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 第9章

作者:勾陈九 标签: 种田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说着幸灾乐祸的笑了,孟玉拆没出去,猜也猜到什么事了,又有沈清惠科普一番。不过姐妹间的小心机,她们只看到了过程,缘由结果皆不清楚。

  在暖阁里坐了小半个时辰,有婆子来传话席面好了,说是夫人请姑娘们过去吃饭。

  寂然饭毕,刘氏又留女儿喝茶,说了一会闲话,叫底下人收拾了东西给她带回去。

  孟玉拆上了马车,掀起帘子,瞧见赵楚铮的身影。他还是瘦,高高的。

  看了一会儿,叹口气,收回目光。前世他们只相处了三个月,在她面前他沉默温柔,在外面却是雷庭手段。

  对付跟他相左者不择手段,有一回她去太极殿,亲眼看见里面抬出一个血淋淋的人,当时吓的呼吸一窒。抬眼撞见他漆黑阴狠的目光,浑身都凉了。

  她不知道那是准备刺杀他的叛党余孽,他也不解释。孟玉拆在那时便有些清醒,那几个月她依恋他,却也是真的怕他。

  重来一次其实感官很复杂,好在他们接触不多。

  作者:  明天见~

第14章 破落户

  孟玉拆睡醒了,白露端了一碗羊乳上来,翡翠包菜晶莹剔透的花样,盛着奶白的浆液。

  “姑娘快些喝了,这可是补身子的好东西。大厨房的好手艺,加了杏仁去膻味,一贯不爱用的六姑娘都说好。”

  孟玉拆咕嘟咕嘟喝了羊乳,说来也有些降火利肺的作用,前儿额头上冒起来的逗逗这就消了下去。

  白露还在叽叽咕咕的说话,“……说来,还是姑娘的话有作用。前儿那许昌家的不是不把咱们放在眼里,谷雨照着姑娘的话一说,往常一拖再拖的羊乳也准时送了,饭菜也合规矩口味了。”

  孟玉拆就着白露的手站起来,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立春早在床边的塌上准备好了案几、笔墨。孟玉拆披一件窄袖小袄,盘腿坐下,开始抄佛经。

  窗外的白梅花将尽未尽,即拖着冬天的尾巴,又牵着早春的触角,夹缝里存活。孟玉拆落笔,笔锋婉转,跃然纸上的字迹高逸清婉、流畅瘦洁。

  嘴边衔着淡淡的笑,轻轻吹了吹墨迹,“在这院子里的人,只有比咱们聪明的。想来她也是一时忙碌,糊涂了,谷雨跟她说明白了,也给咱们省事。”

  “姑娘是安分的人,那起子人的眼睛叫富贵糊住了,不拿钱可敲不开那门。”

  孟玉拆笑吟吟的,也不说话,前儿从大夫人娘家回来,晚上那许昌家的便来看她。带着厨房里新做好的糕点,一个劲儿赔不是,总而言之是想小事化无。

  想她刚刚升上来,还不想为这点小事吃过落。院子里的份例弄错了,她也不过问,只拿住许昌家的分说明白。

  本就是小事一桩,不足挂齿,只是她想过的舒服,有些事不陪府里的人玩,却不能不表态。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孟妈妈甩着袖子进来,白露放下砚台上去倒茶,“这一上午不见妈妈,方才老夫人房里来了个婆子说是找你说话,扑了个空。”

  孟妈妈端着热滚滚的茶暖手,脸上还有些冻的青白,“嗐,甭提了,方才在院子里遇到大夫人,说是去后楼上挑缎子,叫我也去瞧瞧,有什么姑娘能用的。”

  “巧是二姑娘从后面二夫人那里回来,瞧见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扣扣索索的说话,着实不好看,我懒的理会她。”

  白露笑道:“既是懒的理会,怎么就生了一肚子气回来,可见对口不对心。”

  孟妈妈瞪了白露一眼,“后面还有事我还没说完呢。”这时谷雨也从外面回来了,孟玉拆坐到地下八仙桌旁听。

  沈清柔眼瞧着及笄,大夫人已经开始给沈清兰相看人家,二夫人自然不愿意落后。

  在她看来,不管比夫比子都不输大夫人,女儿的亲事自然更不能马虎。交代沈清柔要好好学规矩,德容言功万万不可输给沈清兰。

  依着二老爷的官职,她家姑娘便是做那皇妃也使得,二夫人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沈清柔却有自己的想法,二夫人一味的叫她比这踩那,却不想想二房在这府里的位置,在老夫人跟前的分量。

  听的心烦无比,甩袖子出了二夫人的院门,远远听见大夫人又要给孟玉拆找料子做衣裳。冷笑一声,心头兜上一团火,国公府的正经姑娘叫一个破落户压一头。

  对上孟妈妈言语便有些不恭敬,孟妈妈抱着料子不理她,巧是大少爷身边的一个小厮有事进来。沈清柔怒气冲冲撞到人家,反要逮住人打一顿。

  四少爷刚巧路过听到,抽出鞭子甩在那小子脸上,白俊的一张脸登时破了,血涔涔的。这可是遭了她的池鱼之殃,孟妈妈怪不忍落,劝了两句。

  四少爷有嫡姐助威,越发胡闹,将个小厮打的趴着就起不来。沈清柔还嚷嚷什么“我管教自家的奴才,还要看人的脸色来了。”,“白吃饭的东西,走个路都撞到人,要你何用。”

  谷雨一脸气氛,“这是什么骂奴才,分明指桑骂槐说我们呢。”

  孟玉拆眉头轻拧,“妈妈怎么知道那是大少爷身边的奴才?”

  “前院来的瑞祥将人领走了,听说是大少爷身边的人。”孟妈妈叹口气,越发觉得沈清柔一点大家修养都没有。

  “妈妈可打听人家叫什么?”孟玉拆追问了一句,有点担心。

  “叫什么楚铮的,好像是这个名……”

  “伤的怎么样?严重吗?”孟玉拆白嫩的手握成拳头,忍不住身子往前一探。

  三人皆看过来,似乎有些不明白她急什么。孟玉拆心尖一缩,讪讪的笑,“总归是妈妈连累人家挨打,咱们在府里不惹事是最好的。”

  “这不是咱们惹事,是事来惹我们。”谷雨忿忿。

  “不都一样。”孟玉拆坐回去,默默的想那人是不是犯太岁,怎么总是挨打。

  她轻轻拢起眉头,粉嫩嫩的脸蒙上一层淡淡的愁,孟妈妈拍拍她的手,“姑娘宽心,那二姑娘实在没道理,咱们只不理她就是了。”

  孟玉拆点点头,“既然知道是谁,人家又受了咱们拖累。妈妈将咱们从豫章带来的棉麻的厚冬衣送过去两件,还有我桌上的白玉膏拿一瓶,再有些常用的药材。”

  孟妈妈先觉的这礼有点重了,后又想到人家白白遭受一场无妄之灾,况且四少爷确实把人打的有点惨。她家姑娘最是仁善不过的人,结份善缘也好。

第15章 命令

  今儿是老夫人房里陈妈妈生辰,早几天便下了帖子,请府里主子们前去吃席。孟玉拆陪着老夫人在那边玩,陈家请了一班有名的戏班子来。

  姑娘们在暖阁里看戏,戏本子传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正端着碗吃紫薯芝麻甜汤,叫外孙女点戏。孟玉拆便帮着点了一出《麻姑献寿》。

  陈妈妈叫媳妇们圈着吃酒,老夫人陪了一盅,听了几出戏乏了,便先坐软轿回来。孟玉拆跟沈清兰陪着一道,等老夫人睡下了,便回自己院子。

  孟妈妈从西园角门进来,恰好赶上她,孟玉拆往后看了一眼,沈清兰不见了人影,“东西都送去了?他有没有说什么。”

  “能说什么,那小子倒是个闷葫芦。伤的不重,只说多谢姑娘挂心。”孟妈妈想着那座单独的小屋子,简陋孤僻,摇摇头。

  孟玉拆手里微微绞着帕子,没话可问,孟妈妈瞧一瞧她的面色,“姑娘过去玩的好吗?都有哪些人。”

  “左不过府里这些人罢了,陈妈妈儿子倒是争气,听说三十来岁便中了举呢,不容易。”

  孟妈妈唏嘘,“可不是,她家一家子都是放出去的,皆是老夫人恩典呢。”

  *

  “感觉怎么样?”沈清兰望着站在小小房间地下的人。

  她是今儿早上才知道沈清柔怂恿沈瑕打了赵楚铮,那会儿正要去陈妈妈家,沈望从前院过来。她无意问了一句。

  瞧的出来,沈望对待赵楚铮不怎么器重。毕竟作为国公府的大少爷,将来的国公爷,想在他面前露脸的人太多。

  赵楚铮没什么明显的才干,又不会抖机灵又不会巴结人。若不是沈清兰叫他关照赵楚铮,这么个人都不一定入他的眼。

  赵楚铮朝沈清兰拱手作揖,既不诉苦也不上赶着讨好,沈清兰一身清贵的装扮,与这破败的小房子格格不入。

  “依照我的打算,你先出国公府去铺子里帮忙,我总不会害你。等以后有机会,一步一步的,总能出头。”沈清兰说出自己的盘算,当然不会跟他说的很具体。

  赵楚铮垂首站着,声音很低,“小人何德何能?”

  堂堂一个国公府大小姐,便是天上云一般的存在,凭什么对他另眼相看。

  沈清兰神情一僵,冷声道:“我做什么事,还论不到你过问。我说了,先去外头,只是通知你,并不是跟你商量。”

  赵楚铮的表情诚惶诚恐,“可是国公爷带我回来的时候,交代过,不准我在外面行走。刘管家连门都不让我出。”他低垂的眼里闪过迷惑。

  沈清兰眼睛一眯,自回来之后,她一心想的都是如何接近赵楚铮,利用他摆脱前世的困境,倒没考虑过沈佣的态度。

  虽然她知道眼前的少年要不了几年便会翻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她爹不知道。恐怕现在将赵楚铮留在府里,还战战兢兢的,唯恐今上想起来。

  沈清兰轻按住眉头,这事先放一放。她在赵楚铮屋里转了两圈,指着柜子上的包裹,“这是什么?”

  那是方才陈妈妈送来的东西,赵楚铮道:“芙蕖姐姐吩咐过,针线房送来的,多谢大小姐。”

  府里的下人还是听话的,沈清兰微笑,“给你你就收着,缺什么只管去问芙蕖要,你放心,国公府不会亏待你。”

  “是。”

  作者:  颈椎好疼,眼睛也木木的,今天是短小陈~

第16章 不要说话

  天气渐暖,早上起来院子外面叽叽喳喳,鸟雀欢悦。孟玉拆从床上坐起来,呆了一会儿,抬头望向窗户外面。

  红木的窗扉上浮着菱花的格子,窗纸薄薄的一层,颤颤巍巍,将破不破。白露端了水进来,笑道:“姑娘醒了,今儿天好,方才六姑娘院子里的小芳姐姐过来,送了一只夜莺的风筝,说是去院子里放。”

  谷雨也道:“前儿老夫人身上不好,吃了几贴药才好些。六姑娘便想出这么个法子哄老夫人开心,既是叫姑娘一道,咱们也快些。”

  孟玉拆接过白露手里拧的微微干的帕子,朝上面抹了一层皂角,敷在脸上细细的擦。堂屋里孟妈妈已带着小丫头摆上了碧粳粥、豆腐皮包子和几样小菜。

  对着镜子确认头上的装束简洁大方又不带鲜艳的颜色,孟玉拆起身坐到桌前,吩咐道:“你们也去吃,白露谷雨一会儿随我出门。妈妈你们在家做些针线,或去逛逛都使得。”

  吃完饭,桌上的菜还剩下大半,孟玉拆叫端下去几个丫头吃了。

  到老夫人院子的时候,大夫人也在,“……依我说,我这生辰很不必大办,本也不是整生日。过几日望哥儿兄弟下场,出来必还要宴请宾客,不是跟我这撞在一起,接连着办事,叫亲戚们瞧着也不像。何况下个月又是老夫人的大寿,依我说,把我的跟老夫人的一道办,叫我沾沾老寿星的光,长命百岁。”

  老夫人叫大夫人几句话说的很是妥帖,能想着府里的大事委屈自己,她笑道:“那就咱娘儿俩一道办。到时候叫哥儿姐儿给你磕头,把亲近的几家亲戚请来热闹热闹。你也别在我跟前伺候,松快一日去。”

  大夫人笑道:“哎哟,那我可是沾了大光了。”

  孟玉拆上前给大夫人行礼,“舅母为府里操劳,连带玉儿一应吃住齐全妥当,先谢舅母费心。舅妈生辰委屈了。”

  大夫人将孟玉拆扶起来,笑说“值当什么”,老夫人将孟玉拆搂在怀里,问她些闲话。

  一时门外一个婆子匆匆进来,便嚷嚷起来,“哎哟,不得了,瑕哥儿在院子里从假山石上跌下来了。”

  屋里的人齐齐唬了一跳,二房的许姨娘急的脸上一白,匆匆道了个福掀帘子出去了。

  孟玉拆顺了顺老夫人的心口,接过琥珀手里的茶,“外祖母莫着急,先喝口茶,先问问明白。”

  一面又问那婆子,到底如何。那婆子见屋里并不十分忙乱,想起沈瑕在老夫人面前并不十分受宠,她今日出这个头怕是白出。

  倒是如何并没有看清楚,沈瑕叫几个小子跟着,从西园的垂花门往甬道的路上走的好好的。刚爬到假山上,不知怎么就从上面摔下来,滚到穿山游廊顶上,结实的砸在地上。

  那‘扑通’一声巨响,跟的人都吓懵了,被沈瑕的惨叫声惊的回神。她也没瞧仔细,想着夫人姑娘们都在老夫人跟前点卯,便过来想露个脸。

  那婆子一脸丧气,“老奴瞧见哥儿从那三丈高的地方滚下来,唬的傻了,又听哥儿叫的厉害。底下小子们也懵了,竟不知如何是好,忙赶来告知夫人们。”

  二夫人听完她的话,帕子掩在嘴上笑了笑,偷瞄了大夫人一眼。孟玉拆瞧见大夫人难看的脸色,心下叹气,这婆子是真傻嘛,这时候还暗指当家人给沈瑕配的人不中用。

  她转身朝老夫人道:“想是事情突然,跟着四哥哥的小子们一时反应不及。这会儿想必已经送到房里去了,先找大夫要紧。”

  这话却提醒了大夫人,连忙叫过刘妈妈,叫拿了府里的对牌去请大夫。二夫人还在笑,沈清柔在背后掐了她一把,小声道:“娘还不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