问题自己解决么?不就是把他支使得团团转、时不时还要嘲讽他几句么?
她不就是恃靓行凶么?
他苦不堪言?
不。
她很过分?
但。
他不想拒绝。
甚至于——
不得不承认,对于她的奴役,他甘之如饴。
[微笑][微笑][微笑]
谁还没个青春期呢?谁还没个为了青春期那朦胧如诗的好感飞蛾扑火的时候呢?
陆之韵和纪修文离婚的事在网络上轰轰烈烈地闹了半个月,终于在信息更迭极快的这个新时代落下帷幕。
在吃瓜路的各种八卦猜测下,纪修文的事业稳步发展着。白灵素反而因为离婚事件,对纪修文没那么热情了。因为她内心也产生了这样一种印象——现在陆之韵和纪修文离婚,是纪修文被陆之韵抛弃。于是乎,纪修文在她心目中高大辉煌的形象便小了几圈儿光芒也黯淡了,也就不那么值得她崇拜了。
当然,纪修文在圈内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长相也还不错,正是一个男人的黄金年龄,没到油腻的时候,和他在一起还是很拉风的,他还是有可崇拜点的。因此,她依然和他在一起,配合他满足他的各种癖好,并通过他拿到了一些对于小花生而言相当不错的资源。
时间转眼就是两年过去。
纪修文的事业稳步发展着,每年都保持有水准在及格线以上的文艺片和高票房商业电影上映,白灵素的事业也如芝麻开花节节高令她一跃成为内地影圈儿的当红小花旦。
陆之韵就出了一部电影,是名导的文艺片,票房表现一般,口碑相当不错,陆之韵的表演一如既往的出色,但观众对她的出色表演早已习以为常,并不觉得十分惊艳,只觉得——哦,是陆之韵演的?那演好是应该的。
她缺少一部惊艳之作,一部能打破常规、打破观众对她的既定印象、让观众觉得——woc,知道她强,没想到她还能这么强——的角色。
而这,太难了。
她又去欧洲三大电影节走了一圈儿,做了次评委主席两次评审一次特邀嘉宾,没有广告,没有真人秀,除了电影宣传外也没参加综艺节目。逼格咖位犹在,并不常在观众的视野中出现,稳步走着下坡路。
而纪子晋,作为一只扑火的飞蛾,这一扑,持续扑了两年,扑得甚是矜持甚是低调且准备继续,扑得他从一米五的精致小矮子长成了快一米八的俊秀少年,比陆之韵都高了一个头,浑身都散发着青春期的荷尔蒙,年轻,鲜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