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病,炮灰命 第272章

作者:小韫 标签: 爽文 甜文 穿越重生

  温女士本来就是个要强的人,也过于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因离婚单身了这么多年,本来就被周围人说了不少闲言碎语,平时就挺压抑的,现在陆之韵也来给她添堵,不由怒火中烧,全在今天爆发出来。

  她一肚子都是气。

  在她看来,那些闲磕牙的人固然可恶,但令她在外面受气的,却是陆之韵。陆之韵才是始作俑者,是她受气的根本原因。

  于是,陆之韵冲她讨好地扬起的笑脸,并未像从前那样浇灭温女士的怒火。她看见温女士的面容松缓片刻,很快又板起来,声色俱厉道:“少和我嬉皮笑脸的!”

  假如是从前,陆之韵一定会很难受。

  自从温女士和她的父亲陆先生离婚后,她一直和温女士相依为命,最怕的,就是让温女士生气、让温女士失望。

  难受之余,她也会和温女士讲道理,问她:“别人说什么就那么重要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一定要听别人说?”

  随后,温女士必然斥责她,说她顾左右而言其他,学会打马虎眼了。

  一番争执在所难免。

  陆之韵会被气哭,委屈又难受。

  在她十五岁的时候,由于经历了初中时代的那些事,她有一点讨好型人格,习惯性地迁就别人,言行举止会故意迎合别人,表现出来的是令人容易接受喜爱的模样,但同时,她是记打的。在那漫长的被排斥的三年时光,她学会了劝自己不要太过在意别人的看法。因而,哪怕在言行上她会不由自主地讨好别人,但一旦发现别人对她有讨厌的意向,她就会先行远离对方,把对方当成不相干的人,先讨厌对方。

  ——这就是,假如你不想被拒绝,就先拒绝别人。

  按理说,这样的她,本应该有一身铜皮铁骨,该心如铁石,不会再因为别人对她的态度如何而受伤的。但,温女士永远是能伤害她的那个人。

  温女士是她的母亲,她们拥有不可磨灭的血缘关系,温女士还养大了她,她的衣食住行样样都仰仗温女士。

  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欠着温女士的,陆之韵永远无法消除对温女士的情感期待。也因而注定了,温女士永远有办法令她难受。

  当然,她再洒脱,再寻求自我的解脱,再认为别人的眼光和看法和她没关系,她和那些人,根本就是夏虫不可语冰,人格却仍然受到了由这些人构成的环境的影响,在自己做的事不符合这些人的期待和看法时彷徨不安。

  简单来说,就是极度的自卑与自傲。

  她看不起那些人,鄙夷他们的思想和眼界,认为他们的世界很狭窄,一辈子就只能看到眼前,就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像是固定的程序——小时候读书,长大了开始工作,到年龄了谈婚论嫁,结婚后生孩子、养孩子,然后为孩子奔波一生,将孩子当成自己的私产,再将自己所有的遗憾和不曾实现的理想加诸在孩子身上、等孩子大了张罗孩子结婚的事、带孙子孙女……一生就这样过去。他们仿佛没有自我的追求,嫁了个什么样的丈夫、娶了个什么样的妻子、生了个什么样的孩子等等等,都是他们攀比的内容,生活就只剩下过日子,全都是鸡毛蒜皮的庸俗与浅薄。

  她不想那样过,也认为这等庸俗浅薄的人对她的看法不重要,她是不屑的。却又在坚持自我时因为与众不同而产生自我怀疑,会去想——“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当然,她也认为,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有立场。

  她只是不够自信,在行为坚定的同时内心自我怀疑。

  这一切的一切,都令陆之韵成为一个矛盾体。在外人看来,她极度潇洒极度洒脱,在她自己,却无时无刻不在挣扎不在抗争。

  此时。

  陆之韵抬眼,目光静静地看着温女士,轻描淡写地问:“妈,你不吃吗?”

  温女士冷笑一声:“你少给我打马虎眼。该交待的事,你都交待了吗?”

  陆之韵唇角却抿起一个笑来,她歪着头看横眉怒目的温女士,像是最纯真无辜的样子:“这是我用我自己的钱买的食材,是我亲手做的。本来是我的一片心意,但你既然不在意,也就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她看上去幼小、美丽、天真、单纯、易碎,性格却烈,动作迅捷而流畅。话音落下的同时,像是泄愤一般地,她依次抄起桌上的碗碟,麻利地将那些菜往垃圾桶里倒,很快,桌上便只剩下了一堆空盘子。

  温女士见状,越发怒火中烧,声色俱厉地喝道:“你还长能耐了是吧?能拿奖学金就以为自己腰板儿硬了,敢和我叫板了?”

  温女士话音落时,随手抄起桌上尚有油污的白瓷碟就往地上摔。

  顿时,饭厅中一阵儿“噼里啪啦乒里乓啷”的响,大的小的粗的细的碎瓷片四处飞溅,有些甚至割伤了陆之韵的小腿,有的擦着她的面颊飞过。

  温女士盛怒的模样,仿佛要打人。

  假如是十五岁的陆之韵,面对此情此景,一定会害怕,会想哭。

  陆之韵记得,从她很小的时候,她就特别想要有自己一个单独的、可以上锁的房间可以躲起来,然后她就可以将门反锁,偷偷地哭。

  中学时代的陆之韵总是很想哭一场,但她又不想哭给人看,也不想自己的狼狈被人发现,也一直找不到一个只属于她自己的、没有人看见的空间,于是便忍着。

  忍久了,便如同钝刀子割肉,割得她一颗年幼的心血肉模糊,却仍要在人前做个乖巧的、从不让人操心的完美小孩。

  现在的陆之韵仿佛在岁月的流逝中变得坚强,然而当她重新生活在中学时代,心里仍旧有种难以避免的酸涩的难受,眼眶湿润了,但毕竟没哭。她只是镇定地去拿笤帚,随后,对温女士说了一声“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便开始清理,将地上的垃圾进行分类整理。

  在陆之韵这样的态度下,温女士非但不能冷静下来,反倒认为陆之韵这样做倒让她看上去成了一个不讲理的人。

  再加上今天在工作上并不顺利,本就在暴怒的边缘,她的情绪骤然爆发,一脚踢开陆之韵手里的笤帚和旁边的垃圾铲,喝骂道——

  “你少给我装样!你什么意思?你和那个男同学是什么关系就这么说不清楚?你们是不是不清不楚?

  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我哪儿对不起你?你要这么给我丢人?我花钱让你去学校读书,是让你去学习知识,是为了让你未来能自己养活自己,不是让你是去和男生厮混的!

  你一个女孩子,成天和男生混在一起,还望家里带,到处丢我的脸,你还知不知道廉耻了?!你觉得我把你拉扯到这么大很容易吗?!

  能不能给我省点心?

  你这才几岁,就开始想男人了?”

  哪怕是二十七岁的芯子,陆之韵依然体会到了十五岁的自己该有的委屈、羞耻和难堪。

  是的,就是这样。

  曾经,她害怕和人关系太过亲近,害怕和男生靠太近,不仅仅是怕对方了解自己后讨厌自己,也怕被周围人知道后的那些闲言碎语,怕温女士像这样的爆发。

  压抑久了,哪怕到了世人认为她可以谈恋爱甚至应该谈恋爱的时候,畏惧却早已成为常态。

  那时,她已经习惯了远离任何人,杜绝做任何落人口实的事,也习惯了建立重重自我防御机制,习惯了一个人生活。

  陆之韵低了头。

  这一刻,她是那个被受委屈、被压抑的、从未长大的孩子。

  她蹲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地往地上砸。

  温女士实在气不过,抬了腿,一脚踹在陆之韵背上。

  这一脚来得猝不及防,陆之韵尚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往旁边一倒,摔在了一地碎瓷片上。她下意识地用手撑地,掌心瞬间被地上的碎瓷片割破,腿上、身上也都被尖锐的碎瓷片硌得生疼,甚至被划伤了口子。

  在陆之韵的记忆中,因为她一直都很听话很省心,每次都能在温女士生气前将她哄好,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

  她愣了片刻,情感上想着,这一个温女士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不是现实中的温女士,也许她只是一个AI,但理智上她知道,假如在现实中事态照这样发展,这样的事是会发生的。

  她看着自己的血低落在细碎的白瓷片上、跌落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红着眼转头去看温女士。

  温女士见状有一瞬间的后悔,但很快被她掩饰好了,神情毕竟和缓了些。她深吸一口气,仍旧板着脸,却循循善诱:“你老实告诉我,你和那个男同学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过去几天现实中事情太多,忙完之后又开始与大姨妈和胃痛作斗争……让大家久等了。

  从今天开始恢复正常更新啦~~~

  明早六点见(这一次大家再也不用担心臭作者菌fg立了就倒,肯定能见啦,因为稿子已经码好扔存稿箱啦(*/ω\*))。

第199章 校草与娇花

  温女士见状有一瞬间的后悔, 但很快被她掩饰好了,神情毕竟和缓了些。她深吸一口气,仍旧板着脸,却循循善诱:“你老实告诉我, 你和那个男同学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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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之韵没回答, 只默默地检查自己的伤情清理自己的伤口。

  温女士神色莫辨,定定地盯着陆之韵看了几眼,到底没忍心再逼问她, 转身去了卫生间卸妆。

  等她卸完妆抹上护肤品出来, 陆之韵已经将嵌入自己皮肉的碎瓷片都清理干净,并为自己贴上了防水创口贴。

  陆之韵做了个沉默的人。

  默默地清理自己的伤口,默默地清扫房间。默默地将温女士砸的东西清理干净,将温女士弄乱的东西都整理整齐。

  等到将这一切都做好之后,她再去洗澡。

  热水从花洒中兜头洒下, 陆之韵迎着那细碎的热雨, 闭上了眼睛,泡沫顺着她细腻白皙的肌肤被冲下, 落在地上。

  她的心上也像是在下雨。

  心头萦绕着一股缠绵不尽的酸涩与疲惫。

  不论是现实中还是在这个模拟现实的虚拟世界, 陆之韵当然想过任性一次, 想和温女士正面刚,想看温女士因自己的言行震惊,想看温女士被她驳得哑口无言,想看温女士彻底被她打倒, 想要在她和温女士的这段关系中翻身,但从小就根深蒂固的情感和思想观念制止了她。

  今夜同温女士会有一场纠纷,在她的意料之中,又在她的意料之外。她没想过事情还没开始谈,温女士便已经爆发。

  她再一次地,切身体会到了青春期敏感的自己体会到的情感——寄人篱下。因为温女士养大了她,于是温女士理所当然地要插手她所有的事,她理所当然的都要听温女士的。

  很简单。

  她的衣食住行,在她懂事之前全都是温女士一人在张罗,后来她自己张罗时也要仰仗温女士的钱。

  温女士从年轻单身到现在,期间交往了数位男友,却从未再婚。但凡有人问起,她的回答永远是怕再婚对象对陆之韵不好。

  从小陆之韵就被周围的人灌输一种思想——温女士一个人抚养她不容易,为她牺牲了许多,她长大后一定要报答温女士。

  于是,她从小就知道,她欠温女士的。哪怕父母抚养子女是法律规定的义务。

  因为欠温女士的,就要力所能及地令温女士省心、令温女士放心、令温女士开心。一切令温女士不快、令温女士觉得丢脸的事都不能做。

  她不应当增加温女士的负担。

  她要有眼色。

  否则,便是忘恩负义。

  她不知道温女士是否会后悔生下她,也不知道温女士是否会恨她,但在她,她却迫切地想长大,想要离开温女士的家,想拥有一个自己独立的空间,只有她。

  她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再也不必隐忍,再也不必怕别人看到自己的眼泪和脆弱。

  她对周围的人太恨——他们总是对别人的事指指点点,每个人都自诩是道德卫士都是正义之师,用他们相信的、信奉的条条框框往别人身上套,稍有人跳出了他们给的那个框,便会被他们攻讦。

  她也有一点恨温女士。

  却又打心底里认为,自己欠温女士太多的债要还。

  这一切的一切,最后都成了一个“苦”字:和人的一张脸长得一模一样:一横是眉毛,两点是眼睛,鼻子为十,嘴巴为口。

  仿佛人这一生从出生开始便有了最清楚明白的注解。

  陆之韵心头的酸涩和难过在热水的冲刷下渐渐沉淀,内心的情绪也在沉淀。如果说从前她对这些是讳莫如深的,是因为一想起来情绪总是跌落谷底而不愿想起,是不愿意真的去面对,又或者找不到出路,是因为害怕吐露自己真实的想法会伤到温女士、打破她和温女士之间的平衡,是自我的压抑是逃避,现在,她终于决定去面对。

  也许有她知道这是虚拟世界、这里的温女士不是现实中的温女士的原因。

  一遍又一遍地,热水渗入她的发丛,冲刷着她的头皮,再顺流而下……

  最后,她往手心里挤了一点黄豆大小的洗面奶,在手心搓散,洗了一把脸,仰头任热水将脸冲干净,关上了热水器,围上一条浴巾,最后用干毛巾擦了头发,打开吹风机将头发吹得半干,才走了出去。

  温女士正在用电脑整理她今天的工作日志。

  听得门开的响动,她转过看了过来。

  陆之韵的沉默,在对上温女士的视线那一刻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