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仙楂
衙役上前,将两人拖了下去,丝毫不为哀嚎所动。
“这样的处罚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大人英明果决。”姜奎笑道。
“稍后本县会派人核查此事,倘若真如你所说,本县自会如此判决,若不是,后果你也是知道的。”
苏徐宁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把案子给结了,流程该走的定然要走。
姜奎:“……”那你还敢抽他们鞭子?
黎清:“……”早就知道不可能这般简单。尽管去查,全村的人都可以证明。
“你们在县城住上一晚,等待明日的结果,退堂。”苏徐宁说完,便甩袖背手去了内堂。
几个人出了县衙,黎清道:“实在是太抱歉了,本就是农忙时节,却将各位困在了县城里,今日便劳烦各位住到客栈了,吃食和住店的钱都由我出,请不要推辞,这是我应该做的,待回去之后,黎清带着云及登门道谢。”
“无事,无事,秧田里早就是一片新绿,我们不经常来县城,这次是借了姜家小娘子的光呢,你们说是不是?”孙二叔将扁担杵在地上,敲出了几声闷响,笑说道。
“是啊,是啊,一会儿我在这城里好好逛逛。”几人随声附和道。
姜奎本来不愿意让黎清出钱,但想到身后几人家里也不是很富,便罢了这个念头。只是黎清便要大出血了。王洪氏在一旁拉着黎清说这个钱要平摊,黎清不干。
“洪姐姐不要再拉扯了,此事本就因我而起,你们家礼越跟着受了苦,我还没来得及赔礼道歉呢。”
听了这话,王洪氏压低声音说道:“哎哟,可别说那些听不得的话,你我两家说什么三家话?倒见外了。”
无奈,这钱便由黎清出了,左右不过一两银子的事儿。
翌日,苏徐宁传他们过去问话,想来已经是查清此事了。
最后,张三和张六两人挨了十鞭,被扔进了大牢里,嚼干草。
黎清亲自看着执鞭的,那鞭子带着倒刺,打在身上能刮起血肉来,十鞭下去,两个混子都成了血人。苏徐宁叫人把这两人拖了下去,也不给治。
看来,这两人活不成了。黎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该!
黎清出了县衙,觉得天都是蓝的,虽然,这天本来就是蓝色的。王洪氏激动的拉着黎清的手,说:“这下好了,村子里的混混没了,看谁还敢对你家不利?”
第29章 云及上村学
回到十里塘村之后的几天,黎清一直在给云及做修复。他还那么小,黎清怕他被药给害了。认真观察过后发现,云及和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两样,黎清和姜氏才把心放进了肚子里。
随后黎清带着云及和自家地里出产的东西,以及在邻居王家买的鸡蛋挨家挨户的走访。倒是与村里的人混了个熟脸。
别看大家都在一个村子里,古人大多数都是关起门来过日子。不过是逢年节祭祀丧俗聚集在一起做个仪式,平日里都是各过各的。
而且他们有很强的地盘儿意识,什么你家越过了边界石头采了我家的菜,或者你家的鸡吃了我家土地的粮,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得骂上一天。结果几天之后又和好如初,大家相见了也不脸红。
黎清从最开始惊奇,到后来见怪不怪了,实在是太习惯了。
转眼就是五月,一切都忙完了,黎清和姜氏准备将云及送到村学里去。
天齐从高层到底层,分别设置了国子监、州学、县学和村学。天齐有个成文的规定,凡事四品官员的子孙可以直接入太学学习,四品官员之下七品官员之上入州学,七品之下至布衣均从村学开始,逐级而上。
这可以保障最高统治者的利益,又能够一定程度上让下层百姓参与上层的统治,随时为朝廷注入新鲜血液。
上层人参加科考很是容易,因为他们起点高。
云及是农家子,虽然父亲是秀才,但也没摆脱户口身份,所以是平民学子,未来只能一步一步来。这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从普通学子到秀才共参加三次考试。考试均在县里进行,分别是县试、府试和院试。三次考试均通过,便可以被称为秀才,秀才可入县学学习。因为考试名额有限,往往需要夫子推荐。这就是为什么黎有良千方百计的要把姜汤臣挤下去的缘故。
随后考试便不再进行名额限制和推荐,须得依靠自己的能力,在考场上厮杀。杀过千军万马,跻身乡试之后的举人行列,可入州学。
州学学子需要参加会试,成功之后称为贡生,可入太学。
太学亦称为国子监,现在大多数都称太学为国子监。国子监学期满了之后,择优参加殿试,殿试排名之后,选出优秀选手,成为天子的门生。
考试不限制年龄,不限制户籍。当然每个地方的录取名额实际上是不同的。
天齐十二州,加上都城上京,可算十三个州。因为地域缘故,南方山水丰饶之地,总是出大家文人。每次的殿试三甲都被南方人包揽了,这让北方人如何自处?
所以为了南北平衡,南方的录取名额是少于北方的,并且按照规定每次考试的状元南北轮流来。甭管你文采和政解有多厉害,轮到北方人,南方人只能屈居第二或者第三。但是偶尔还是有破例,毕竟民怨民愤朝廷还是要掂量的。很不幸的是,姜家在锦州蜀地,典型的南方居民。
这就导致每年都有南方的某些可怜举子偷偷摸摸的花钱改户籍,希望博得更大的几率入选。
朝廷在明面上是禁止此类事情的,所以事情一旦败露,轻者禁考,重者丢命。
天齐还有除了官学之外的的办学方式——私塾和书院。
私塾先生是有点学问的人自己开办的私人教学之地。有大学问又有钱的人一般开办书院,例如蜀地的洛阳书院,便是大儒洛鸿运开办的,每年去拜学的青衣数不胜数。
姜家三口来到村学,村学是县府库掏钱建造的,有专门授课的屋子,午休的屋子,吃饭的屋子,还有夫子居住的地方。
村学当然不是十里塘村一家的,在这个人口刚刚开始繁茂的时代,一个村子里最多就二三十来个娃子,其中还有部分是女子。也不是每家每户都能够送的起孩子读书的。所以一个村子里真正上学的人并不多。
所以村学实际上十块田村,大叶柏村和十里塘村的共同学校。
在里面的读书孩子也不过三十来个。然后又有很多人识得几个字家里便送不起学堂了,人数一天天的减少。到最后村学里最多剩下十几个人。
村学里有两名夫子,一是姜奎的儿子姜晓辉,二是一位孤寡夫子樗里疾。姜晓辉是仁孝二十九年的秀才,因为边境动荡的缘故,暂停了科考取士,姜晓辉才没能进一步发展。等动荡过了,恢复科考取士之后,他又没有动力了,索性便留在村学里教书,平日里教一些基础,如句读什么的。
而那位和战国时秦孝公庶子同名同姓的夫子,则是学识渊博的大家。据说是愤然辞官之人。也不知道什么缘故,这位樗里疾樗夫子原本不是十里塘村的人,却在十里塘村的一棵大槐树下安了家。
樗夫子好著书,目前在市面上流通的有两本,一本名为《战国策谋士论》,是对《战国策》里的谋士的谋略进行系统的解说的书,另一本为《音律和》,这是一本关于音律的著作。
从这里可以得知,这樗里疾是个“不安分”的,也是个懂音乐的。云及交给他,准没错。
黎清想,要是我也可以上学该多好啊!樗里疾就是我的老师啊!只可惜黎清之后通过儿子的作业来探知一二。
“你就是姜汤臣的儿子云及?”
樗里疾端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案几上搁着陶瓷茶杯,冒着热气。
黎清看清了这个老夫子的真面目,只见樗夫子正襟危坐,身穿深灰色交领长袍,眉宇盎然,须发花白。上头的头发拿簪子簪了,垂下下半部分在脑后。人老了脸上难免皱纹多,樗夫子眼袋下垂,抬头纹很深,却不显十分老态,反而精神的很。
“儿子,礼貌的回答夫子的话。”黎清小声说。
云及点点头,鼓起勇气道:“夫子,家父正是。”
“呵呵呵,小小年纪,本夫子还未收你,就叫起夫子来了。”樗夫子笑呵呵的。
“夫子,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您是我爹爹的老师,自然也是我的老师,我们父子同心。”
“哦?父子同心?你可知你父亲的心里想的什么?”樗里疾问。
云及迟疑片刻,黎清站在那里,仔细回忆,按照这个樗夫子愤然辞官的事迹,定然不能答科考,一答即死。
她的目的是让樗夫子真正的成为云及的老师,而不是村学的夫子。
“小白,你有没有想起你爹爹曾经教你的话,那或许就是答案。”黎清蹲下来在云及耳边说道。
樗里疾将这一幕收在眼底,暗暗的点头。
云及迟疑了片刻,眼珠子偶尔转动两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夫子,爹爹想造福百姓,我亦如此。”云及用还很软糯的声线很有底气的说了出来。
“哈哈哈,小小年纪,小小年纪啊,好啊,明日来这里报道便是。”樗里疾大笑三声,对云及那是相当满意。
果真是应了那句虎父无犬子啊。
汤臣那孩子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第30章 两小孩的约定
黎清在姜晓辉那处交了束脩。时代在发展嘛,束脩自然不再是干肉,而是实打实的银钱。
村学有县府的补贴,只收取三两银子。怕这些读书人饿着,村学开了膳堂,饭菜有等级,高等的五个铜板,低等的二个铜板。黎清去瞧了瞧它,环境自然不如授课的堂室,显得简陋多啦。
当了孩子的母亲,自然对孩子的健康忧心。黎清怕云及在此吃不好,但是村学离家又远,不可能中午回家吃饭的,自己也没法子送饭。只能让云及在此接受锻炼了。
黎清还记得自己上学那会儿,每日带着饭盒,饭盒里面是生米和水,一到学校便要把饭盒交给锅炉房,等中午的时候,再去提饭盒。中午就着自带的梅干菜吃一餐饭,条件更是艰苦。
因为有一层亲戚关系在,姜晓辉答应黎清对云及格外照顾着,黎清笑着道了谢。
刚出了村学的大门,黎清遇到了带孩子来的王洪氏。早上姜氏催促的急,再加之王家好像出了点事儿,黎清便没有等待他们。
“云及。”礼越一见云及立马凑上前,喊道。“礼越哥哥。”云及比礼越小,性子也没有礼越那般粗放。见礼越这个大哥哥做的有模有样的,黎清觉着礼越特别懂事儿。
“我要去学武了,去镇上的龙门镖局做学徒。”礼越怕了拍云及的肩膀,接着说道。
“哥哥……”云及霎时间红了眼眶。“娘礼越哥哥要去学武?”他又转头对一旁的王洪氏道:“姨姨,这是真的吗?我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礼越哥哥了?”
王洪氏点点头,随后对黎清说:“这是礼越求着他爹的,礼越本就天生神力,立志要上战场,孩子有这般想法,我们做爹娘的,能不同意么?”王洪氏哽咽道。
黎清点头,她也有神力,还是力大无穷那种……只可惜,这辈子这样的能力,暗地里用用就好。古代大力士多,青史上留下名字的也不少。上天赠予她的福利,她珍惜。
令她惊奇的不是这个,而是礼越一个农家小娃竟然有这般意识?这么高的觉悟?这实在匪夷所思。
“大丈夫当有大作为,礼越这孩子还小,却有这般明确的目标,是个有福分的。”虽说是千般万般惊异,但最终全化作了一句福分。这福分二字,无论古今之人,都是爱听的。
黎清又看到自家那蠢儿子,似乎觉悟不太够啊。
——
礼越拉着云及走远了,两人说着悄悄话。
……
“我记得的,礼越哥哥。”
“你记得就好,我可是把你当做我的好兄弟,咱们可说好的啊,我要去京城抓鱼吃,你负责接鱼。”
礼越为啥会有当大将军的想法?还得益于村学樗夫子。若不是樗夫子,依照礼越这种性子,多半不会去考什么秀才之类的,再大些,这孩子就要去城里混混了。
早些年边境不安,连年战乱,樗里疾被朝廷派遣去边关谈判,最终落得个签订盟约,天齐每年岁供北蛮的结果。
樗里疾大为失望。
朝廷不反对也就罢了,还同意了如此荒唐的做法。不仅要给,还多给。
此事之后,他愤然辞官归隐。在十里塘这么个西南蜀地小村子,他发现了王礼越这小子天生神力,脑子又灵活,不由得动了心思。一步一步的对礼越灌输大丈夫当有所作为的思想,和他说京城的事儿,以及朝廷的弊病懦夫行为。这在礼越心里深深的埋下了一根刺。
小孩子的奇特好奇心造就了他们对世界的探索,以及自己的梦之锁定。礼越就是这样,有了与他年龄不相符合的志向。他的理想就是收复失地,打得北蛮狗落花流水。
“只是武是那么好学的么?怕是要吃很多苦。”王洪氏心里十分不舍。“城里镖局收学徒并不收学费,想想,天下哪里有白吃的东西,指不定礼越要遭什么罪呢。”
王洪氏都快哭了,黎清只能赶忙转移话题。
“今日你们来此又是?”黎清疑惑问道。
“向先生辞行,妹子,村学的樗夫子可有学问了,云及跟着他学习,定然前途无量。”
黎清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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