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韫
淋漓的汗一下一下地往下淌,汗珠从白羽红嘴的小白鸽那光洁的毛羽上滑落。
她又闻到了茉莉的香气,间杂着他们情动时的味道。
当窗外的麻雀“忒儿”的一声飞走时,陆之韵蓦地回身,抓着唐元的后颈,仰头吻住了他。
她的情动,间杂着茫然,然而举动却是热烈的。
窗外,飞走的那只麻雀又飞了回来,一双乌溜溜的绿豆大小的眼睛直透过月窗往里看。用挂钩扣住的纱帘在清风中飘摆,一双交叠的影挨挨蹭蹭地到了玻璃墙面上,此前,和它唱对台戏的年轻女子双手抵着玻璃窗,又同它对上了眼,眼角眉梢挂着点春意,俏丽的面容上,几缕洇湿的发贴在颊边,黑瞳中似有了迷醉之意。
于是,它应和着她的声音,又唱了一出对台戏。
当热烈的秋阳越升越高,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时,有几束光打过来,照在了他们身上。
陆之韵嗓子都哑了,有气无力地伏在软枕上,背对着忙活了整个早上的唐元,竟也后知后觉地有了几分羞赧和不自在。
一双眼懒懒散散地阖着,只不敢看他。
她的肌肤上像是被洒了点点玫瑰花瓣,轻薄柔软的被子横在腰窝下,唐元眼眸一暗,又忍不住覆了过去。
陆之韵身子一僵,脸埋在枕头里,嗓音柔软而沙哑,带着几许羞赧和气恼:“你还有完没完?”
唐元就压着她低低地笑,笑得陆之韵耳朵都红了。
回想起自己的计划,还有那被唐元拿走的SD卡,又发生了些出乎意料的事,陆之韵心里忐忑又茫然。
她怕唐元看了SD卡里的内容。
经历了昨夜与今晨,她和唐元的关系又该走向何方?
但,很快,她内心又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因为,不论是她和唐元之间的关系,还是她短短的不到两个月的未来,都不在她的控制当中,她没得选。
唐元掌握了主动权。
他将她限定在了这间玻璃房,往大一点说,他将她限定在了这栋别墅。
于是,旁的都不在她的考虑中了。
像是突然冲破了一种无形的桎梏,身体上的自由被限制,她的心却自由了。
也许,她将一直被关在这间设施齐全、布置精妙的玻璃房里,也许是这栋别墅。
她不必再独自面对外面一个极大的、充满了不确定因素的社会,不必再面对形形色色的人,只需要面对一个唐元。
她喜欢的唐元。
她也不必担心唐元会渐渐看清了她的本质和缺点就厌弃她,甚至移情别恋、离开她,不必担忧他对别人和对她一样好抑或是他对别人比对她好。
不论他是否看过视频,此刻,她只有一件事要做——
从这里逃出去。
她向来是羞于、恐惧于承认自己的情感的。
性禁忌已打破,然而情感上的禁忌仍旧通过这二十多年的影响在她心底根深蒂固。在成长过程中,环境对她的人格的塑造,并不能轻易地改变。
假如唐元看了视频,她也要抵赖,只说是因为没多久好活了而搞出的恶作剧。只要她不承认,就永远不会失去先机。只要她不期待,就永远不会失望。
假如没能逃得出去,她就能对自己说一声——呐,不是我选的。都是唐元的错,是他这个人太BT,不惜犯法也要把我关起来。我会为什么在这里?我没得选啊。我一直在努力逃出去,只是被捉回来了。
直到她死亡。
多么完美。
唐元并不清楚陆之韵在想什么。
此时此刻,他低低地笑着,看陆之韵气急败坏的模样,内心的喜悦之情油然而生,渐至于汹涌澎湃。
看。
他就是这样喜欢她。
不,他爱她。
在他短短的二十几年生命里,从未有一个人像她这样,没和他产生多少交集,却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令他内心对她一直有一种狂热的、由衷的喜爱之情。
他说:“你真可爱。”
陆之韵回身瞪唐元,像是一只炸毛的猫。
唐元的眼眸蓦地幽深了,目光滚烫,喉结上下滑动:“你这样,我又想来了。”
陆之韵只觉眼前一黑,浑身一软,了无生气地望着玻璃屋的天花板:“说真的,你杀了我吧。”
唐元说:“那我也舍不得。”
陆之韵:“你给我个痛快。”
唐元就去亲她。
就在陆之韵以为自己不会死于癌症、会死于被索取无度时,唐元将她抱去了卫生间洗澡。洗完澡出来,他将她抱出了玻璃屋。
他给她做了早餐,俩人在餐坐上对坐,一边吃一边说话。
唐元问:“你喜欢我,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要把我关起来?”
陆之韵果断否认:“我不喜欢,你想多了。”
唐元一边慢条斯理地切着三明治一边说:“你明明是喜欢的。我发现,你的心理很不健康。”
陆之韵冷笑:“恕我直言,你这样,又能健康到哪儿去?”
唐元抬眼看她,理所当然地说:“所以我们天生一对。”
陆之韵耳根子红了:“呸。”
唐元像是从前上学时给人讲题时一样认真:“你这样真可爱,我忍不住又想和你造爱。”
陆之韵又像是炸毛的猫了:“滚!”
唐元皱眉:“不好。”
他看着她,像是曾经上学时做学术研究时一样的认真严肃:“我不滚。”
陆之韵瞪他。
他就说:“你快奔三了吧?怎么还跟一个小孩儿一样。”
陆之韵:“……知道你为什么注孤生吗?”
唐元瞥她,有几许幽怨:“还不都是为了你。”
陆之韵正色:“不,你是凭实力单身的。”
唐元:“你说什么都对。”
陆之韵抬眼看他,他的神情和语气明显和话的内容不符。
没多久,陆之韵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刚要拿过手机,手机已出现在唐元手里。她走过去时,只来得及看到信息是唐颂发来的。
而唐元并没有和唐颂敷衍,已发出一句。
【陆之韵:我们分手吧】
唐颂看到陆之韵发过来的这句话时,心里一个咯噔,先是心虚,难道他在会所招女支的事被她知道了?
【唐颂:???
唐颂:今天是愚人节?
陆之韵:不是,我就是想分手】
看来不是他暴露了。
唐颂立马就生起气来,十指飞快地摁着。
【唐颂:你什么意思?】
他的十指飞快地点着屏幕上的字母打字,什么心肝儿宝贝儿都叫了,还做了各种反省,结果对方铁了心要分手。
他再要纠缠时,对方就直接说对他没意思,之前答应他也不是真心,只是觉得应该谈恋爱了。
最后,还隐晦地提了郁金香会所的事。
总结起来,就是大家好聚好散,彼此都很对不起,不如扯平。
唐颂又是难过又是气恼,却被对方怼得什么都不好再说,只扔开手机,一脚踹在办工桌上,骂了一声:“去你妈的!”
陆之韵是看着唐元发信息的。
她没有阻止唐元。
唐元帮她分了个手后,一脸克制地看着她:“以后不要再在外面招蜂引蝶了。”
他的脖颈上还有她抓出来的红痕。
陆之韵抿唇:“你管我?”
唐元便用沉沉的视线看她:“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你最好不要惹我生气,你不会想看到我生气的样子。”
陆之韵一手抵着桌子,低头直面他:“我现在就很生气。”
于是,唐元握住她的手臂将她一拉,她坐在了他腿上,眼前一暗,便是他放大的脸。他吻住了她,于是,她又变成了软脚虾一样,整个人浑身无力云里雾里的。
一吻毕,他抵着她的鼻尖,低笑着道:“瞎说,你明明很喜欢。”
陆之韵耳后一热,推开他,站起身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又被他扶住。她瞪他,他便对她露出个笑来。
陆之韵:“……”
她落荒而逃。
在门口时,被唐元逮了回去。
他双手放在她腋下,一边将她提回来,一边说:“你乖一点,不要乱跑。”
下午,有施工队上门,将玻璃屋的门卸了下来,并做了个没有门的月洞门。施工队施工的同时,唐元就将陆之韵提溜上楼,要她了解自己。
比如给她看他小时候的照片,给她讲他小时候的事,也将他现在的情况交待得一清二楚。
陆之韵在楼下轰隆隆的施工声中,梗着脖子道:“我不想知道。”
唐元微微笑着说:“你又口是心非了。”
陆之韵正要反驳,唐元就说:“我去过你的书房了,也看到了你的望远镜。你想要了解我,我说给你听,你何必这么辛苦呢?”
陆之韵打死不认:“你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