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煞 第69章

作者:若水未央 标签: 市井生活 穿越重生

  “我问,力道怎么样?”

  “啊,”孟淮将眼神从铜镜里挪出来,道:“可,可以。

  秦嬗干什么事都很认真,她自知天份一般,要出人头地就得要花精力,哪怕是小事她都仔细对待,没有一点旖旎心思。

  板箸顺着孟淮的肌理,一下一下将药酒涂抹按压到皮肉里去。

  孟淮紧抿着唇,其实秦嬗的力气对他来说不仅不重,反而还有些小,不像是刮痧,反而像抚摸一般,撩、拨地他骨头缝里都是火热,心痒难耐。

  秦嬗气力越小,出紫血的时间就越长,她按摩了两刻,还不见起效,干脆脱了鞋子跪坐在孟淮背后,双手更加卖力起来。

  她得用整个身体的力量去压板箸才算有些效果,一刻钟后淤血终于散出来了。秦嬗抹了一把汗,欣慰地想也没什么难的嘛。

  孟淮这边也松了口气,憋得满头大汗,秦嬗拧着毛巾要给他肩头的药水,孟淮赶紧接过来,道:“我自己擦就好。”

  秦嬗任他去了,尝到成果之后,她催促道:“背部也要做。”

  “背?”孟淮退缩了,“要不算了。”

  秦嬗不答应了,已经累了一半,怎么可能半途而废,于是叉腰道:“不行,趴下!”

  孟淮只得乖乖趴下,将一侧脸埋在枕头里,秦嬗还是像刚才那样,板箸冰冷在孟淮的背上游走,溜起一串鸡皮疙瘩。

  孟淮苦笑着求道:“公主,你干嘛呢?”

  秦嬗道:“我在找位置。”

  她在药匣子里翻了翻,果然找到了一本推拿册子,匆匆翻了翻,随后啪地合上,“好了,我知道了。”

  药酒照旧滴下,凉凉的,孟淮腰部一抖,心想这个位置是不是有些太低了。

  他正要说,板箸带着秦嬗手上的温度和柔软欺上身来,他闷哼一声。

  “痛?”

  “不是…”

  孟淮懊恼地闭上眼,难为情,难开口。

  这次秦嬗找到诀窍了,且她跪坐在榻上,从上往下,有气力有节奏,不多时背上便起了一片青。

  “好了。”秦嬗用帕子将药酒一擦,这般道。

  孟淮松开紧握的拳头,心里艰难地苦喊终于好了。

  背部刚弯起,秦嬗将其按住,“等一下。”

  她在匣子里选了瓶活血的药膏,用手指挑了一点,在掌心搓热,柔嫩掌心直接触到背部。

  本来舒畅的背脊瞬间僵硬成一块,秦嬗一时间竟然推抹不开,她本来将身子的重心都压在双手上,这一顿,双手都往下岔开,眼见就要倒在孟淮的背上,秦嬗下意识抓了一把,正巧按在孟淮腰部两侧的痒肉上。

  他哈地一声笑出来,猛地翻身握住那双手,秦嬗不慎跌进他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府的CP粉们强势上线,

  嘿嘿嘿,我的笑容虽然猥琐...但下章什么都没有,别期待了。

  可驸马快要十七岁了,咳咳,所以,先关注微博。

  明天继续~

第78章 灯节

  秋风作美,适时地将床头那盏油灯吹灭,毕竟暗中才好行风月之事。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孟淮舔了舔唇,道:“你先说。”

  哪知秦嬗没有说话,而是抬起手将孟淮的眼睛盖住,道:“不许这么看我。”

  孟淮长长的睫毛在掌心微蹭,欲念都被她遮了过去,他压住血气涌动,低声道:“不说喜欢,没有亲吻,绝不同房,但没有说不能看你。”

  “就是不许。”秦嬗从他身上爬起来,跪坐在一旁,孟淮也起身来将底衣穿好,两人静默了许久,彼此冷静了下来,秦嬗才缓缓道:“皇后不许我们这时候和离,所以,我们可能还得将就一段时间。”

  “是嘛!”孟淮显然是高兴,秦嬗看他一眼,孟淮捂住嘴巴,笑意却透到眼睛里。

  秦嬗看着他,面色却是平平,她想了半日,还是决定问他:“孟淮,你想报仇吗?”

  这话直击心门,孟淮着实答不出来,一来他不想骗秦嬗,二来他不想骗自己。所幸秦嬗也并不傻傻地等要答案。

  她亦知道,这世间最不能信的便是两片嘴唇下上一碰,爱恨情仇金银名利,有太多东西让人说出鬼话来。

  “罢了。”秦嬗收拾手中上的东西,道:“说出来的我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你还是别回答了。”

  起身时她瞅见了孟淮心口那道一寸多长的伤口,“什么时候弄的?”秦嬗问。

  孟淮回过神来,裹起底衣,“旧伤口了。”

  骗人,秦嬗思忖分明就是新伤,她放下袖子整理好鬓发,弯腰将油灯重新点亮,回身时孟淮已经穿戴完毕了。

  她内心谓叹一遭,总觉得这日子过得极没滋味,进也不是,腿也不是,何时才是个头。原本以为想通了和离了,人生能轻松很多,然世事偏不随意,老天总要弄出些波折来,拷打人的坚韧和耐性。

  秦嬗就着孟淮的伤问了一回符临江,符临江与孟淮有契约在,自当装傻充愣,说不知道。又向繁星和韩策探听,他二人当时都没在飞仙峰上,怎可能知晓孟淮傻傻为秦嬗取血的事,故而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夜间秦嬗辗转反侧,思绪翻飞,却是想到厉晟这事还有猫腻,抛去最后事态发酵不谈,这案子好似一开始就冲着秦嬗和孟淮而来的。

  秦嬗定然要护着太子,孟淮又死心眼地要查真相,若是牵扯出太子母家,他们夫妻二人必会背道而驰。

  而何人会有这种无聊心思呢?

  秦嬗也不是没有追求者,自她将要和离的消息传出来后,打着各种理由约宴席的,递酸诗的,不胜枚举。

  可其中翘楚可得是李悟了。

  秦嬗烙饼似的又翻了个身,再联系前世,魏国风雨飘摇,李悟在青州明明手握重兵却不勤王,是临时要做那只黄雀,还是早就存了捕雀人的心思。

  或是两者都有可能?

  就像皇后说的,时势使然,前世的李悟书顺水推舟做个投机者,也符合他一贯鸡贼和不要脸。

  只是秦嬗想不通李悟为何要背叛魏帝。在她印象里,李悟是魏帝一手提拔起来的,魏帝对这个外甥可谓用心栽培,前世不光许给他宠爱的长春公主,还毫不吝啬赏赐,不是亲儿子胜似亲儿子了。

  谁人都能背叛魏帝,李悟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啊。

  而且虽然魏国不讲究名正言顺,甚至原来有女子登上高位的历史,但总归皇位姓秦,李悟总不可能自己当皇帝吧。

  这般胡思乱想,秦嬗竟然一夜无眠,眼见太阳升起来了,她梳洗打扮好去求见了卫封。

  符临江还是跟着她一起,到了丞相府,卫封寒暄一番道:“这位客卿开的方子果然不错,我这些日子一日三幅吃下来,精神好了不少,果真医术高明。”

  秦嬗忙客气道:“他哪里会医术,只是懂些皮毛,但他是极会保养之道的。”她凑过去些低声道:“你别看他这样,实则已经四十了。”

  卫封政事上不含糊,但人老了不可能事事都精明,居然信了秦嬗的浑话,瞅了一眼跪坐在堂下的符临江,“居然已经不惑之年了?”

  “正是。”秦嬗抿了一口茶,“您也知道我不喜欢年纪小的。”

  卫封想当然认为她说的是驸马,联系上和离的消息,也不怀疑了。

  “所以啊,”秦嬗笑道:“不如让他时常来看看,说不定您能返老还童呢。”

  卫封哈哈笑起来,“我还返老还童,那不成妖精了。”

  说笑过后,秦嬗逐渐将话题引到正事上,她将李悟的事隐去前世那部分告诉了卫封。

  秦嬗想着她才在朝中混多久,卫相是看过千帆的,想要得到他的信任当然要真心向付,而且前世卫封虽从未表态过,但他是维护正统的,他若没死,魏帝肯定会命卫封为顾命大臣的。

  基于以上几点,秦嬗都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了。即便李悟这人没事,那也算是向卫封提个醒。

  卫封听完了秦嬗的疑惑,他道:“我不知公主为何认定是李悟挑起的事端,在我看来两派之中能做这样事的大有人在。”

  “但想挑拨我夫妻二人关系的,只有李悟啊。”

  “可是,现下追求公主的不也不少吗?”卫封如是道。

  秦嬗没法跟他解释前世的事,能满足前世今生诸多条件李悟是头一个了。

  但卫封沉浮许多年,从原先的狂傲到如今的谨慎是有原因的,开疆扩土需要豪气干云,多数时候是一锤子买卖,而淌游宦海多数是来回推拉,反反复复,故而谨慎是必须的。

  饶是秦嬗这么说,卫封不能轻易认定李悟有不臣之心。

  秦嬗也不执著,如今只有一丝若有似无的苗头,她不奢望卫封能立刻与自己站到一边。她只是有些不明白,李悟到底有没有主动造反的可能。

  想到这里,秦嬗故意道:“沛国公是人中龙凤,几代英烈,应该不会做这样下三滥的事。”她这般说,是想引卫封道一些她不清楚的往事,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果然,卫封夹了一口茶水,道:“说起来陛下为何对李悟这般好,还是因为先沛国公的死。”

  “骠骑将军?我只知道他是战死的。”秦嬗诱着卫封继续往下话。

  卫封道:“二十多年前,先帝还在时,魏国还有长老院你知道吧。”

  秦嬗道:“我知道。”

  那是古早时候魏国存在的机构了,魏国祖先源于游牧民族,不似中原教化许久,还带着远古部落行事规则,长老院便是其中一项。

  但凡遇到国家重大决策,皇帝说了不算,得由长老院商议决定,看似好像很公平,但其中拉帮结派的、排除异己的不肖细说。有时候一项事务长老院需得议个八、九天,说是议,其实就是各方吵架,甚至打架。

  谁吵赢了,打赢了,就听谁的,至于皇帝,他不能自己做决定的,长老院的都魏国既有地位又有分量的贵族,皇帝在当时几乎是个摆设,无法单独做决定。

  好在这个荒唐的制度在魏帝上台之后废除了。

  卫封道:“二十多年前魏国与柔然在西北的白露关对峙,对于是否继续进攻长老院争论了许久,最后得出结论说是要退。先沛国公本是不同意的,他已经守了数日,想着应该要一鼓作气拿下关隘。无奈军令已下,他只得退兵,哪知柔然乘胜追击,在白露关外大败魏军,先沛国公就这么去世了,尸身被战马踏成了肉泥,何其悲惨,长公主接到这消息后,当场晕厥过去,险些活不过来,不过后来她也殉情。河西走廊被柔然占据了去,直到陛下登基才抢了回来。”

  这些陈年往事,卫封轻描淡写地提起,秦嬗却寒意遍生,她再次确认:“当年父皇也在长老院,他是反对还是支持进攻的那个?”

  “当然是进攻了,”卫封说:“当年陛下竭力促成的,结果还是胳膊拗不过大腿。”

  秦嬗舒了一口气,幸好她父皇没在李悟身上造孽。

  出了丞相府,秦嬗又递了帖子进东宫,看门的是未央宫的禁军,他们秉承皇帝的令太子紧闭期间不见朝臣。

  秦嬗无奈,她现在竟然算是朝臣了。

  “那我这个下人进去可以吧。”秦嬗道:“我只是送些补品进去。”说罢给看门的小将塞了一锭金子。

  “行,那请客卿快些去快些回。”

  秦嬗交代了两句给符临江,看禁军护卫领着他进去,片刻后领着出来。

  二人做上车后,符临江与她道:“匆匆看了看,身体是没什么问题,就是精神太过紧张,忧思太甚。”

  秦嬗已经料到会这样,太子前半生太顺了,基本上无风无波,没什么困难,且又被父母保护得很好,屁大点事难免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