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仙楂
就知道推脱不了,只好让人送两盒名贵药材给他了。
用过餐饭后,黎清便在顾向晚的眸光下上了马车。
“夫人,那相公一直跟在马车后,是我们顺路吗?”
要做一个合格的车夫,一定会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巧,他一回头就看到了后头跟着人,带着个食铁兽模样的面具,猥猥琐琐的。
黎清掀开窗帘,伸出半个脑袋,对顾向晚喊道:“顾相公,天色已晚,你骑马快些归去吧。”
顾向晚想摸一摸鼻子,可惜鼻子被面具挡住了,只好故作安定,接了黎清的话道:“顺路,我想走慢些,黎娘子不必挂念。”
的确顺路,这条路一直很安静,当然也绕了一圈。
不过他不在乎。
他只想看着黎清安然归去。
黎清只好缩回了脑袋。
面无表情。
行吧,你开心就好!
直到黎清踏进府门,顾向晚才催马快速离开。他不知道,他离开的那一瞬间被黎清捕捉到了。
黎清背对着门站在门口缓缓的闭上了眼,眼角析出一滴无形的泪,落进了心坎里。
“娘子,我可看出来了,那顾相公似乎心思不纯。”
“住嘴。”黎清厉声喝道。春华感受到黎清身上透出来的压力,立刻噤了声,低下头看着自家紧紧攥着的双手。
“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黎清放缓了语气。
“是。”春华偷偷抬起头来看了黎清一眼,又匆匆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顾向晚喜欢她。
她看出来了。
她又不是榆木脑袋,怎么会三番五次都看不出来?顾向晚上次说,他心中有一人。而这个人,就是她!
“呵呵哈哈哈哈!”
为什么会这样?她与顾向晚不过几面的交情,自己在他心中就已经情根深种了吗?难道这不可笑?
一见钟情!未免太假了吧。可事实上呢?顾向晚三十几了,还未娶妻!为了心中所爱,宁愿入道,成为修行之人。
她黎清又何德何能啊!
只想问一句,值得吗?值得他付出一生去做一件本不该承受的事吗?
黎清无形的泪水,化为有形,瞬间眼中布满了血丝。忽然,她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身子惯性的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黎清下意识的捂着胸口,整个人瞬间瘫坐在地上。
“大娘子,你怎么了?”春华立刻蹲下将黎清扶了起来。黎清只是咳嗽,说不出话来。
“来人啊,快来人,快去请大夫,请大夫。”春华险些扶不住黎清,立刻叫了另一个丫鬟,一起将黎清扶进了卧房。
“阿清怎么了?今日不过是入宫赴宴,怎么就这样了?”姜氏急得团团转,她看黎清的症状,颇像是旧疾复发了。
木阳很快就将大夫请来了。
“奴婢不知,今日娘子出宫之后挺好的,只是去了趟淮水看花灯,又遇到了顾相公,与他一同游船之后,回来刚进了门就这样了。”春华仔细回想之后答道。
“那位顾相公,可是宫中顾太医?”
“正是。”
姜氏看了看躺在床上因为不停咳嗽而奄奄一息的黎清,随后一屁股坐到她身旁,摸了摸她的额头。
“这是起高热了,大夫怎么还不来?再不来就要出人命了。”姜氏焦急的看了看门口,眼珠子一转,对春华道:“快去催催。”
“噢,是是,奴婢这就去。”春华得了姜氏的指令,立刻跑出门去。
等人走光了,姜氏给黎清掖了掖被子。
“唉,上次这样,是两年前,没想到这么快又发作了,阿清啊,顾相公是不是喜欢你,其实娘不反对,如果能,咱家也能招胥的。”
黎清听到姜氏的话,只觉得喉咙更痒了。
特喵的,你是哪边的?
“咳咳。”
第327章 面相有福
当年是你逼着老娘发誓,更何况老娘也没那个心思,怎么?现在富裕了,就想着可以把老娘嫁了。
黎清心里那个气啊!
可惜这该死孬子病,她只恨浑身乏力,无法动弹。不然得起来怼死姜氏不可。
慢慢的,黎清的思想迷糊起来,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春华提着药箱子,木阳拖着一面色红润的老头。
“哎呀,急啥,老夫衣裳都还没穿好。”大夫挣脱木阳的手,顺手理了理衣裳,分外不满的说道。
“大夫,快看看我儿媳妇,这是老毛病了,两年没犯了,今天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不小心发了。”姜氏从被子里掏出黎清的一只手腕,搭了张帕子在上面。
“行了,这就来。”看到大夫撸袖子,春华赶紧捡了个凳子放在床前。
“脉象虚浮,还有些紊乱,心律不齐呀!切记不可情绪激动,否则容易心焦而死。”大夫闭着眼睛,一边把脉一边说道。
这么严重?姜氏听着也急了。
“我家阿清很早就有这个毛病,先是咳嗽,浑身乏力,动弹不得,接着便是高热,退了热就好了,以前都是按照退高热的方子吃的药。”
姜氏想着上京毕竟是个繁华富庶之地,大夫的水平也应该更高,便将黎清的情况入实际说了,期盼能够治好。
“夫人这病恐怕难以根治,看她的面相,啧啧。”大夫捋了捋胡子,嘴巴里发出啧啧的感叹。姜氏很不解,为何大夫要这样说。
这些年,黎清的身体状况她可是看在眼里的,每日的锻炼从不落下从不落下。
时不时的还上房揭瓦。
除了发病,每日容光焕发,比谁都精神。面相又能看出什么问题?
收获到众人疑惑的眼神,大夫继续说道:“她的面相分明就是短命之人,应该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死去的。”
“你胡说!”姜氏立刻高呵。
你才短命,你全家都短命!什么狗屁大夫,看谁都像是在看死人。她儿媳妇除了发病,从未睡死过去,短命!要你狗命才对。
要不是担心黎清,姜氏早就拿起扫帚,扫地赶人了。这木阳让人请回大夫,不会是个江湖假术士吧。
想到这儿,姜氏不由得盯向了木阳。那眸光中似乎带了点怀疑和危险。木阳缩了缩脑袋,他不知,当家主母的婆婆还有这样一面。平时那么温柔,炸起来,和护犊子的老母鸡没啥区别。
他也觉得奇怪,这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妇人分明就是短命之相。等等,这短命之中似乎带了些福泽,对哦,没准儿是有奇遇,实现了乾坤逆转。
再看黎清的面相,那大夫只看到福相了。
他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继续再看时,还是福相。
这……神了,真是神了!
“是老朽看错了,老太太勿生气。”大夫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接着说道:“这病并非是寻常的病,若是想要真的化解,光吃药没用,解铃还须系铃人呐。”
“劳烦大夫告知,我家大娘子的病,到底该怎么解?”春华扶着姜氏,一脸担忧的问道。
“这……小老儿就不知了,我的药只能让她退热醒来,至于其它的,还需要你们自己解决,或许这位娘子知道化解之法。”大夫拿了纸笔写了张药方子递给木阳,道:“去我铺子抓药吧,整个上京现在这个时辰,也只有我铺子还开着了。”
当然开着,他都关门打烊了,被这这老头子从房间里抓出来的,跑的时候,门都没来得及关。
好在药童守着。
木阳感激的拿着药方子驾车带着大夫去抓药了。
“云及孩儿呢?”姜氏这才想起自家统共才三个人,这会子少了个。
秋彤上前来,恭敬的说道:“少爷今日傍晚同好友们出门去赏花灯了,这会子还没归来。”
“行了,他回来了,此事能瞒着也就瞒着,等阿清好些了再告诉他。”姜氏也不想云及伤心,云及每日有繁重的课业,她们两个妇人便不让他分心了。
众人点头称是。
姜氏又心疼的看着黎清,拿了热帕子给她擦了擦汗。
解铃还须系铃人。
对了,她要找到黎家人!当初阿清透露过一点,这个毛病本来没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好像还失去了一段记忆。
所以这不是病?是巫术?
姜氏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春华,你明日带人出去打听下一个叫黎有良的人,他是个书生,定能留下蛛丝马迹的。”姜氏道。
这些年阿清也打听过黎家人的下落。天灾之后,黎家人搬到了锦州城。那时候家里条件有限,也就没有联系。后来干脆就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家人的存在。
现在发现,阿清的病并非看到的那么简单。
“是,老太太。”春华记住了姜氏的话,准备将这个指令下发到暗门,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多拿几床被子来,捂出汗,再喂点药就没事了。”姜氏说着说着,打开衣柜箱子,从里面拿出被子来,把黎清包成一个粽子。
也亏的黎清现在没有了知觉,要是有,她恐怕已经被烧死了。
她现在正处在一个玄妙的境界里,好像是高烧糊涂之后,她的魂灵脱离了躯壳似的。整个人在一处白色的空间,身上披了一层荧光的薄纱,遮挡住了魂灵散发出来的光华。
赤着双脚,却感受不到地面的充实感。
“这里是哪里?”
黎清不能说话,但她还能想,然后想象的声音就好像在耳边一样。
白色,一望无际的白色,不知道界限在哪里。
她在这白色的空间缓缓行进,企图破开这面屏障。
白色,具有两面性。
纯洁与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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