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霓
他听说常州打仗时,大船上配备了不少的佛郎机,不知有多眼馋。
马都督吞咽了一口。
宋成暄看向马都督:“曾经的苍山船在海战时十分重要,常州与倭寇大战时却用到了大型战船,福船。
倭人勾结海盗用福船、苍山船、子母船来袭,若非大周早有准备,说不得就被倭人登陆,此战我们击沉了倭人的船只,也缴获了不少船和火器。”
听到这里马都督眼睛一亮,仿佛眼前被人摆上了一道道精美的吃食,他就像一个饿了许久的乞丐,垂涎三尺,恨不得立即扑上前吃个精光。
“不过,”宋成暄淡淡地道,“马都督用不到,朝鲜和倭人达成共识,一起前来攻打大周的可能性不大,辽东都司有苍山船和沙船、鹰船足以应对。”
马都督眼前一黑,大餐统统不见了,他的心顿时变得拔凉拔凉的。
又是福船又是佛郎机大炮,说了这么多,他还以为宋都督有心帮他,他的兴致都被提起来了,只等着临门一脚,没想到宋成暄却话锋一转将一切都通通收回去了。
宋都督真怨毒,他不记得与宋成暄有什么深仇大恨啊,枉他还好酒好菜的款待。
马都督道:“朝鲜和倭人联手可以直进建州左卫。”
“那也没关系,”宋成暄云淡风轻,“天津卫、威海卫都可以来援,真的有战情,马都督只需开口求救,岂非更加简单?”
马都督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比之前更像醉酒:“我辽东都司,金州卫,就是能求救吗?那朝廷设立辽东都司还有什么用处?”
“没用。”
马都督听到宋成暄冷漠的声音传来,如同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冰水,方才紧拉着宋成暄的热情顿时去得干干净净。
从前来大周的那些官员是眼高于顶,看不起辽东都司,至少脸面上还过得去。
现在的宋成暄却不加遮掩,若是宋都督敢再多说一句,不要怪他翻脸不认人。
宋成暄接着道:“一个不能抵御外敌的都司,确实没有任何用处。”
“你……”马都督听到这话也忍不住怒目。
宋成暄接着道:“当年高宗时开设辽东都司,不断增设卫所,几乎倾尽国力想要稳固辽东,赐下宝船几十艘,大大小小的船只更是数以百计,泉州、常州卫所到现在提及此事,还满心羡慕。
稳固辽东被高宗当做重中之重的国事。”
马都督垂下头,当年的辽东都司的确如此,守住辽东都司,大周的北方即可稳固,可现在不同了,自从先皇时开始,辽东都司渐渐没落,没有人才没有军资,让他们如何支撑?大周朝内早就有传言说,辽东每年需要大量军资,拖累了朝廷,奴儿干却不能给大周带来任何的好处。
用三百八十四个卫所守一个辽东,对于大周来说根本不值得。
辽东都司已经成为鸡肋,早晚会被朝廷舍弃,朝廷少了辽东拖累,其他各处的卫所、边疆重镇日子都会好过些。
马都督咬牙,额头上的青筋突突乱跳:“我们守着大周北大门,却无人知晓我们的艰辛,那些官员任意说道,却忘记了太祖、高宗为了拿下辽东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从辽东到京城不过之隔一个山海卫,真的丢了辽东,将来北方局势必然成为朝廷最大的祸患。”
“看来马都督已经醒酒了,”宋成暄看过去,“这样放下身段向朝廷乞讨能得来多少好处?当年的泉州卫所比之金州卫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朝廷有人提出要撤掉水师,可如今谁敢小视泉州。
既然设立辽东都司是为了稳固辽东,只要让朝廷发现辽东都司的重要,谁敢又敢薄待辽东都司,眼下北疆将有一场大乱。
福船、苍山船、火器都会有,就看马都督能为辽东都司抢到多少。”
马都督身上的酒意已经散的干干净净:“宋都督说北疆会有战事?”
宋成暄点头:“就在奴儿干都司。”
宋成暄说着,用那双幽深的眼眸与马都督对视:“这几年奴儿干都司各部战事不断,北疆又有不少奴儿干都司的传言,事出必有因,若是能查出实情,稳住奴儿干各部族,抓出离间大周与辽东的人,辽东都司不但能立下大功,还能振奋卫所军心,一举数得。
掌管住辽东,想要军备就不必再去乞讨……马都督以为我说的对不对?”
宋成暄抬起头看看天空:“时辰差不多了,马都督也该回去歇着了。”
说完这话,宋成暄转身向内院走去。
马都督看着宋成暄的背影。
“宋大人留步,”马都督道,“我还有些事请教。”他以为乞讨已经是很不要脸的事,但听了宋都督一席话,他却觉得宋都督的脸皮也许比他更厚。
他真的要好好讨教一番。
“宋都督在北方得的那些粮食……”
“已经送去常州了。”
马都督不禁心中感叹:“我们辽东都司也缺粮。”
宋成暄正色道:“你可以自己去筹备。”
马都督脸一沉,说什么筹备,分明就是抢。
……
“大爷和马都督一起去书房了。”
徐清欢点点头。
看来是哥俩好了。
“我们也动身吧!”今晚她也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看看那位绣娘夜里会不会有客前去。
第七百零五章 抓个正着
一处小院子。
屋里还亮着灯光,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坐在那里穿针引线,很快一朵朵梅花出现在她手下。
丫鬟上前服侍:“您歇一会儿吧,灯太暗,别伤了眼睛。”
苏青摇摇头:“还早,再绣一会儿。”马都督的宴席应该才结束,她需要静静的等待,一切安静下来,他才会上门。
她相信,在马都督府上见到她之后,他一定会找上来。
苏青看向桌子上的沙漏,还是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带着丫鬟向厨房走去。
点好了灶火,不一会儿功夫就煮了碗汤面。
苏青净了手,重新整理好衣衫,就听到了敲门声。
老仆人上前应声,拉开两扇大门,紧接着一个高大的人影走了进来。
苏青缓缓前行,走到那人面前行礼:“莫老爷。”
小丫鬟拿来一盏灯,清晰地映照着莫脱的脸。
莫脱就要说话,苏青道:“莫老爷先进屋说话。”
苏青说完自己先向屋子里走去。
莫脱迟疑片刻,抬脚跟上前。
进门刚刚坐下,莫脱还没说话,一碗热腾腾的面就端到了莫脱面前,莫脱在宴席上只吃了酒,方才又与儿子生了气,看到这面条立即感觉到饥肠辘辘。
苏青拿起茶壶走到莫脱身边,伸手斟茶给莫脱。
两个人离得很近,两条影子仿佛都融合在了一起。
“无耻。”
一个声音从头顶响起来。
苏青惊呼一声惊惧地靠在莫脱身上,莫脱正要将人推开出去查看,外面的人已经走进门。
莫征一脸的愤怒,目光落在苏青身上,又愤恨地看着莫脱:“你要续弦我管不着,可……这么年轻的女子,你就不觉得羞臊?将来有什么面目去见族中老少。”
王枢表情尴尬,这么大好的日子,他应该在屋子里睡觉,着实不应多此一举,都怪安义侯世子爷,让他注意莫征的动向,他为了弥补之前的过失,只能听世子爷安排,见到莫征从屋子里溜出来就跟上前,没想到莫征会偷偷摸摸捉舅舅。
王枢拉扯莫征:“我们走吧!”这样的场面着实尴尬的很,他也是悲惨,才得罪了安义侯世子爷,又得罪了舅舅,以后日子恐怕不好过。
莫征瞪圆了眼睛:“让他说清楚。”
莫脱推开苏青,威严地看着儿子:“你跟踪我?我的事还用不着你来过问。”
王枢感觉到莫脱看向他,他立即低下头,下次见到安义侯世子爷,他要远远地离开,免得会沾上傻气。
莫征冷笑一声:“那我就恭喜父亲要办喜事了,族中长辈还不知晓,我立即就回族里报喜讯。”
莫征说完仍旧不解气,目光落在苏青身上:“怪不得母亲被杀,父亲没有悲伤,原来早就厌弃了母亲,之前族中有人上门为父亲说亲,父亲推三阻四,大家都说父亲对母亲用情很深,原来是父亲没有看上那些女子。
父亲喜欢的是年轻貌美的南方……”
王枢惊诧地愣在那里,舅母被杀?舅母不是生了重病吗?为何会被杀,他怔怔地去看莫征,莫征的话戛然而止,已经被莫脱一拳打在了肩膀上,脚下不稳“蹬蹬”向后退了两步。
莫脱咬牙看着莫征,眼睛中满是怒火:“与其这样盯着我,倒不如勤练拳脚,将来为部族做些有用的事,你现在这样舒坦,还不是因为你祖父和我的庇护,口口声声愤恨家中长辈,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莫征听到这话,眼睛中闪烁着决然:“那我立即离开部族,以后生死都与你们无关,我也不再是……”
王枢立即拦住莫征……
“拦他做什么,”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话不说出来憋着也是难受的很,小爷我就受不了这个委屈,若我爹如此,我也要问个清清楚楚。
就这样走了就更不应该了,总得有了答案再走,就算被逐出家门也心甘情愿,我也被逐出家门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你没有弟弟出生,就还得回来继承家业。”
王枢听到徐青安的声音,不禁脸一红,觉得有些羞耻,这种话也说得出来,他竟然与这样的人搅和在一起。
王枢正要躲避徐青安,就感觉到肩膀被拍了两下。
“将我交待的事办的不错,将来去了军营,小爷罩着你。”
王枢立即感觉到来自舅舅和表弟的目光。
“都是因为我,”苏青抿了抿嘴唇,鼓足勇气看向莫征,“莫家大爷,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与莫老爷之前见过两面,私下里不曾有过来往,今日在马都督那里见到……莫老爷来找我,定是有事要问。”
苏青善解人意地望着莫脱:“莫老爷有什么话就与大爷说清楚,免得让大爷误会,不要因为我坏了你们父子的感情。”
苏青说完红着眼睛垂下了头。
“这位姑娘说的很对,”徐青安笑着眯起眼睛,“我刚好知道一个地方方便说话,不会有人在旁边打扰,莫老爷和莫征跟着我前去吧!”
莫脱皱眉思量。
徐青安立即去扯王枢,王枢立即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还债:“世子爷说的对,一家人就该这样。”
“走吧,”徐青安道,“那里有人等着二位。”
莫脱一惊,安义侯世子爷的话意有所指,看来今日的事不会随便了结,难不成宋大人已经知晓莫征母亲的案子。
莫脱不再说话,抬脚向屋外走去,王枢和莫征也立即跟上前。
等到人都走了出去,徐青安才跟着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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