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萦索
……
沙漠之行一共持续了十五天。亏得准备充分,而且携带了足够的“清水符“,这种简化符简直太方便外出的人。婉秋和墨莲故意提及前辈春熙的功德,故意夸赞了一番。
楚夏毫无反应。
这倒是不能怪她。
三百年前如流星一样滑过的前辈春熙,和傀儡春,只有一个字的相似而已。她再强的想象力,也不能把两人联系到一起啊。而是世界那么大,楚夏的心思都放在怎么找寻春留下的痕迹,还没关注“前辈春熙“做过多少功德,对后来人有多大的影响。
她只是随口附和两句,就呆傻的抱膝坐在沙丘上,看沙漠的落日。绯红的色彩照在她身上,轻纱拂动,此景也成了旁人眼中的一幅画,美到毫无瑕疵。
沙漠边缘,终于见到了一座黄土小城。陈木星回眸看了墨莲婉秋等人一眼,暗示的话不必说出口。两人就急忙拖着楚夏住进了有楚国传统纹路招牌的客栈。
客栈定下,店小二将洗澡水送到各个房间。
楚夏虽然觉得没必要——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干净,只要她愿意,那些风沙尘土根本沾染不了她分毫。但是出于习惯,澡,还是要洗的。
洗完之后,只觉得神清气爽。楚夏知道,这是“心理作用“,是她过去经历影响此刻的心情,并非她真的开心了。
低头双手交叠在一起,滑过平坦的小腹,她轻轻一叹,“还是一个样啊!”
她没有女人都有的……生育基地!
“算了,残缺也是美!我又没有多喜欢小孩!”
楚夏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执着。执念太深的人,往往伤害了别人,也伤害了自己。
“楚夏、楚夏,你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换上一套杏红色长袄,楚夏随意挽了一个发髻,从二楼的走廊出来,就见客栈内安静了不少,正门的几位客人,摘下了斗笠,不是神崎世家的寒家人,又是谁?
寒尘的五官容貌,酷似其父,然而站在寒澈身旁,不知不觉就被忽视了。楚夏回想起自己初入娱乐圈,曾经以为交了个圈内的闺蜜,不算掏心挖肺,也是极好的,处处照顾着。
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事后她用了一点手段,才得知她们友情变质的原因——和你一道在公众场合露面,我就像一个小丫头一样,做你的陪衬!此次如此!谁咽的下这口气!
咽不下,那你想办法提升自己啊!出阴招算计,是怎么回事?
楚夏自此后绝了“交好友“的心思,虽然傀儡春、秋、冬,都不是对她的胃口,可她们才是知根知底,同样出身的,不咸不淡的处着,倒也生出几分真心。
所以她是真真切切为春的死而伤感。
就像此刻,她看到寒澈父子,虽然因为看到寒澈而欢喜,可看见寒尘,也不由想到——这孩子活在父亲的阴影下,该不会生出阴暗的心思吧?
尤其他的母亲还改嫁了,和别人生了几个孩子,这种复杂家庭关系,要是生出心理疾病就不好了。
人群中寒尘对目光格外敏感,瞥见楚夏饶有兴趣的望着她,目光还带着一丝隐忧,扭头“哼“了一声。
真是奇怪的女人!
明明对他父亲有兴趣,偏偏老是盯着他!
客栈店小二似认得寒澈,面色一变,赶紧过来恭敬的请寒澈去上房,并拒绝收钱,“大国师说过的,凡是您来,一律免除食宿费用。您这不是为难小的吗?小的还想在这里做下去呢!”
寒澈不明所以,“你们国师是谁?为什么不收我的钱?”
店小二也迷茫起来,“您不认得我们国师?可是国师吩咐过,万万错不了。您的画像小的每次觐见都看得清楚!世间能和您一样拥有尊贵姿容的,还有几个呢?”
因为失忆,寒澈想不通的也就不想了,只是他从来不接受外人的好意——比如免费这种事,怎么可以呢?侍从明了,点点头。
夜深人静,寒尘换上一套素色衣衫,自去厨房打水、劈柴。
咔嚓!咔嚓!木柴劈断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并不算吵。楚夏抱着胸,隔着窗,笑着问,“你怎么亲自来了?”
“与你无关?”
“你父亲是不是对你非常严苛啊?这种小事,可以让侍从来做,而你却夜深露重的,亲自过来劈柴?”
“我也是人,侍从能做的,我为什么不能?”寒尘没好气的瞥了一眼楚夏,“别以为我看不透你的小心思。”
楚夏来了兴趣,指着自己,“我什么心思?”
“你……”寒尘气恼不已,“你看我父亲的眼神,谁看不出来!别以为从我这里能讨得什么好处!劝你还是看看自身处境吧?都自身难保了,还操心别人!”
“我自身难保?我身边那么多同门师兄妹,能有什么危险啊?你别吓唬人了!”
寒尘讥讽一笑,“就是你那些同门!你真是傻子?什么都发觉?”
“发觉什么?”楚夏偏着头,一脸的天真无畏。
“可笑可笑!”寒尘还是第一回 见到如此美貌,又如此幼稚的女人,“你的所有同门,都瞒着你,飞讯不停。她们离开星门所谓何事?图谋什么?只怕只有你被瞒在鼓里吧?被算计了都不知道!说你愚蠢,都羞辱了愚蠢这两个字!因为世人不聪明的,大都知道自己不聪明!不像你,还以为自己聪明!”
楚夏一点也不生气,还弯着唇角,
“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你!”
寒尘服了,他认可楚夏的能力——至少在气人这一点上,她是最厉害的!
“算我多嘴吧!我多管闲事!”
“诶,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长得很像你父亲!”
寒尘真是藏不住一丁点心思,讽刺道,“怎么,你想把我当我父亲的代替品?做梦!追求不到我父亲,就从我这里下手……”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关心你!”楚夏的脸微微一变,“你父亲呢,我肯定不会放手的,他那么好看,今生不能睡到他,我就白活了!”
咔嚓!
砍柴的斧子落在地上。
楚夏恍若未觉,“旁人的事情,随她们去吧,反正又伤害不到什么。诶,你生日是几月几号?”
寒尘怔怔的转过头,呆呆看着。
“别发傻啊?你到底什么时候生的?你母亲对你好吗?”
“如果有一天,你母亲和你父亲的关系特殊,要是有一天她们走到对立面,你是帮谁?”
“你的兄弟姐妹,对你尊重吗?”
“你……”寒尘颤抖着手指。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与此同时,店小二早就发出一封飞讯给国师。而接到国师将杂事交给下属,风尘仆仆的来了,可是越靠近越察觉一股奇特的气息。
她顺着感觉走到客栈厨房,就见一个着杏红衣衫的年轻女孩,背影那么熟悉!
楚夏也察觉到什么,回眸一看,差点摔了一跤!
“持盈?”
第三百六十九章 大秘密
持盈是当年和春一起离开的四大供奉之一。虚宸界灵气匮乏,以白家的资源想要堆出一个供奉级别的修者都不容易了,楚夏当然会记得。
不过,既然修行有成,女人天生对外表比较重视,怎么持盈的外貌衰老得这么厉害?
“你、你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
白发苍苍,法令纹像山谷的沟壑一样,额头深得能夹死蚊子!纵然气度不凡,可老态龙钟,看着和过去完全两样了啊!
对于持盈的遭遇,楚夏虽然关心,但她更在意的是春!
“算了,不管你经历了什么,我估计也帮不上忙。你可知道春的事情?以她的性格,独来独往的,人又掐尖占强,可能不大愿意和你们一道。没关系,你指个她去过的地点,或者认得她的人,我自去打听好了。”
楚夏表现得很随意,好说话。
她和持盈没有多少交往,自然也不好凭借主体姜莹来要求什么。随口指个方向,总不至于不答应吧?
说完后,楚夏柔和笑着,等待持盈回复。
持盈却愣呆呆了许久,久到对面的寒尘都维持不了,他摆好劈过的柴,把斧头往旁边一放,“你们自己谈吧,不用担心我会偷听。”
“诶,小屁孩,胡说什么呢?我又没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想听就听好了!”
寒尘讥讽笑道,指着持盈,“她是谁,你怎么认得?”
“我怎么就不能认得?”
“怎么会有你这种愚蠢可笑的人?”深深吸一口气,寒尘努力平静内心,“是,她出名已久,是赫赫有名的楚国师。天底下知晓她的人,太多太多了。但是你认得,就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的?”
楚夏不以为然,“我们只是有过一面之缘吧。难道你就没有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再见面恍惚认识?”
“可笑可笑!”
寒尘不屑再和楚夏打机锋,因为他觉得,楚夏已经无可救药。深深的看了一眼楚国师持盈,他转身离开。走了十几步,才发现不知不觉竟然把人家的斧头拿走了。
调头再想送回去,却见持盈已经颤悠悠的走到持盈面前了。
以他父亲和楚国师的尴尬关系,算了!
一把斧头而已!
“敢问姑娘芳名?”
“楚夏。”
“斗胆再问一句,姑娘和春……什么关系?”
楚夏笑了,“你是明知故问!好了,这里没有外人,你就直接告诉我,你和春来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她怎么死的?”
持盈嘴唇微微抖动,“姑娘是来追查春……的死因?”
“嗯哪!毕竟姐妹一场,她的尸骨未寒,我怎么能放任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呆着呢。肯定要帮她处理一下后事。”
楚夏说到这里,心情也有点哀伤。
大概是真的触动心肠了,在这凄清的夜晚中,竟然吟诗一句,“尔今死去奴收葬,他年葬奴知是谁?”
持盈再无怀疑,拄着凤头拐杖,干枯凹陷的眼窝里,流出滚烫的泪水——
“我以为白家断绝了,自此断绝了!没料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她颤抖着身躯,赶紧发了飞讯。
“老不死的,你们几个进棺材了没?没有就赶紧过来拜见!”
“老太婆,你不是发誓不理我了吗?怎么誓言发飞讯给我?”
“老不死的,我是理你吗,我是通知你一声!白家来人了!”