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骈潇
“小姐，你刚刚吓死小春了。”看到慕瑶睁开眼睛，小春赤红着一双眼睛坐在床边眼里汪汪的看着她。
“我晕倒了？”慕瑶开口，声音破碎嘶哑。
小春吸了吸鼻子，哽咽点头，“嗯。”
慕瑶深吸了一口气，翻身坐起，被手心中的异样转移了视线。
“小姐，是府上出什么事了吗？”小春看着慕瑶的样子，满脸担忧的问道。
“小春，你去帮我打点冷水来。”沉默了片刻，慕瑶张嘴吐出了这么一句。
小春疑惑的看了慕瑶一眼，担忧不已，刚想说话，却听到一旁传来的粗噶笑声，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什么，道了声是起身快速的跑了出去。
等人离开，慕瑶垂眸，盯着紧攥的拳头看了好一会后才张开紧攥的手掌，将那鲜血淋漓的纸条再一次展开，看着上面的十个字，她只觉浑身发凉，如坠千年寒谭。
“小蚩……”又过许久，慕瑶才低喃着用泣音吐出两个字。
“啊！！！！”一声惊慌的尖叫将慕瑶的神志拉回。
抬眼看去，疯太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面前，正弯着腰打量着她，而引起她惊慌尖叫的，是落在被子上的血点。
慕瑶知道疯太后怕血，立马手忙脚乱的想要盖住那青蓝色被子上的血点，却忘记自己的嘴边还挂着一条长长的血痕，那血滴源源不断的滴下，怎么盖也盖不住。
“唉……”耳边传来一声叹息，此时的慕瑶却无法去追究。
在这慈宁宫，除了这位疯太后和慕瑶，就只有慕瑶的贴身侍女小春和疯太后身边的一个老眼昏花行动不便的老嬷嬷。
因为时间的关系，那位老嬷嬷早已经去休息了，故而疯太后的叫声并没有引来任何人，即便这慈宁宫四周都是巡逻的御林军以及寝宫的门口站岗的侍卫。
慕瑶使劲的擦了几下，非但没有擦干净，反而越擦越脏，她慢慢的停手，豆大的泪珠像是断线一般砸下，混合着滴落的血滴，不一会就将自己身上那素色的衣衫侵染的不成样子。
“别哭了。”低哑温柔的声音响起，还不等慕瑶反应，一只布满老茧皱纹的皱巴巴的手便伸了过来，轻柔的拂过了慕瑶的眼睛和嘴角。
慕瑶呆呆的抬头，看向面无表情为自己擦泪的人，张了张嘴，“皇祖母？”
疯太后轻叹一声，往前走了一步，将慕瑶揽进了怀中，在她后背轻轻拍抚，语气温柔似水，“没事的，不要担心。”
慕瑶听到这句，情绪立马崩溃，抬手死死的抱住疯太后，压抑的哭声透过疯太后的腹部，显得有些失真。
直到一炷香过后，慕瑶这才堪堪稳住情绪，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被自己泪水侵湿的疯太后的腹部，表情尴尬。
“皇祖母，对不起。”
慕瑶放开疯太后的腰，起身跪坐在床，垂着头哑声道歉。
疯太后叹息一声，摸了摸慕瑶的脑袋，坐在了床边，压低声音柔声发问，“你想出宫吗？”
慕瑶一怔，猛地抬头，一眼就撞进了一双清明无比丝毫看不出任何浑浊的眼睛，攥了攥拳头，慕瑶点头。
疯太后笑了，她笑了好一会，才用情绪难辨的声音说道：“我会帮你的。”
慕瑶蹙眉，一脸不赞同的表情，“不，孙儿不想让皇祖母冒险。”
疯太后嗤笑了一声，转头看向一边燃烧的火烛，声音低沉嘶哑，“左右不过一个一脚踏入棺材的疯子，何来冒险之说？”
慕瑶心口一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哽咽道：“皇祖母不要这么说，孙儿知道皇祖母的难处，皇祖母放心，等孙儿解决了小蚩的事情，就帮皇祖母离开这个吃人的魔窟。”
疯太后噗嗤一笑，抽出一只手拍了拍慕瑶的手背，真心实意的笑道：“哀家虽说装疯卖傻一辈子，但是看人却从没看错过，我知道瑶儿有这个能力，不过哀家不能离开这里。”
慕瑶皱眉发问，“为何？”
疯太后笑了笑，道：“这其中的曲折哀家此时也不便细说，但是哀家只要你答应哀家一件事，你能否答应？”
慕瑶吸了吸鼻子，猛地点头，“别说一件事，就是千万件，孙儿也一定答应并且做到。”
疯太后笑着摇了摇头，“不需要千万件，一件就好。”
说完不等慕瑶反应，就站起身，然后踩在了床沿上扒着床帐站起，在床帐顶摸索了片刻，慕瑶只听到一声刺啦声，不等她拖着发麻的腿下床，疯太后人已经下来了，手中多了一个与床帐颜色布料都一样的布片。
“你带着它，去京郊找一个叫烟雨楼的首饰铺，他们会知道怎么做。”说着将那块看不出什么端倪的布对折了几下，然后塞进了慕瑶的怀中。
“皇祖母，这是？”慕瑶表情惊诧不已。
“别多问瑶儿，皇祖母相信你。”疯太后说着弯腰，在床脚的位置敲了一下，床榻突然向两边裂开，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仅容一人能爬进去的洞口。
“可是，孙儿走了皇祖母怎么办？”被疯太后大力推进洞口的慕瑶，扑腾着手臂压低声音发问。
“哀家自有办法，你快点走，最好在天亮之前出城。”疯太后说完，不等慕瑶反应，就将慕瑶的鞋子披风和一个火折子丢在了慕瑶的怀中，一把将她的脑袋压了下去，然后关上了机关。
过了好一会，等到室内重新安静下来，坐在床边出了一身冷汗的疯太后这才吐出一口浊气，抬手一挥。
“主子，您就这样放走郡王妃，真的没问题吗？”刷的一声，一个面白无须嗓音柔弱的黑衣人站在了疯太后面前。
“哀家不会看错人的，如果哀家想要复仇，慕瑶是哀家最好的助力。”疯太后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恨意和疯狂。
黑衣人低叹一声，“可是您就这样暴露，奴总觉得不安。”
疯太后嘴角一勾，“放心吧，哀家相信慕瑶。那孩子聪慧过头，想来不会让哀家失望。”
黑衣人还想说什么，疯太后便抬手打断，“好了，你别劝哀家了，哀家知道怎么做，如今最重要的不是讨论这个问题。”
黑衣人长长的叹了口气，一个闪身不见了人影。
一盏茶功夫后，好说歹说才让慈宁宫护卫放她去井边自给自足打水的小春，软软的倒在了井边，失去了意识。
半柱香后，一声粗噶的尖叫划破夜空，惊飞了无数停在慈宁宫周围树上的飞鸟。
御林军和侍卫们一惊，立马提刀往发出声音的地方冲去。
“啊哈哈哈哈！！！”让人头皮发麻的阴森森的大笑声代替了尖叫，一瞬间就将慈宁宫变成了阴森地狱。
御林军和侍卫们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声惊恐。不等他们开开口，鼻端传来一阵肉焦味。
“不好！”御林军统领表情一变，踢腿急奔。
剩下的人也是一惊，分出一个人去禀报，其他人握紧佩刀，紧跟御林军统领。
“啪！”疯太后寝宫的门被御林军统领一脚踹飞，等他们看清楚室内景象，差点没晕厥过去。
“来人，将太后娘娘请出去！”御林军统领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忍者反胃，咬牙切齿的吼了一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上前，最后还是他亲自踢了两个侍卫和他一起，这才将拿着刀看着烤架又哭又笑又叫手舞足蹈的疯太后抓住，并且一掌拍晕了他。
“统领，怎么办？”等到把疯太后架出去，一个御林军看了一眼烤架，抖着声音问道。
“老子怎么知道？先灭火！”御林军统领抹了一把脸，干呕了一声怒吼。
御林军立马手忙脚乱的找水灭火，御林军的统领抖着腿往一边挪了挪，看了一眼烤架上不成人样的人，猛地转身狂吐。
慕瑶在昏暗的地道里走了快一个时辰，这才发现了一面石墙，在上面摸索了片刻，终于找到了一个凸起，她用力按了下去，石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不等慕瑶看清楚，就被扑面而来的水流击退了好半截。
摸了一把脸，慕瑶顾不得灭了的火折子，在强力的水流冲击下从石门的缝隙钻了出去，等她人一钻出石门，石门立马关上了，慕瑶回头看了一眼石门，咬了咬牙，毅然决然的冲进了水中，顺着水流快速的往前游去。
半个时辰后，就在慕瑶快要精疲力尽的时候，眼角余光扫到了一个银光闪闪的亮点，她没有多想，奋力的朝着那个亮点游了过去。
一炷香后，慕瑶浑身滴着水，跟着一个瘸腿老头进了一片小竹林上了一辆拉饲料的牛车。
寅时一刻，慕瑶站在了烟雨楼的后门处。
“姑娘，你进去吧，掌柜的已经在等着你了。”
慕瑶对着老头点了点头，看着老头驾驶着牛车晃晃悠悠的离开，这才抬手推开了那扇不起眼的门。
“姑娘可是宫里来的？”
一进门，门后就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慕瑶被吓了一跳，稳住心神转身，就看到一张有着风干橘子皮一样脸的老妇人，慕瑶点了点头，压低声音发问，“阁下是这烟雨楼的掌柜？”
老妇人摇头，“不，老身是这里的厨娘。”
慕瑶还想再问，老妇人已经迈开了脚步，将人带进了屋子。
“瑶儿见过王叔！”一进屋，等慕瑶借着月光和烛光看清楚端坐在大厅的人，差点失态，好在她及时稳住了心态，赶紧低头垂眸行礼。
“呵！”头顶传来一声嗤笑，慕瑶咬了咬牙，刚打算抬头，低沉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传入慕瑶的耳朵。
“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慕瑶一顿，随即将手探入怀中，拿出了疯太后交给她的布片，低声道：“是皇祖母让我来的。”
刚刚的老妇人上前一步，将慕瑶手中的布片接过，交给了成王。
“她可有话？”片刻后，成王将布片投入烛台，沉声发问。
慕瑶摇头，“皇祖母并未让瑶儿带话。”
成王嗤笑一声，看了一眼浑身狼狈的慕瑶，问道：“既然没有让你带话，那你出来所谓何事？”
慕瑶咬了咬唇，抬起头看向面无表情的成王，“瑶儿想请王叔将瑶儿送出城。”
成王眉头一挑，饶有兴趣的看向慕瑶，“哦？你出城打算做什么？”
慕瑶犹豫了一下，然后心一横，将那张她一直攥在手心早已看不出原样的纸条往前递了递，“小蚩出事了，我要去找他。”
成王听到此话表情一变，蹙眉急声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慕瑶沉默一瞬，咬牙道：“他身边有暗卫。”
成王眯了眯眼睛，盯着慕瑶，“暗卫？”
慕瑶知道这样的回答这只老狐狸根本就不会相信，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心一横道：“不止。”
成王哼笑一声，没再发问，只是挥了挥手，那老妇人便倒退着出去了。
慕瑶想了想，将自己身上带着的一块不起眼的玉佩解了下来，然后双手递到了成王面前，“王叔，这是令狐家在京城的势力，您……”
慕瑶话还没说完，就被成王打断，“本王不需要这些。”
话虽这么说，但是盯在令牌上的视线却不是那么说的，典型的心口不一。
慕瑶知道他这是想端着长辈的架子，故而没有放弃，直接将玉佩放在了桌上，低声道：“王叔的大恩，瑶儿没齿难忘，这块玉佩，就当是瑶儿的报答。”
看慕瑶这么说，成王勾了勾唇，没再说话，只是挑起了玉佩仔细观看。
一刻钟后，老妇人再次走了进来，对着成王点了点头。
“去收拾吧，半个时辰后出发。”
慕瑶赶紧行了个礼，跟着老妇人出门，进了另一间房间，房间里热气腾腾，想来是放了热水。
不等慕瑶开口道谢，老妇人便扳着脸道：“姑娘先去洗洗吧，收拾东西的事情让老身来做。”
慕瑶赶紧道了谢，拖着早已失去直觉的身体，绕过屏风走进了浴桶边，褪下湿透并且冻的硬巴巴的衣服，慕瑶钻进了浴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她不等泡在热水中身体回温，大致的搓洗了一下，将河水的咸味冲干净，便赶紧出来了。
慕瑶出来的时候，老妇人还没收拾完，慕瑶看了一眼，她收拾的，都是一些男劲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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