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秀木成林
“阿娘送范老夫人和二位范夫人到二门去了。”
今天,范家老青两辈的三位夫人来给邵箐请安。
当然,这请安并非日常意义上的请安,这是来为范恬请罪的。
范恬和傅芸这段恋情,其实本来范恬并没什么错误,因为是魏景夫妻张罗的。他错就错在无意中透露了鞍山关的消息给傅芸知晓。
开战之初,魏景定下虚实战策,这详情范恬虽不知,但凭他接到的延迟出发和粮道目的地这二个命令,却可让安王推测出来。
孟氏母女事败,彻底清查进行之初,范恬就主动将他无意透露过的事说出来了,等待处理。
虽说不防备主公仅剩血亲情有可原,但保密乃一名战将的最基本准则,错了就是错了,范亚范磬回来后,第一时间领他到魏景跟前请罪。
魏景按军规罚了范恬,并降一级令其后续将功折罪,虽严厉但未苛责,之后还安抚了范家一番。
这事就过去了。
但范家面面俱圆,范老夫人又领了两个儿媳妇求见邵箐,并替范恬请罪。
邵箐眼睛不方便,无关紧要的问安是不见的,但范家这等心腹大将家,又事出有因,便应了。
“我安抚了三位范夫人一番,说此事已罢,不必介怀。”
“嗯,阿箐做得对。”
魏景端起热茶,试了试温度递到妻子唇边,垂目看她喝了几口不要了,搁下,搂着她道:“阿箐,明儿我们一起到前头去,好不好?”
这是方才看妻子听雪声时已涌起的念头。
季桓等人回来了,处理公事不适合继续留在内院,只能挪回前头去。他本就记挂妻子,这念头一起来立即就深觉极好。
邵箐本来就是外书房议事的一员,她眼睛不方便了,但旁听和出主意却是不妨碍的。
另外她本来负责的公务,拿大主意把总方向还是没问题的,让人念给她听就是,这不费神。如果累了,他外书房内间就是休息室。
这样她肯定很高兴的。
魏景再不肯见她孤零零一个人呆坐着了。
邵箐闻言,果然惊喜:“这样好吗?”她担心:“会不会妨碍你了?”
“不会。”
魏景觉着这样最合适不过,他忙碌公务之余,还能照顾妻子。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邵箐大喜,她就不喜欢当个娇花珍品,且这忙碌惯了的人突然闲下来,很不自在。孙氏固然能陪伴她,但老实说她对女红针黹、家长里短的话题兴趣不大。
“夫君你真好!”
邵箐重重地亲了他一下,魏景的心意,她自然清楚的。奖励了几个吻后,她忙问道:“安王那事如何了?”
既然议事,就得跟上节拍呀,昨日邵箐就知道安王差不多要到洛京了。
魏景见妻子眉开眼笑,欢喜,忙将最新讯报和方才决策说了一遍。
邵箐点头,很对,没了兵马,安王就拔牙老虎,还带着洛京城内,这回应是逃不了了。
她问:“那证据呢?如何递过去?”
关键事件以谁的名义递,毕竟这跨度长达两年的,证据还多,要匿名让皇帝自己猜?
“韩熙已亲自领人赴洛京了。”
目标是皇帝任意一个非安王党的心腹大臣。
至于以谁的名义?
魏景冷冷挑唇:“此物,乃我亲赠。”
这揭露安王,有谁比魏景亲自署名更能讽刺皇帝?
你信任有加的兄弟,就在你眼皮子底下谋算你的江山,你浑然不知,还格外信任,如此蠢彘,可笑至极。
而我,已袖手旁观长达两年。
邵箐一想,嗯,很好,皇帝估计能气炸肺,但偏偏不得不按着魏景所图行事。
非常好!
☆、第125章
大雪纷飞, 簌簌下了一夜, 一个洛京百姓以为再寻常不过的深冬清晨,一场惊变早揭开了帷幕。
太尉詹权, 昨夜刚回府,就接到了一封书信。
外来书信,门房怎敢随意呈上?概因此信盖了一方鲜红印鉴。
齐王。
詹权劈手夺过书信, 急忙打开一看, 胆战心惊,他勉强定了定神,点了府卫匆匆出门, 按信上所述寻到一处院舍,果然起出一大箱的公文书信。
不顾太尉形象他亲自扑上去,匆匆翻看,大冬天的冷汗湿透重衫。
詹权顾不上宵禁已至, 立即令心腹抬了大箱,直奔皇宫,扣响已下匙的宫门。
“安王, 安王怎么可能?”
匆匆披衣而起的皇帝魏显,疑惑愤懑骤变震骇, 一时也顾不上这写信者乃毕生死敌,骤一眼, 浑身血液凝固。
“不可能的,此必是逆王离间之计!”
他大怒不信,然可惜的是, 大箱内大大小小的证据条理清晰,且很多都能和洛京这边的情报对应得上的。
单看都没什么,但按逆王这一条线串起来,魏显实在没办法继续告诉自己,安王真的忠心耿耿。
最早的蛛丝马迹,竟能追溯安王刚就藩时,魏平登基的几年前。
也就是说,安王一直都是不驯的。他早早就生出反叛之心,暗中谋划,等魏显登基后再一一击破。
而天下大乱的爆发点,黄河大堤决堤,赫然是他一手谋划并推动的,丁化,安王妃之父,正正是其心腹。
魏显一本接一本翻开公文信笺,身躯不可抑制地颤抖,怒极的厉喝一声:“好一个魏平!好一个安王!!”
往昔养在身边的一条走狗,只能摇尾乞怜的走狗,竟然一手摧毁了他的江山。
魏显骤一推,“轰”一声,满满当当的公文信笺倾泻一地,他眉目扭曲狰狞:“魏平!朕要将你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一旁屏息的詹权忙道:“陛下,欲擒此贼,越快越好,天明后或会生变。”
不得不说,魏景欲置安王于死地的决心,给予了皇帝大大的方便。
六日前,安王麾下的四万精兵已奔赴前线,目前驻扎在彰城。彰城距洛京,足足七百里。
安王经营多年,党羽眼线遍植洛京。然韩熙特意选的入夜送信,宵禁马上开始了,洛京四门随即关闭。战时无皇帝手谕,任何人不得开启。
瓮中捉鳖。
魏显恨魏景恨得咬牙切齿,但却不得不按此行事,而且得快,得迅雷不及掩耳。
炸裂心肺的愤恨,怨毒,他双手攒拳“咯咯”作响,倏地抬眼:“传吕章袁檀来!”
吕章,袁檀,二者皆是禁卫军校尉,皇帝铁杆心腹,麾下所领俱是禁卫军最精锐的卫兵。
“你二人速速率五千禁卫军,立即赴安王府,以箭阵围之,将安王府上下统统擒下,一个不漏!”
“尤其安王,如遇反抗,可当场歼杀之!”
“若有失,汝等提头来见!”
一连串的谕旨,疾言厉色,中心人物竟是安王,还可当场歼杀。
吕章袁檀心头一凛,立即铿声道:“臣等领命!”
……
安王,确实如意料中的耳目灵通。
詹权领府卫而出没多久,他就接了信。没多久,他就接到前者不顾宵禁和宫门下匙,匆匆赶往皇宫,还抬了一口大箱子。
“这是生了何事?”
安王,正值安全感跌入谷底的时期。詹权乃太尉,朝廷砥柱,皇帝心腹,这突如起来的异常举动,立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口箱子,必在院舍起出无疑。”
卫诩雪白广袖长袍,乌木簪束发,端坐于案前提壶,不紧不慢将微沸的泉水注入盏中,叶脉舒展,茶香四溢,他抬眸。
“既如此,非军报也。”
他端起茶盏,轻嗅了嗅:“只夤夜求见皇帝,必是大事要事,许是拿了哪个政敌的把柄也未定。”
卫诩很客观评价一句,安王闻言心下却一动。
詹权,齐田的继任者,先帝留给当今人马中的首脑人物,其实他最大政敌就是安王本人。
作为潜邸老人,皇帝弟弟,潜邸一干老心腹一直以他马首是瞻。哪怕长期在外,安王也一直遥控党羽和詹党争锋。
一种不知名的危险感毫无征兆窜了上来,心脏漏跳了一拍,他立即唤了心腹进门。
“快,赶紧传信进宫,令诸人严密探听各处动静。尤其陛下和詹权。让进喜仔细些。”
进喜,御前内侍,虽非心腹也不得青眼,干不得贴身的活,但好歹时伺候了多年的老人,皇帝登基后擢为小管事。
安王忍辱负重,认贼做母兄,同居一宫多年,也不是毫无得益。不管是皇帝还是冯太后,身边都有他的人。这些人紧接着很可能遭遇清洗,但目前还是很好用的。
进喜很容易就知悉了皇帝勃然大怒,后召了吕章袁檀的消息。
“吕章?袁檀?”
夜色渐深,安王无眠,今儿是丁王妃生辰,他一直不见人影,丁王妃携世子二公子亲自到外书房请,他怒道:“不见,回去!”
吕章袁檀代表着什么,安王深知,这半夜三更地被传召,那种危机感更甚,心脏“砰砰”大动,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让人后脊发凉。
卫诩搁下茶盏,眉心也缓缓拢起。
书房外丁王妃说话声隐隐约约,似对守卫有些不悦,书房内却一片静谧,安王和卫诩对视一眼。
两人都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不详预感。
只眼下即便绞尽脑汁,谁也猜不到,魏景竟洞悉安王野心长达两年之久,不疾不徐搜罗证据却隐而不发,选择在此时揭露。
但就在下一刻。
上一篇:和大佬离婚当天我变小了
下一篇:穿成人鱼后,我嫁给了一条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