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枯绿萝
芒夏垂头喃喃道:“我的长处怎么就这么不值钱啊……”
靠秦姝静绣花或是沈满编玩具给她的小小分成,那得什么时候才能富余轻松起来?
太难了,一切都太难了。
又下了几场雨后,天渐渐晴朗。
沈满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他今天要和沈闻忠一起去镇上。今儿他们主要是去拿定制的刀具,还要为半月后的清明节采买祭祀品。
芒夏拎着包袱前来,说:“阿满,这里有十条手帕和两条头巾,价钱和以前一样。”这是秦姝静近月来绣好的帕子,趁今日他们上街帮忙拿去卖了。“再帮我买一些香蜡和纸钱。”
末了,要出发时,芒夏又叫住沈满。
“再帮我买把梳子,普通的就行,回来一起给钱。”
沈满如临大敌,“你的梳子坏了?”
“对啊,”芒夏点头:“断了好几个齿牙,梳头发都不利落了。今儿我还都是借的我娘的梳子。”
沈满心里倏忽间紧张起来,急促地点头答应后匆匆去追沈闻忠了。
待他们从镇上到家时,已是傍晚。
沈满背着半篓出发,回来竹篓满满当当。背篓都掏空了也没见梳子踪影,芒夏疑惑问道:“我的梳子呢?你放哪了?”
“这个——”沈满挠挠后脑勺,“我忘买了。”
芒夏:“忘了?!”
“对不住啊,我真忘了,怎么都没想起来。”沈满耷拉着头声音低沉:“我明天去买,你再将就将就。”
“不用麻烦。”芒夏忙不迭拒绝。去镇上麻烦,为了把梳子完全用不上。她紧接着说:“我不急这几天,你下回去镇上再给我买好了。”
沈满连忙赔笑脸:“行,下次一定记得。”
送走芒夏,沈满松口气,把剩下的东西放好。
晚饭时,齐红芳冷不丁提了一嘴:“你忘记帮芒夏买梳子了?”
“嗯。”沈满忙塞一大口饭,闷声应道。
沈闻忠抬眼问:“你不是去铺子里卖帕子了?那地儿没梳子卖?”
收购绣活的铺子是家大店,里面女子各式各样的东西基本都有。
“有”,沈满清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我进门就忘了,回到家才想起来。”
“你忘了?这不应该啊。”沈闻忠又说:“你自小就对芒夏姐儿的事上心,你就是忘了自家的事也不——”话还没说完沈闻忠突然停住“嘶”了一声,弯腰去看自己的脚丫子。
齐红芳吟吟一笑,完全不理会自家丈夫疼得龇牙咧嘴。“满哥儿说忘了就是忘了,你多嘴什么,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沈闻忠嘟囔道:“不是你先提起这事的吗?现在又怪我多嘴了。”
“我那是随口一问,谁让你追着不放的。”齐红芳朝着沈满笑着问:“咱们满哥儿这几天事多,一时就忘了也正常。”
沈闻忠忍不住插话:“他还事多,你怎么不心疼心疼我。”
齐红芳瞪他一眼,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吃你的饭去!”
沈满如坐针毡,他总觉得齐红芳话中有话,心里怪怪的。他迅速扒完碗里的饭,把碗一放抹嘴道:“爹娘,我吃饱了,先回房间,你们慢慢吃。”
见沈满匆忙离走,齐红芳忍不住笑了。这臭小子。
桌上只剩下夫妻两人,沈闻忠开始翻旧账。
“你刚刚为什么要踩我,我哪句话说错了?”
“都说错了。”齐红芳道:“你就不应该插嘴,乱说什么呢。”
沈闻忠急了,争辩道:“谁乱说了,本来那小子对秦家的事就上心,都快忘了亲爹娘是谁了……”
齐红芳又生气又觉得好笑:“当初可是你说让满哥儿认姝静当干娘,要不是满哥儿不答应,这会他都有两个娘了,现在你到反悔当醋坛子啦?”
秦家对沈家恩情重,那时沈家无力回报,便提出让沈满认秦姝静当干娘,以表真诚。
却没想到,沈满不同意。
齐红芳和沈闻忠磨破嘴皮子都没说服他,最后气得沈闻忠直接拿起扫把往屁股上抽。沈满泪眼婆娑,但还是撅着脸不同意。
好在秦姝静没在意这事,打个哈哈就过去了。不然沈闻忠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沈满的倔强行为。
沈闻忠夫妻一开始觉得沈满是对秦姝静有意见,才不认她做干娘的。可后来他的表现又让他们感到奇怪。
沈满对秦姝静很好,完全按自家长辈敬重。见目的已经达到,大人们便没在纠结认干娘这事。
重提旧事,沈闻忠燥红了脸,急切反驳:“我是他老子,吃个屁的醋!”
第16章
一场细雨过后,芒夏和沈满来到河边采艾草,打算做艾米果。艾草青青,雨珠如晶莹剔透的珍珠在叶片打转。
穿梭在草丛中,芒夏裙裾都已浸湿,不过她不在意,专心盯着嫩绿的艾草芽。
两人蹲着身子,手指艾草丛中在飞快摘取,时不时闲聊几句。
芒夏问:“不是说你姑姑来了吗?你怎么不跟着沈叔一起去看看?”
沈满的爷爷于去年去世,按照习俗,长辈去世第一年的清明儿孙都要齐聚上山扫墓,为死去的亲人祭祀,顺便求得逝去的人保佑家族兴旺。
沈满的姑姑,也就是沈闻忠的妹妹,嫁在驱车两小时能到的刘家村。此次清明祭祀,沈家姑姑特意提早两天出发,一来保证清明当天在家,二来是想在娘家多待一阵。
沈家姑姑是昨天下午到的,一大早芒夏就瞧见沈满的叔叔扛着鱼叉往河边走去。
午后,芒夏正欲睡午觉,门外传来动静,是沈满的奶奶和叔叔。
沈奶奶从远处走来就一直骂骂咧咧,跟在她身后的沈家叔叔则无精打采。
两人停在沈家院门口开始唱戏。
沈奶奶高声念叨,说什么她老了老了,想吃条鱼都吃不成。又说生那么多儿子有什么用,没良心的终究没良心。
明里是在骂没叉着鱼的沈家叔叔。暗里是想让谁听见明眼人一瞧便知。
经沈家奶奶一通哭天喊地的叫喊,成功吸引一帮吃饱了没事干的村民,围在一起指指点点的。
到后面沈满看不下去了,扛着鱼叉气冲冲地跑去河里叉了两条鱼,才让那群“好心帮忙”的邻居闭嘴。
沈家奶奶还装作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像是沈满逼着她收下这两条鱼似的。
芒夏稻草棚里望着,差点气个半死。
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合不来分开她能理解,那为什么分开了还要给儿孙气受,脑子真的有问题。
沈满放下鱼叉后冷着脸回屋,期间沈家大门都没开过。不是沈闻忠和齐红芳太冷漠不搭理人,而是他们根本不在家。
沈叔齐姨回家后,芒夏原以为沈满会提一句,哪怕不详细描述沈家奶奶的过分行为,最少会告知他们一声,结果沈满愣是生生咽下这口气,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今日沈叔回去看妹妹,按理来说沈满也该跟着去见见姑姑,可他拒绝了,沈叔也没当回事,就一个人去了。
芒夏纳闷得很,这般没规矩的事就算齐姨授意,沈叔也不会忍着点头。可今天沈叔话都没多说一句就走了。
……
沈满脸色未变,眨了几下眼皮后说道:“不去。”
芒夏回道:“你不去下回沈奶奶还不一定在别人面前编排什么呢?肯定会说你忘了祖宗没家教的。”
沈家奶奶嘴巴向来毒辣,别人家发生点屁大的事,她都能传出花来。现在沈叔分家了,对沈家奶奶来说就是外人,嘴巴一点都不会因为他们姓沈而留情。
话落,芒夏又笑道:“你不会是怕见到刘燕子吧?”她笑容洋溢,调侃道:“她可是对你念念不忘,一直想把你拐回家呢。”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也就你还记得。”沈满把手里的艾草芽放进篮子里,抬头看看道:“这边没多少了,我们换个地方吧。”
见他不想提,芒夏也不好揪着不放。她晃过面前这一片艾草丛,确实没有什么好摘的了。
走远些又寻得一处艾草丛,两人蹲下刚进入紧张地采摘,就远远听见有人在喊:“表哥——”
前面声音弱两人都没当回事,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近,才回过神来。
喊话的是个女子,声音细长带着娇嗔,十分具有特色。芒夏细细听了两句就明白来者何人了。
她朝沈满抛了个眼神。
沈满忙着低头采艾草没看见。
“嘿。”芒夏叫了一句。
沈满迷茫地抬头:“嗯?怎么了?”
芒夏指着河对岸被竹林挡住的村庄,“你听。”
女子的声音越来越明显,已经能完全听出她说的是什么了。
“表哥表哥,燕儿来找你玩了。”
沈满听完脸黑了几分,冷声道:“别理她,我们继续摘艾草。”
“你就不怕她回去和你姑姑告状?”
来人是沈家姑姑丈夫的前妻生的女儿,名为刘燕子。
这孩子刚出生几天娘亲就死了,一年后,沈家姑姑进门。她怕落下个狠毒后妈的名声,待孩子完全是按伺候祖宗的态度,方方面面都依着哄着。
那时沈闻忠还没分家,刘燕子常跟着沈家姑姑回娘家。听齐姨说,她自小就喜欢跟在沈满屁股后面,说长大要嫁给沈满这种话没少说。后来分家了,她也还是爱来找沈满。
说话间,刘燕子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小桥上了。她左右一探,就瞧见沈满。
刘燕子喜上眉梢,小脸红红的,她嘟囔着:“表哥,你怎么藏这了啊,可让我一通好找。”
甜甜的嗓音惹得芒夏浑身打颤,起皮疙瘩起一身。她赶忙退后几步去别处摘艾草,得离远点,免得这颗黏糊糊的糖沾上身。
刘燕子提着裙子欢快地奔过来,大红色飞扬的裙子像是蝴蝶翅膀。
跑到沈满跟前,她却没了方才的兴奋。她盯着沈满看了几眼,就羞得耳朵都红了,低头垂眉望着绣花鞋尖,话里带着一丝抱怨。
“表哥,你怎么跑这么远来采艾草啊,让燕儿找了好久,腿都走疼了。”
沈满不自然地咳嗽一声:“腿疼就回去歇着,在这站着没用。”
芒夏被他这不懂风情的回话给逗笑了,心不在焉地采艾草。
“芒夏姐,你也在这啊!我刚刚都没看见你。”刘燕子欣喜道。
这一声招呼,让芒夏感觉胸口中了一箭。明明才相差不到三岁,连条沟都没有的年纪,为啥老是要喊姐啊,人没变老都被催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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