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岩兮枣
“谢、世、安, ”萧昀磨牙, “你找打吗？！”
谢世安嫌弃地看了一眼萧昀气急败坏的模样, “你这不行啊, 才过了几天, 火气就这么旺。”
萧昀沉默了一会儿，发现他这几天好像确实有点暴躁, 但是没办法啊！七天只睡了六个时辰，是个人都淡定不了吧！
“所以你故意什么都不管，就是为了让我体验一下你平常有多辛苦，顺便再设身处地的让我明白你每日应付这么多事情还能保持风度翩翩是有多么不容易？”
谢世安：“才几天不见, 怎么好好的一个豁达不羁的皇子就变成了一个心思深沉的阴谋论者，啧，我哪里有你想的这么小气，我就是真的在忙。”
萧昀才不相信谢世安的鬼话, “你闭门谢客，又推了所有的事情，你能忙什么？”萧昀顿了顿, 在谢世安开口前补充道，“你要敢和我说你忙着陪你家夫人我就会弄死你！”
谢世安：“我是这样的人吗？我是有正事要做。”
萧昀：“什么正事？”
谢世安：“我最近在听课。”
萧昀：“？？？”
谢世安：“我想想啊，今日听的是化学课，你来之前正在讲氢气在氧气中点燃会生成水。”
“......”萧昀觉得谢世安是在一本正经地编故事耍他玩，“我只想知道讲课的是哪位先生？”
谢世安笑得眼角带点弧度：“我夫人。”
“......”萧昀，“你是在逼我弄死你吗？”
谢世安：“年纪轻轻火气不要这么大啊，我都被停职查办了，还不能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吗。”
萧昀懒得再和谢世安啰嗦，“官员那边你不方便见可以由我来，但是各地传来的消息你得处理，你那些消息又杂又乱，交给别人我总担心会遗漏什么重要的信息，但是全部经我手我担心我会过劳而亡。”
谢世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我这几天待在家里在想什么吗？”
萧昀：“什么？”
谢世安叹道：“你说我为什么想不开要入仕呢？大好河山、泛舟而游，不够潇洒吗？”
萧昀：“你知道我这几天埋头于公事我在想什么吗？”
谢世安：“嗯？”
萧昀：“我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决定争储吗，好好的富贵闲人我不当，我吃饱撑多了才会和你们在这里赌命吗？！”
谢世安：“话不能这么说，成为中兴之君、开万世之基业、安民定邦，这不是你自小的理想吗，只是身份所迫，逼得你不得不守拙藏锋，如今机会难得，正是能够实现抱负之时。”
谢世安笑得很欠揍，“而且最主要的是你没有退路了啊，即使你现在退出，你三皇兄和六皇弟未来也不会放过你，唉，你和我毕竟不同，天大地大，若你不争就没有你的容身之所了。”
“......”萧昀挂起假的不能再假的微笑，“瞧你这话说的，成为中兴之臣，为生民立命，还天下一个海晏河清不也是你自小的抱负吗。”
“哦，对了，我还忘记告诉你了，如今的你不只是停职，前两日蛮军异动奇袭玉关的事情你知道吧，今早朝会，三皇子当朝参你泄露军情勾结蛮军，父皇给谢家面子，没有将你下狱，只是让禁军包围谢府，三皇兄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带着圣旨和禁军过来。”
“唉，”萧昀装模做样的叹气道，“我与你确实不同，若我不争最多是成王败寇幽禁终身，若你不争那就是国之罪人遗臭万年。”
“啧，让我想想啊，你说三皇兄可会看在你死状凄惨的份上让那什么鬼狼神放过你夫人吗？”
谢世安：“............”
谢世安与萧昀的对话一字不拉的传到了杵在门口百无聊赖地看着门的护卫耳中，护卫们面面相觑。
护卫甲：‘都在自己家里了，公子和五皇子还不忘表演他们已经闹掰了呢？’
护卫乙：‘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感觉应该不是在演戏。’
护卫丙：‘可能这就是要想骗过别人就需先骗过自己的尽职敬业？’
深受苏文卿荼毒的护卫丁一语道破真相：‘我觉得这应该是说好了要手拉手一生一世一起走最后由于工作分配不均而分崩离析的大型友情翻车现场。’
谢世安：“其实我想了想，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你确实有些不地道，左右我也无事，晚些你让人把各地传来的消息送来吧。”
萧昀：“送来你要处理完！光是送来有什么用，前几天我让人给你送来的公文你就给我原样送回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谢世安对萧昀不信任的态度给予鄙视，“怎么三皇子这么快就行动了，按照计划不是应该还要过几天吗？”
萧昀看见谢世安一副还没休息够的模样简直想打人，“不是你一天到晚催我让我动作快点，说什么你家夫人的身体等不及了吗！”
谢世安：“拓跋力卢呢？”
萧昀：“人去楼空，驿馆里也没有人，但是我封城封得及时，所以我估计他应该还是在安京城内。”
谢世安：“这么大一个局，他又憋了这么久，看不到我一败涂地他是不会愿意离开的。”
萧昀：“这就是你让我别和三皇子争由谁带兵围住谢府的原因？”
“这算是一方面吧，”谢世安笑道，“主要还是因为我不想应付拓跋力卢。”
“拓跋力卢如今肯定在三皇子身边，若是三皇子带兵围住谢府，不管是我出事还是拓跋力卢闯府责任都在三皇子，三皇子为了避免办事不利，必定会限制拓跋力卢的行动。”
谢世安抱怨道：“你是不知道，为了提防拓跋力卢整日神出鬼没，我这个月都没睡一个安稳觉，特别是昨晚，都没合眼。”
“......”萧昀，“你确定你昨晚没合眼是因为拓跋力卢？我怎么听说你和你弟还有你家夫人通宵打了一晚上的牌？”
“......”卖惨被拆穿的谢世安决定好好整顿一下谢府，一定要揪出这些吃里爬外的耳报神。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谢世安认真突然道。
萧昀微微皱眉：“怎么了？”
谢世安：“你一天到晚往返各色消遣玩乐的场所，可是我怎么从来没有见你光顾支持过我家夫人的闲园？”
萧昀看见谢世安一脸认真，本来以为他有什么正事，萧昀磨了磨牙，“若不是没有办法，我真想投靠三皇兄，和拓跋力卢一起弄死你。”
远远发现大批禁军正往谢府而来打算来告诉谢世安的谢霁刚翻身落地就听见这么这一句，他迟疑地在谢世安和萧昀之间来回看了看，兴致勃勃地问道：“知交反目？破镜难圆？”
萧昀觉得他迟早有一天会被谢家这一家子人气死。
谢世安大笑起来，他望着谢霁，“三皇子来了？”
谢霁点点头。
谢世安：“那你去吧，府外的事情就辛苦你了，自己当心一些，万事以自身安全为先。”
谢霁笑得露出两颗虎牙，“知道了，哥你放心吧。”
-
谢府大门外，黑压压的两队禁军训练有素地停在谢府门前，铁甲的声音整齐划一又令人心底生寒，一张张毫无二致的漆黑铁面很难让人分清个体之间的差异，就连唯一露在外界的眼睛都在冰冷的铁面下更显凛冽。
禁军队伍中间是三皇子的马车，禁军停下不久后车夫毕恭毕敬地弯眼替三皇子掀开车帘，端坐在马车中间的三皇子遥遥对上站在谢府门前的谢世安的眼神，他微微颔了颔首，随后踩着随行小厮的背走下马车。
萧昀趁着三皇子还没过来，凑到谢世安耳边问道：“我怎么觉得三皇兄对你还保持着几分礼遇，怎么？都到这个地步了，他想拉拢你的心还没死呢？”
谢世安笑道：“国士无双，只此一家，错过就再没地方寻了，怎么会轻易死心。”
萧昀被谢世安的不要脸给惊到了，他找了半天才找回自己闪着的舌头，他嘴巴张阖数次，最终发现自己除了“你要脸吗”实在没有其他话可以说。
“所以啊，”谢世安挑眉笑道，“对我客气一点，礼贤下士懂不懂啊。”
萧昀一脸冷漠：“呕——”
萧延看见站在谢府门前的萧昀明显地皱了皱眉，禁军动作一致地转身向内从中间让出了一条道，铁靴的跺地声震耳欲聋，吓退了仅剩的少数几个三三两两围在周边看热闹的百姓。
萧延没再犹豫，抬步向谢世安和萧昀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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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谢世安微微颔首, 礼数周全地先行礼道：“三皇子。”
萧昀也在一旁笑吟吟地打招呼道：“三皇兄。”
萧延凤眼凛冽地在谢世安与萧昀之间扫了一眼，然后嘴角带上几丝嘲讽的笑容，“既然是做戏, 那也应该有始有终, 五皇弟拿到城防之权才没几天, 这么快便按耐不住光明正大来登门了？”
“做什么戏啊，”萧昀笑容很无辜, “我就是来谴责他的, 为了一点权与利, 竟然不惜将兵防图拱手与敌手, 完全不顾及百姓的死活, 也丝毫不在乎苍生黎民会有多少人家破人亡，通敌卖国, 实乃败类。”
萧延知道萧昀是在指桑骂槐，他面色不变，只是扫了萧昀一眼，语气冰冷也没有一丝起伏, “有这个事情耍嘴皮子不如去干点正事，父皇让你捉拿拓跋力卢，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见你有任何进展，五弟的办事效率也是挺令人堪忧的啊。”
萧昀笑容不变：“这个问题就要问问三皇兄了, 安京城巴掌大点的地方，试问还有谁有这个能力能将拓跋力卢藏得毫无踪迹。”
“哦？”萧延道，“五皇弟此言我倒是有些听不懂了。”
萧昀：“拓跋力卢是三皇兄一力作保邀请来安京城商量两国互市的客人, 在安京城中除了你，他与别人并不相熟，如今事发突然，三皇兄觉得他会寻求谁的帮助？”
萧延冷冽的目光意味深长地看向谢世安，“熟不熟光是看表面怎么够，就拿谢大人来举例吧，满朝文武皆以为谢大人与北蛮是死敌，谁能想得到最后泄露军情的人竟然会是谢大人。”
谢世安笑容不变：“若我所知无误，刑部如今只是立案还未定案，三皇子就这么将罪名直接扣在我头上，恐有不公之嫌啊。”
“谢大人说的是啊，案子不审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萧延意有所指，“案子尚且如此，更何况人呢，良禽择木而栖，看清形势，别为了一时的情义与骨气做出令自己后悔的决定。”
“........”萧昀看了看萧延又看了看谢世安，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丝毫没有赢得这俩人的注意，所有他是死了吗？这墙脚挖得还能再光明正大一点吗？！
谢世安没有理会萧昀，只是笑着问到萧延：“良木自然是所有禽鸟愿栖之所，只是并非所有禽鸟都能和平共处，若良木之上已有死敌，良禽又该何去何从？”
萧延：“禽鸟虽多，但只有良禽才能使木繁荣昌盛，禽能选木，木也能择禽，若得良禽来栖，假以时日，良木自当为良禽清除天敌。”
谢世安：“既然如此我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想请教三皇子。”
萧延微微挑眉。
谢世安：“常言道请神容易送神难，若为一时困难，不得不请神兵下凡，敢问三皇子可有想过若神最后不愿走了又该如何？”
萧延：“神有神生活的方式，人有人待惯的场所，人喜欢的环境神待不惯，做了要做的事情，解决了该解决的问题，神自然也就想回去了。”
谢世安：“上古颛顼大帝为何会要绝地通天断开人与神之间的联系？那便是因为神的破坏力太大，非人力能抗，若神兵下凡所到之处皆生灵涂炭、寸草不生，那即使最终将神送回去，无辜惨死的人却也是回不来了。”
萧延：“任何事情都会有牺牲，这就像当年的北疆之战一样，你不也是为了一举消灭狼军主力重构北疆防线而放弃了归阑城的一城百姓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只能承诺不会令那些无辜牺牲的人枉死，假以时日，我定当以神兵的血祭奠亡者之灵。”
谢世安：“我并非是为了消灭狼军主力而放弃归阑城的百姓，只是因为我的无能才没能救下他们，所以直到如今我都愧疚难安。”
萧延听懂了谢世安不软不硬的拒绝，他狭长的凤眼微微凝起：“那就是谈不拢了？”
谢世安轻轻一笑，没有再说话。
萧延左手微抬，黑压压的禁军齐齐转身，铁甲冰冷的声响振聋发聩，跟随着萧延的指示将谢府团团围住。
“谢大人涉嫌泄露军情，勾结蛮军，通敌叛国，今上有令，即日起幽禁谢府一干人等于谢府，等候审讯，无诏不得出。”
谢世安恭恭敬敬地接旨谢恩，起身时面色不变，客气地笑道：“三皇子公事繁忙，我就不留三皇子喝茶了。”
萧延深深地看了谢世安一眼，“当初是局势所迫，如今你我未必需要不死不休，只要你愿意择木，我的话一直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