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霓
徐清欢又向南边看去,以她对李煦的了解,李煦应该不会放过鞑靼攻城的机会,她不担忧宋大人,宋大人在泉州征战多年,定会随机应变,李煦那些算计,到了战场上不会有半点用处。
“大奶奶,”雷叔上前道,“庾二爷留下的管事想要见一见庾三小姐。”
徐清欢点点头:“让他去吧!”
庾二爷要前去刺杀李煦,虽然她认为必然失败,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不能说庾二爷最后的抉择就定然是错的。
庾二爷走了之后将管事留下来,想要最后见庾三小姐一面,现在这样的时候,庾家已经如此,没有了转圜的机会……所以她也不必去阻拦。
……
大牢中。
庾三小姐听到狱卒喊她的名字,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三小姐,”管事道,“我来看您了。”
庾三小姐眼睛一亮,她盯着管事看了半天,看出他是二哥身边的人,立即扑上前:“我二哥呢?他在哪里?”
管事没有说话而是将手上的食盒打开:“三小姐,您最爱吃桂花糕,可这里没有像样的点心,我找到了粟米熬成粥,您尝一尝。”
管事将粟米粥端起来,刚刚向前递了递,庾三小姐却伸手一推,将粟米粥打翻了。
庾三小姐咬牙道:“我问你的话,你听到没有?”
第七百五十四章 死人
管事看着粟米粥,不禁摇头。
“可惜了,”管事声音嘶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粟米,这是边疆啊,要找到这些何其难,找到了还要精细地挑拣,以前大老爷和二老爷守关卡时,生了病或是受了伤,才会让灶上煮这样一碗粥来喝。”
庾三小姐不想听管事说这些,她好不容易才看到自家的人,可这管事看起来仿佛已经疯癫了。
管事抬起手将洒在袖子上的粟米粥小心翼翼地吃掉,仿佛那是极为珍贵的东西。
半晌管事再次拿起洒剩下的半碗粥:“三小姐,这里还有半碗,您吃了吧!”
好像只要她不吃,管事就不会回答她的问话。
“这粟米来之不易,来之不易啊!”
管事执拗地端着碗,庾三小姐无可奈何只好接了过去。
“吃啊,三小姐。”管事抬了抬手,一脸的期盼。
庾三小姐将粥端起来,却只是碰了碰嘴唇,她着实没有胃口吃这些东西,她整颗心如同被火灼烧,恨不能马上从这大牢里出去。
这里到处都是虫鼠,到了晚上冻得人瑟瑟发抖。
“三小姐,您冷吧?”管事又道,“我年轻的时候随着大老爷来边疆,才知道这里极冷,我们老太爷和两位老爷就是这样过来的,和这里相比,我们大同的家中多么的自在舒服,三小姐您还记得吗?”
庾三小姐想起在大同的日子,不禁鼻子一酸:“我也想回去,我二哥和父亲会不会来救我。”
“二爷来救您了,”管事低声道,“二爷说想方设法也要救您出来,不能让您沦落到名声尽失,否则对不起庾家的先祖。”
庾三小姐摇摇头:“我没有坏了名声,都是因为他们,是他们害我,二哥不能怪罪我,我也是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来奴儿干也是爹的意思,二哥也赞成了,我一个女子……懂得些什么?无非就从一旁帮帮忙罢了。”
“您不止是一个女眷那么简单,您做的那些人寻常女眷做不出来,”管事道,“二爷想方设法救您,去周围卫所求助,想要寻相熟的人帮忙,可找到的人都说,不要再救您了,您私下里与樊副将那些人来往,早已经没了清白之身。”
庾三小姐不禁浑身一抖:“樊副将那是在中伤我,他人呢?我可以与他对质。”
管事道:“樊副将已经死了,三小姐早就知晓吧?樊副将死之前就将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说了出去,附近卫所的人都知晓,所以三小姐来到这里,才会有那么多将领想要抢夺三小姐和庾家的财物。”
庾三小姐声音颤抖:“樊副将的话不能信,都是假的。”
管事没有理会庾三小姐接着道:“樊副将说您胸口有两颗红痣,还拿了您的小衣四处炫耀,说您让嬷嬷教出不少的女子,谁愿意出兵相助庾家,就会让这些女子去服侍,那些女子比勾栏院里出来的还要好。”
庾三小姐想起了纪太太,这些都是纪太太安排的,先让她毁了清白,再让她带着那些女子前来。
“我是被害的,我……”庾三小姐不知道该怎么辩驳。
管事道:“二爷看到了那些女孩子,都十二三岁的年纪,好在被宋大奶奶的人救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庾家又要多添一个罪名。”
庾三小姐整个人垮下来,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我是上了当,被人骗了。”想到平日里父亲、母亲疼爱她,二哥护着她,她有生出几分期望。
庾三小姐盯着管事:“你让我二哥来,我跟他说,我告诉他实情。”
管事木然道:“那都是您的选择,您相信李煦,怂恿二老爷图谋奴儿干,二老爷仗着在奴儿干的人脉任意妄为,现在都受到了因果报应。”
庾三小姐正要斥责管事,竟然当着她的面说出这种话,却发现管事脸上满是泪痕,她顿时愣在那里。
“三小姐,您想见二爷吗?”
庾三小姐愣在那里,一时没有回答。
管事道:“只要您按我说的去做,就能见到二爷。”
庾三小姐也淌下眼泪:“我……我该怎么做?”
管事看向地上的粥:“将那一碗粥喝了,您就见到二爷了,这是二爷拼尽所有力气,为您换来的一条路。”
管事说着面容开始扭曲,整个人缩在一起。
庾三小姐意识到了什么,看向身边的那半碗粟米粥:“你在里面下了毒,对不对……是徐清欢让你来的,她要让你害死我……你竟然背叛我们庾家……”
“三小姐,您这样一个聪明的人,不要走上那条不归路,”管事惨然道,“我本不愿意来的,是二爷托付我前来,您害了整个庾家,让我们这些下人看着都愤恨,你应该死的更凄惨,不该就这样被一碗毒药了结性命。
我的几个孩子都跟着二老爷战死了,落得一个叛贼的名声,尸骨无存,你凭什么还能死的如此体面。
您不是一直问二爷去哪里了吗?二爷去刺杀李煦,为庾家讨一口气,现在必然已经不在了。”
二哥死了,而且是去刺杀李煦,庾三小姐睁大了眼睛:“为什么……为什么……二哥要那么傻。”
管事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庾三小姐,目光中有股森然的寒意。
庾三小姐看着惧怕。
“三小姐,您吃了吧,路上有我陪着,还当主子一样服侍您,到了那边二爷也会护着您,二爷说了您只要这样做,他就原谅您。
您现在不死,也只能是两种结果,要么鞑靼入城来将您抓走,那些人可不会怜惜您,要么您被送去京城,叛贼之女也是死路一条,到时候您想要一碗毒药,也是奢求。”
庾三小姐看着那半碗粥,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将碗端起来慢慢地凑在嘴边,当那粟米沾到她嘴唇的时候,她立即像是被狠狠地扎了一下,立即惊恐地将手里的碗丢了出去。
“啪”碗碎在了地上。
管事见状立即伸出手想要去掐庾三小姐的脖颈,可惜两个人离得太远,管事的手够不着,只能在空中胡乱挥舞着。
“你这个祸害,你害了那么多人,害了整个庾氏,那么多人都死了,你却不敢去死,以后你定然死的更凄惨,无人给你收尸,你会与我那些孩子一样……对,这样才算公平,二爷……我已经做了……是她不肯,她不肯……不要怪我……”
管事说完这些突然呕吐,吐出许多污秽,他的眼睛中满是血丝,仿佛下一刻就会淌出血泪,他整个人趴在牢房的木栏上不停地挣扎,直到再也不能动。
不知过了多久狱卒进来将管事的尸身带了出去,庾三小姐缩在角落里,直到现在她才想清楚,再也不会有人来救她了,因为整个庾家都难逃一死,就因为她相信李煦,想要嫁给李煦,一心为自己盘算,最后害死了所有家人。
庾三小姐颤抖着去拿地上的瓷片,然后下定狠心向手腕上划去。
疼痛立即传来,鲜血也顺着隔开的皮肤淌下,可很快血就凝住了,显然她划得太轻,她再次捏起瓷片,放在手腕上,却没有了勇气再割下去。
庾三小姐丢下瓷片抱着肩膀痛哭起来,就连自杀竟也这样的艰难,哭了一阵,周围仍旧是空荡荡的一片,只有黑暗与她相伴,好像她已经是个死人。
……
“都督,”张真人走进军帐中向宋成暄禀告,“李煦的兵马绕开福余卫向东北方向去了,是不是准备要暂时躲避。”
军帐中的副将纷纷站起身。
“咦,就这样逃了?只是怕了我们想要远远躲开,等我们对付完鞑靼再来坐收渔翁之利。”
“宋都督,我们该怎么办?这就带兵回福余卫吗?”
所有人看向宋成暄。
第七百五十五章 新账旧账一起算
宋成暄目光从手里的公文上挪开,然后吩咐道:“命前军继续追赶李煦。”
军帐里所有人颔首,没有任何异议。
对付庾家兵马的时候,他们已经见识了宋都督统兵的手段,他们只要听从宋都督的安排,就能克敌制胜。
“诸位,”宋成暄再次开口,“奴儿干对于你们来说是什么地方?”
刚要起身告退的副将停下脚步,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中大多都是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的人,就算是外派来的将士,也在这里逗留了很长时间,可他们不知宋都督的用意,众人一时没有说话。
宋成暄抬起头:“庾家四处集结兵马,卫所许多人响应庾二老爷,自然其中还有简王事先安排的人手,看上去庾家兵马声势浩大,诸位为何不投靠庾家?反而连夜来寻马都督和我?”
“庾家那是乱臣贼子,”一个副将忍不住道,“我们不会与这样的人为伍。”
“不光是这样,”宋成暄道,“诸位最不愿意看到奴儿干起战事,因为对于简王党来说,奴儿干是利益,他们想的是如何利用奴儿干达到他们的目的,而对于诸位来说,奴儿干是你们想要保护的地方。
李煦会利用这一点动手,他知道我们必须要阻拦鞑靼,这样就会首尾难顾,鞑靼是狼子野心,李煦是宵小之徒,与李煦一战之后,我们还要回去面对鞑靼,此战之能胜不能败。”
“都督放心,”副将们纷纷道,“若让李贼得手,奴儿干将来不得安生,我们若是怯战,回去无法向父老乡亲交待,不管是李贼还是鞑靼,我们都不会后退半步。”
副将说完,有人笑起来:“死在战场上,说不定还有人为爷们儿哭两声,真的从了贼,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就算命再贱,也绝不会为那样的人拼命。”
“都督带着我们定会打个胜仗。”
“解决了李煦,我还要回去对付鞑靼,打得他们破滚尿流,再也不敢前来奴儿干。”
“都督,末将愿做前锋。”
“末将也愿意。”
“末将请命。”
宋成暄看着众人:“已经有人为我们挡在前面。”
所有人面面相觑,显然不知宋成暄说的是谁,他们一起从福余卫出来,没有看到都督先派人离开。
“都督说的是谁?”
宋成暄道:“马都督将会为我们牵制李煦一部分兵马。”
众人都知道马都督为了守住卫所已经损失了不少人手,现在又来牵制李贼。
沉默片刻之后,立即有人道:“要迅速拿下李贼,然后回援马都督。”
“我等决不辜负同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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