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白牙牙牙
从宫中回到镇国公府时,傅岑还在衙门没有回来。
衡玉招来管事一问,原来陆钦也不在府里。
管事道:“陆大人说了,是受邀去和旧友小聚,会留在旧友府中吃顿便饭,一直到入夜才能回来,请世女莫要记挂。”
陆钦在帝都里的知交好友就只有那么几个人,这几个人衡玉全都知道。
她问了一句,叮嘱管事记得备好醒酒茶,就径直去了书房。
站在桌案前,衡玉动作缓慢给自己研墨,她打算好好设计白云书院的布局。
现在是九月底,选址地已经开始动工,按照工期预计,书院大概在明年二月就能正式建成。
不过今天朝堂上,元宁帝这一出,也算是帮白云书院做了宣传,衡玉觉得书院招生的事情可以提前着手准备。
到时候让这些纨绔子弟们过个好年,养得白白胖胖一些。等到书院开学再来“宰杀”。
系统瑟瑟发抖:【他们都是小幼苗,你怎么把他们当牲口了呢?】
衡玉反驳,“我没说啊,这都是你说的。”
系统:【我品出来了!】
它对零居然不承认这件事表示强烈愤慨,怎么能怀疑一个智能系统的理解能力!
衡玉默默把系统拉黑,展开纸张,开始仔细勾勒白云书院的布局。
白云书院未来可是要令天下学子趋之若鹜,心向往之。别的不说,至少牌面要先出来,必须让所有人在看到白云书院的第一眼就被它狠狠震慑住!
——
第二天上午,衡玉才过去向陆钦请安。
陆钦昨晚喝的酒并不多,他素来克制,为人处事讲究“克己复礼”四字,并不贪杯,回到镇国公府后喝下衡玉命人提前备好的醒酒茶就差不多了。
一觉睡醒,陆钦神清气爽,再听衡玉把早朝的趣事一说,陆钦不由笑出声。
他摇头失笑,“这朝堂,真是不论什么时候来看,都从未变过模样。”
为利行事,这四个字,就是朝堂最佳的风向标。
衡玉附和,“权势汇聚之地,人人向权势看齐,人人为高官厚禄而动心。能向老师一样恪守本心,为政治理想而一心前行的官员才是少数。”
不论多少次,陆钦都要为衡玉的天资而惊叹。
这么年轻的孩子,就已经将权势、将朝堂看得一清二楚。
有些人身处于朝堂中,是别人手中的棋子,任由摆布。而像衡玉这样的,永远都是清醒的执棋之人。
他没有出声夸衡玉,只是笑言:“莫要夸我。即使是我,在这个过程中也有过犹豫和辗转反侧。”
被满朝诘难,被一次又一次贬谪,即使是陆钦,也不是没产生过后悔的情绪。
衡玉眉梢微挑,“这才正常。老师觉得,古之圣贤就没有过犹豫,没有过辗转反侧的时候吗?他们之所以为圣贤,之所以值得被推崇,恰恰是因为他们有过犹豫,有过迟疑,然而最后,他们还是义无反顾。”
“圣贤之人,也难以看到千秋万代后的光景。能把当下做好,已经值得青史留名。”
“所以我不是夸老师,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即使是神明,也不能说自己没有私心没有欲望。
更何况是血肉之躯的普通人。
但这也是他们更值得人推崇尊敬、可歌可泣的地方所在。
衡玉觉得,有时候,正是因为她遇到过很多像陆钦这样的人,被他们所打动,她的心境才能一如当初,才不会在永远的轮回中迷失自己。
陆钦眼里有流光一闪而过,快到衡玉判断不出来,在刚刚那一刻他眼里的流光到底是不是泪水。
她只能听到他温声道:“凭玉儿这番话,我足以慰藉此生。”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那章里有个很棒的评论,截出来和大家分享分享:
——感觉古人的话总是带着一种雄浑高昂的气势。
——是的,一种大气,一种底蕴,一种意气,壮士,雅士,贤士,自有一种气度不可比拟。
——昨天有读者画了衡玉的人设图
我看了很久,觉得越看越有意境,越看越忍不住做起理解,构图真的很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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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为往圣继绝学18
衡玉花了一天时间,将白云书院大致布局画了出来。细节些的东西倒是不急在一时。
她把图纸拿去给陆钦看,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添改的地方。
陆钦细细打量许久,眉心拧了起来,“一些用材是不是太贵了?”
镇国公府财大气粗,衡玉挥挥手,“没什么,我好不容易寻到个机会大手笔花钱,当然得花个痛痛快快。”
陆钦……
陆钦对此还能说什么呢?他只好哭笑不得,然后成全了亲传弟子想大手笔花钱的想法。
搞定这件事后,衡玉又把提前宣传收学生的事情拎出来说。
“朝中官员都听说了这件事,他们现在正是尴尬的时候,估计不好意思上门来找您,请求把家中纨绔子弟送进我们书院来。”
“为了招生的顺利进行,我们得寻些助力,把白云书院的择学生标准和我们的教学目标都宣传出去,让朝中大臣的妻子、母亲都听说此事。”
如果两天后,稳居后宅的当家主母们没听说过这个消息,都绝对是她的宣传能力不过关。
陆钦有理由怀疑衡玉是想搞事。
朝中官员的面子还没能缓过来,但是官员的妻子和母亲可不会管面子不面子,她们更关心能不能把纨绔儿子/孙子教导得更听话。到时候一些官员们的后宅肯定有得闹。
但对于这样的搞事,陆钦乐见其成。
他挥了挥手,笑道:“既然玉儿心里有想法,那就去做吧。”
把这件事完全委托给衡玉了。
当然,陆钦也有事情要忙,他在规划白云书院的前景,顺便思考该为书院邀请来怎样的夫子。
他还是苍老了,精神劲大不如前,不可能一个人教导整个书院的学子。
很快,整个帝都的街头巷尾都流传起白云书院的名声。
而各大府邸的管事们都是消息灵通之辈,很轻易就听说了这件事。
一些心思活泛的,想到府中少爷是帝都有名的纨绔,连忙把这个消息上报给当家主母。
当然,他们不能明着说白云书院只收纨绔,得说“白云书院只收活泼聪颖、没定下性子的官员子弟”。
礼部尚书的夫人和母亲,也都从管事那里知道了白云书院的名声。
尚书夫人捂着嘴,激动道:“娘,我们近来不是还在讨论,说要给文华另外挑一家书院吗?您觉得这白云书院怎么样?”
这是一家新开的书院,老夫人有些担忧,“这书院真能把人教好吗?”
“娘,您别忘了,这家书院的院长是陆钦陆大人。我们家老爷几次三番和我肯定过陆大人的学识和人品,他说能教好学生,我觉得就肯定能教好。您想想,一个阁老承诺的话,还能有假?他难道不顾及自己的名声吗?”
老夫人心思松动了一二,“你说得对。不过——这家书院会不会管教得太严啊,文华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
老夫人以前对儿子要求太过严厉,现在对幼孙根本严厉不起来。
相比较之下,尚书夫人也溺爱儿子,但她知道幼子没有功名在身,他们还在的时候可以照拂一二,等他们都过身了,幼子的处境肯定就没现在舒心。
尚书夫人劝道:“考科举总是有些辛苦的,不过只要我们精心照料,文华不会饿着累着的。”
未免老夫人再犹豫,尚书夫人抛出杀手锏,“娘,难道您不想看到文华金榜题名,坐在高头大马上游街吗?”
老夫人果然被劝服了。
尚书夫人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家相公一直期盼着幼子能成才,相公绝对会双手双脚赞同此事,只要能劝服老夫人,这件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至于现在正在国子监走马遛狗的当事人山文华是什么想法?
哦,尚书夫人压根没考虑过。
当她和老夫人都硬下心肠,山文华除了要去上学,还是只能去上学。
——
礼部尚书山余坐在衙门里办公,突然自心底升腾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来。
这股不详的预感太浓烈,以至于他有些坐立不安。
端起一旁已经冷掉的茶水灌了好几口,山余的心情总算是平复下来。
他把桌案的公文推到一边,头疼思考着白云书院的事情。
早知道早朝怒骂白云书院这件事,就交给马前卒们做就好了,他施施然站着看戏保持高冷形象不好吗?!
才刚在朝会上怒骂了白云书院,转眼他就想着要怎么把幼子送进书院,这和把他的脸皮扔到陆钦面前给陆钦踩几脚有什么区别!?
不干,绝对不能干!
至少不能是现在,他需要一段时间好好缓一缓!
礼部尚书山余想缓,想得明明白白。
然而——他老妻和老娘没给他缓的机会。
他回到家,尚书夫人一阵嘘寒问暖,让他心里慰贴,觉得一天的忙碌都不算什么。
山余刚刚换下官服,穿上舒服的常服,端起沏好的雨后龙井抿了一口,惬意叹了口气。
就听尚书夫人满面笑意道:“老爷,你可听说过白云书院?”
没注意山余现在是什么脸色,尚书夫人继续道:“听说那白云书院是致仕的陆阁老创办的,他将会任书院院长。书院要接收的学生是那些调皮的官家子弟对吧?而且陆阁老还保证会努力把他们教导成材对吧?”
“我想着,文华在国子监学不到什么,不如我们把他送去白云书院吧。”
夫妻两这两天为了山文华的事情闹得不是很愉快,所以这一次,尚书夫人说话时放缓了声音,语气十分柔和。
山余却一拍桌子,重重放下茶杯,“此事不可,你也不必再说!”
尚书夫人满脸的笑意都僵住了。
她仔细瞧了瞧山余的脸色。两人少年夫妻到白头,尚书夫人哪里看不出来她家老爷拒绝得十分干脆果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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