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秀木成林
“众将士听令,全力进攻!”
……
“轰”一声金鼓重鸣,呐喊声响彻云霄,敌军如海潮崩溃,迅速往己方席卷而来。
高贲毫不迟疑,举尖,怒喝:“众将士听令,全力进攻!”
两军气势磅礴,迅速向敌军掩杀过去,狠狠死厮杀在一起。高贲举起大刀疾冲,他能看得很清晰,敌军中军有一银甲骠骑势如猛虎,一入阵中刀光如练,惨叫声连声一片,悍然之势无人能当。
他很清楚,这就是魏景。
高贲神色有些狰狞,但他未曾贸然轻进,等着吧逆王,不管此时多凶悍,你也将会成为一具冰凉的尸体。
齐田和高贲的计划确实完美,战场瞬息万变,二人甚至还推演了很多变化,有己方占据优势的,也有己方占据劣势,每一种情况,都能及时应变。
但二人没想到,实际的战况,比想象中最恶劣的情况要更糟糕。
刚开战才一刻,齐田和高贲就听见一声喧哗,忽从右后方突兀而起。
大战已经开始了,在这个百万人马厮杀在一起的战场上,究竟是动作大到什么程度的喧哗,才能轻易引起所有人注意?
高贲齐田一惊,忙回头看去,只见右后方的诸侯联军,竟已瞬间乱成一片,不战自溃,边缘处已有兵卒直接把兵器一扔,拔腿就跑。
蔓延得比瘟疫还要快,几乎是下一刻,诸侯联军无人再战,人人争先恐后,拔腿往后方狂奔逃离。
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这样?!
他都已经把这诸侯联军放在最安全的位置了,这都怯战那还当什么兵?直接捧个破碗当流民乞儿去就得了!
高贲登时气得心肺炸裂:“你他娘的都是一群废物!!”
晃眼一看,他却见右后方连片林木稀疏的山丘上,隐隐有颜色鲜艳的旌旗晃动,一小点一小点,密密麻麻,却是极多。
那位置根本就藏不了兵,哪来那么多旌旗?
高贲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立即就明悟,大怒:“好一个逆王!”
他同时心下一凛,连连下令,指挥军士堵住那个缺口。
可惜,为时已晚。
早在喧哗声起之前,魏景及麾下一干大将已有意识往敌军右翼靠拢。喧哗声一起,趁敌军惊诧一瞬,他们抓紧机会,如利刃一般,狠狠扎进其中。
一轮迅猛急攻,顺利撕开一个大口子,魏景一扯马缰,面向敌军中军,喝令:“杀!”
右后翼全空,中军立即暴露出来,高贲齐田眼睁睁看着潮水般的精锐敌军狠狠扑了上来。
当中势如破竹的一骑银甲,毫无疑问,正是魏景。
折射着金芒的刀锋横扫而过,鲜血飞溅,倒下一大片。这空隙,马上人一抬头,赫然看着就是这方向。
距离很远,其实无法对视,但高贲和齐田仿佛能感受到那两道冰寒入骨的嗜血目光。
二人心下一凛。
齐田已在亲卫拱护下打马过来:“高将军,逆王来得太快,计划需提前。”
想起天衣无缝的计划,高贲心下一定,“没错。”
前头还有安王顶着,安王亲率的都是荆州军精锐,逆王一时半会杀不过来的。
后方有条不紊地调整着,前头安王已觉不好。
魏景及张雍韩熙等将率益州军精锐,气势汹汹杀了上来,荆州军连忙迎敌,双方登时死战在一起。
前者趁机而上,气势大胜;而诸侯联军的未战溃逃,不得不说给朝廷阵营的士气带来了致命性的打击。
再有一个,魏景的所向披靡,真的给战阵气氛带了极大的影响,益州军锐意更胜,而荆州军却恰巧反之。
长久下去,必败无疑。
安王举目四顾,发现这情况并非偶然。视线所及益州军已稳占上风,正压着朝廷联军打。更糟糕的是,十八万诸侯联军溃散以后,朝廷人数上的优势不但被消弭殆尽,反倒过来正处于劣势。
“此战必败。”卫诩环视一圈,得出结论。
和安王的判断一样,他立即生了退意,这荆州军是他根本,既无法歼杀魏景,那可不能将老底都陪了上去。
而且,他现在还想起了正空虚的南陵武陵二郡。若魏景大胜,难保他不会转头攻伐荆州,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那就糟了。
安王当机立断,立即下令,松开口子,将益州军放进去,然后他且战且退,迅速率军左后方退去。
既然有了口子,魏景自然不会错过,他毫不犹豫率军杀入。但安王的退军,却遭遇了不少阻滞。
范亚领的任务,正是阻截和驱赶荆州军。这位置开阔,道路四通八达,包围圈未合拢,而敌军退意明显,要一举尽歼有点难,但驱赶追截还是可以的。
把荆州军往北边驱赶,远离南边的南陵武陵,给我军大胜后留出夺取内二郡的时间可以了。
这早有准备下,驱赶痕迹并不明显,荆州兵卒很自然就往敌军更稀疏的方向去了。
范亚追杀一轮,确定对方无法再抄近路,这才领兵折返。
……
荆州军趁机一退,战场上就剩下十来万的北军。
要对阵数十万益州军,即使北军再悍勇,也没有三头六臂,况且盟军一再退散,这对军心和士气是致命性的打击。
兵败如山倒,己方颓势已明显。
高贲齐田目眦尽裂,二人咬牙,好一个安王,好一个安王!
事到如今,唯有诛杀了逆王,而后将功折罪。
有安王逃战在前,方致使败局,这屎盆子扣不到他们头上。
二人定了定神,开始沉着按计划行事。
说是按计划行事,其实高贲而齐田也不需要什么动作。两军激战,二人一个主帅一个监军,就算不是逆王大仇人,对方也会直奔这里来的。
此乃阳谋。
来了。
更近了。
高贲沉声下令:“准备。”
……
魏景大破敌军,一路率军直直杀入敌军中心,已经能看见,赤色的帅旗之下,马上之人正是他昔日手下叛将,高贲。
这么说也不对,高贲一直都是他那父皇的人,人家可没叛过。
还有一个熟悉的面孔,齐田。
齐田身边精卫团团拱护,正瞪大眼睛看着他,面上无法遮掩的恐惧之色。
一刀横扫千军,阻挡魏景的敌将已头颈分离,头颅高高抛起,脖颈间一腔鲜血喷溅而出。
点点温热的殷红溅在他的脸上,血腥味浓重扑鼻而来,魏景无丁点在意,他毫不犹豫一夹马腹,率军掩杀上前。
他一双染上赤色的黑眸泛着冷光,和犹挂鲜血的刀刃一样寒冰,看得高贲齐田二人血液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凝固。
“杀了他!!”
就在魏景距离高齐二人只剩三四十丈的时候,高贲眉目一厉,怒吼一声,如同旱雷,闷闷滚响在鲜血满地的战场上空,
与此同时,三道人影从普通兵卒处一跃之出,闪电般袭向疾奔而来的魏景,刀刃寒芒闪烁,直取魏景颈部胸腹三处要害。
而更早一步的,是激射而出的流星镖,已直取魏景心脏咽喉。
经验丰富的三人,角度十分刁钻,时机恰到好处,共事多年,彼此配合早天衣无缝。
看似暴起一招,实际极其厉害,骤不及防间,马上人绝无避开的可能。
幸好魏景的动作提前了一息。
早高贲表情变化的那一瞬间,忽有一种极致的危机感袭上心头。这是一种在生死之间反复磨炼后才生出的直觉,几乎是在同时,他脚尖一点脚蹬,瞬间原地拔起。
“叮!噗噗!”
流星镖深深镶嵌入血肉之中,神骏的玄黑宝驹登时人立而起,长声痛苦嘶鸣。
“叮叮当当”兵刃交击,魏景早已与那三名隐卫战在一起,双方你来我往,短短瞬间已交手数个回合。
这三名隐卫,其中二人乃魏景武学启蒙者,一照面,他就把人认出来了。
没想到双方还能见面,再见面会是这般情景。
魏景并没多少诧异,能一代一代当皇帝隐卫的家族,子嗣一出生就被灌输忠诚观念。对现任皇帝忠诚,对非篡位的下一任皇帝忠诚,能被选中者,忠诚程度更是毋庸置疑。
这些人,毫不犹豫执行魏显之令,并没什么值得惊奇的。
反倒是魏显连隐卫都一口气派出三个,除去他之决心,真已到了不顾一切代价的地步。
魏景冷冷一笑。
他身手较之三年前,又有精进,要单打独斗,他能胜之。
只一打三,暂时还能支应,但长久肯定不行。
但若这三人想就此杀他,却也未必,因为还有突围离开这一条路。
不过魏景在骤看见这三人的那一刻,就知道高贲齐田肯定有后手,不会让他轻易突围的。
果然,魏景和这三人刚展开缠斗,高贲已怒吼:“弓.弩强阵!”
原来中军一块,竟足足隐数千伪装的弓.弩手,其中还包括高贲本人的亲卫,统统都换了。弓.弩手一见隐卫出手,立即掷了长矛,解下甲衣下摆掩盖的特制短弩,已迅速列阵,呈弧形将对阵的三人圈住。
“射!”
特制的精铁短箭,射程而穿透力惊人,数千支闪着银光的箭矢激射而出,“嗖嗖嗖”如暴雨一般,任凭你身手冠绝天下,恐怕也无法再箭阵当中支撑多久。
“啊!啊啊!”
惨叫连连,箭阵范围中,不管敌军我军,统统无差别误伤。而身为箭雨目标的四人这一小块,压力更是前所未有的巨大。
四人急闪并挥刀,勉强将铁箭格挡,但其中一个隐卫动作稍慢一息,左臂“呲”一声,被一支铁箭贯穿,鲜血立时染红衣袖。
没错,高贲和齐田,并没有因为隐卫是自己人,就手下留情。
实际上要用弓.弩阵,也根本没有办法手下留情,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只能如此。
三名隐卫目中闪过一抹哀色,其实在弓.弩阵出现那一刻,他们就明白了。
也罢,为陛下尽忠,即便身死,亦是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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